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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只是微微笑,刘邦又道:“其实子游不止一次提过你,早在夫人还没见过我时,我便已知道夫人许多事了。”

听出刘邦语气中的亲近,怀瑾也放缓了语气,轻声说:“昔年胡闹,做出不少荒唐事,想必是惹武安侯笑话了。”

“多年前子游求学时,我听到一个五岁的孩子被齐国大儒收下,还颇觉惊奇。后来知你是女子,便深感佩服。”

刘邦笑呵呵的与她闲聊,仿佛与她十分熟稔:“妇好之后,再无女君子,如今刘季开了眼,竟见到如妇好一般的女士。”

刘邦满口赞溢,怀瑾失笑:“武安侯实在太抬举我了,我怎比得上饱读诗书的士人?”

他如此夸口,对方竟是无动于衷,刘邦有些意外。须臾,他道:“旁人听到如此吹捧,即便不生骄,也会有些自得,夫人倒不为所动,刘季佩服。”

见他神色不同于刚才,怀瑾便知他是此刻才开始认真起来说话,于是半低头,答道:“人贵在自知,武安侯虽高看我,但我亦知自己是比不上妇好,更比不上士人。既已自知,自然不会有所动摇。”

刘邦半晌无话,只觉得张良这夫人极难讨好。

须臾,他又开口:“刘季有一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不知当问不当问,那就不要问,怀瑾腹诽道。可面上却客气的一笑:“不知何问?”

“行军艰苦,张夫人为何坚持一同上路,在家里抚育小儿岂不更安稳?”刘邦早在第一天看到她时便想问张良,只碍于不便开口。

静默片刻,怀瑾说:“我答应了尉缭,要把他的遗物带给咸阳一个故人。”

刘邦瞬间想起来了,那次在临济,魏国的国尉便是死在了张夫人面前。

他记得当时这妇人哭得十分悲伤,让人不忍听闻,今日难得有谈天的时机,刘邦便好奇的问:“尉缭先生,是你亲人?”

怀瑾讶然,觉得有些好笑:“尉缭是我至交好友,可以说……比亲人还亲。”

想到那日尉缭为了救张良的女儿,被百箭射穿的惨样,刘邦顿时有些胆寒,同时也更惊讶了,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男女之间怎么会有如此情谊?除非……”

刘邦顿时收了声,觉得接下来的话实在不能宣之于口。

本就对刘邦观感一般,听到他这半句话,怀瑾顿时冷笑:“男女之间莫非就只有儿女情长,不能有其他感情了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武安侯这话倒有些井底之蛙了。”

她说罢拂袖而去,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得罪了刘邦,刘邦在后面满脸愕然。

怀瑾怏然不快,此后张良再往前头去,怀瑾也坚决不再跟过去了。

若刘邦等人到后面来找张良,怀瑾则一言不发的远远避开。她是人妇,有意避开生人,也无人觉得奇怪,只刘邦偶尔偷偷瞟她一眼,欲言又止。

到了九月秋季时,军队终于抵达了南阳郡。

怀瑾本以为会打一场,结果南阳郡守吕齮听到刘邦军队前来,只派了部分兵拖住刘邦的脚步,自己带着大部队退守到了宛城。

这日天气晴好,犨县东南方爆发了一场小规模战斗,而距战场十里地的旷野上,剩下的士兵悠哉悠哉的原地休憩。

后勤队的扎营处,有一辆堆满干草的拉车,干草堆了一人高,怀瑾躺在上面悠然发呆,张良坐在下面安静的看书。

怀瑾望着碧蓝的天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良说话:“我觉得这两个月,我胳膊上长了不少硬肉。”

张良头也不抬,闲适的回答:“在外骑马舞剑,利于体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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