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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望高峰壮胸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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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瑶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决定接受最坏的结果,没想到齐风竟然死里逃生,顽强地活了下来。

华瑶十分惊喜,又安慰了齐风几句。

齐风忽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手,华瑶连忙制止道:“有话好好说,你不要乱动,你中了剧毒,必须安安静静地休养。”

齐风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浅红。他局促不安地吞咽了一下,喉结也有些发烫了,心脏像是战鼓一样咚咚直跳。他以为自己余毒未消,不禁微微地仰起头,呼吸也乱了两拍。

他的双目被一块纱布蒙住了,纱布的尾端又和他的长发一起垂落在枕边,从下巴到脖颈的弧线更明显,也更惹人垂涎,颇有一种病弱的、凌乱的美感。

华瑶视若无睹,只说:“我先走了,你一定很累吧,今晚早点睡觉,我明天再来看你。”

齐风自言自语道:“我有一块手帕,殿下送给我的,现在找不到了。”

华瑶一点也不在意:“一块手帕而已,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是喜欢丝绸帕子,改天我送你一箱,你还可以换着用。”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屋内的油灯越来越黯淡。齐风目不转睛地看着华瑶,烛火在她的眼中跳跃,他心里却飘荡着轻风细雨,各种各样的杂绪,亦如淅淅沥沥的雨滴,不断地浇灌着他的非分之想。

他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从前那些胆怯的念头消减了不少,又或者是因为他的神智并不清醒,他抛却了平日里的种种顾虑:“我只想要你的一块手帕。”

谢云潇沉默已久。他正站在窗边,眺望着漫无边际的雨夜。他听见齐风的声音,也没把头转过来,状似平静地道:“区区一块手帕,能有何用?杂念过多,难免伤身,你的当务之急是静心休养。”

齐风没想到谢云潇也在这间屋子里。他还以为谢云潇去巡城了。谢云潇的武功境界登峰造极,呼吸声、脚步声都是极轻的,如今的齐风重伤未愈,无法察觉谢云潇的踪迹,便在谢云潇的面前闹了个笑话。

齐风并不觉得羞愧。他本是一个将死之人,孤零零地走在黄泉路上,远离世间的一切纠纷变故,大夫把他救了回来,他至少应该说两句遗言。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唇边渗出一点鲜红的血迹,渐渐地浸润了干裂的嘴角。

华瑶从衣裳口袋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她把手帕递给他,而他接过帕子,尽力止住了咳嗽,喃喃地说:“让您见笑了,我不仅……虚弱无力,还胡言乱语。你骂我两句吧,我好像还没从梦里醒过来……”

华瑶若有所思:“我从来没有骂过你啊。”

齐风道:“你骂过我的兄长。”

华瑶笑了笑:“我责罚你的兄长,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比燕雨强得多了。他偷懒耍滑,你勤奋刻苦,他粗枝大叶,你谨慎小心,你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齐风攥紧了那一块干净的手帕。他的思绪随着华瑶的声音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心头滋生了一种隐晦的担忧。他一直记挂着燕雨的安危。

燕雨在三公主的府上受过罪吗?他和杜兰泽是不是安然无恙?顾川柏有没有故意为难他们?这些问题的答案,齐风无从得知。

齐风浑浑噩噩,疲惫不堪,话也说得颠三倒四:“我……我和兄长有通感,他的喜怒哀乐,我都能感觉出来……”

华瑶忍不住问了一句:“燕雨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齐风含糊不清地低语道:“他好像很焦躁、烦闷、怏怏不乐。他和杜小姐的处境,恐怕不比我们好多少……燕雨是爱偷懒的人,但他……他绝不会出卖我们,死也不会……”

“好了,我知道了,”华瑶格外温柔地帮他掖了掖被子,“我和燕雨也是一起长大的,我自然明白他的本性。杜兰泽心思缜密,又有深谋远虑,我姐姐暂时不会动她一根毫毛,更不会处置燕雨。你别想那么多了,快睡吧。”

言罢,华瑶吹灭了蜡烛,与谢云潇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房间。他们二人一路无话,坏消息就在这时候传来了。华瑶的暗探风尘仆仆地送来急报——驻守邺城的叛军连夜出发,将在明日抵达彭台县。

这一批叛军足有三万多人。他们在邺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把年轻人的脑袋砍下来,串在粗糙的麻绳上,悬挂于邺城的城楼。由于死者众多,那些人头也有成百上千个,就像一面密密麻麻的、血肉淋漓的旗帜,在半空中迎风招展。浓黑的头发、空洞的眼眶、红白相间的脸皮,无一不叫人毛骨悚然。

华瑶听完他们的恶行,仿佛闻见了一股腥气。她试着运功调息,额头却冒出了涔涔虚汗。等到暗探走后,她拽住谢云潇的袖摆,似乎马上就要昏倒了。

谢云潇立即搂住她:“卿卿,切莫忧虑,你重伤未愈,应该躺在床上休养。敌军三万多人,我军一万多人,兵力相差并不悬殊,守城也比攻城容易。今夜我带兵出城,伏击敌军,明日必定传回捷报。”

他扶着华瑶坐到了一张软榻上。她侧倚着软枕,被淡薄的烛光照耀着,乌黑的长发如黑缎般散开,从他的指间慢慢地划过。他半低着头,细看她的神色,只见她脸上无悲无喜,无恨无怒,眸光深沉而平静,像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湖泊。

她轻声说:“你不必安慰我,我也不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虽然官兵还有一万多人,但是,不少人的身上都有伤。你是神勇无敌,官兵的武功远不及你,他们前几日才拼尽全力,如今的士气是较为低落的,官兵应当转攻为守,转战为袭。”

她轻轻地敲了一下烛台,这才注意到,她的指甲颜色与往日不同,竟然从粉色变成了白色。她气血亏损,脉象涣散,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武,正如汤沃雪所言,她至少要再休养半个月。

这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千百万个念头。

她与谢云潇对视片刻,郑重地说:“我会把官兵分成四队,镇守城墙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你不必出城迎战,只需率领精兵两千人,在城中救急救难。哪一方的守军求援,你就要立刻赶到……”

谢云潇似乎猜到了她的计策:“你自己呢?”

华瑶从容道:“我肯定也得在战场上露个脸。否则,敌军见不到我的人,便会造谣我受了重伤、没了命,那官兵的士气急转直下,彭台县恐怕就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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