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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权倾朝野攻x隐忍皇帝受(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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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穆山显这句好像带着几分不清不楚的含义,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堂上引出来的事,现在明着暗着翻旧账。

但他又隐隐觉得不是。

玉关飞雪入紫宫,白发孤臣守金屋。[1]

谢景沉默良久,慢慢将余酒饮尽。

这一口下去,梅子酒却不如之前甘甜,反复回味时,酸涩之中反而透出些许清凉恣兴的爽雪之意。大约味觉这种东西一和想象缠绕在一起,不知不觉就会衍生出独特的记忆。

就像他从未去过飞雪玉关,也没看到过真正的雪中龙脊城,但以后再尝到青梅酒的时候,他也只会记起那日他与宸王围炉煮酒、环绕在唇颊之中独特的清冽酸甜的酒香气。

穆山显说来找他一同赏酒,还真就是喝酒,其余事情只字不提。谢景酒量不好,喝了两杯就停了,剩下的都是对方在喝。

保宁中间进来了一次,送了一次午膳,另外配着几碟下酒菜,豚皮饼、金乳酥、金齑玉脍,咸甜口都有,做工格外精巧。

谢景私下里偏爱甜食,以往在外人面前不能暴露出太多帝王的喜好,今天不过喝了三两杯,醉意就涌了上来,夹着金乳饼跟小猫一样,一点一点地吃。

他们之间话题不多,也都不是健谈外放的性格,除去聊政务,其余并没有什么话讲。

不过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2]。

温炉煮酒,杯盏交错间,无言也不觉得气氛冷沉,谢景吃了一两块糕点,就腻得放下了,转过头去看窗外淅淅落雪,他头上的金冠未拆,在阴天里折射出比阳光还透亮鲜明的颜色。

穆山显喝得比他多,半壶下去也不见脸上的醉意。过了会儿,谢景又转过来,醉醺醺地,径直将他手边的那卷志怪小说拿了过来翻看,看了半天都没看着字,字在天上飘呢。

这是他醒着的时候绝对不会做的,他心里对宸王又畏又恨,表面功夫却做得十足十,绝不让对方抓住他一点把柄。可见酒是把双刃剑,引得人比平时更放肆。

穆山显看了一会儿,把那本颠倒的书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就着谢景翻到的那一页,给他念其中光怪陆离的内容。他声音低沉,吐出来的字都像是在青梅酒里浸泡过似的,清冽宜人。

谢景便伏在桌上听他念书,那故事其实乏味可陈,讲得是一个书生进山赶考,途中遇到一个白发苍苍瘦骨嶙峋的道士,书生于心不忍,便将手里的半块饼子递给了对方。

道士感念他的赠馕之恩,便给了他三条进山的建议。第一条,白天睡觉,晚上赶路;第一条,不得引用山里的泉水,要喝只能喝天赐的雨水;第三条,遇见来盘问的官兵,他问一你答三,不可暴露出自己真实的身份。

只有牢记这三条,才能走出这座山。

老道士说完之后就消失了。

书生大惊,他思虑良久,决定还是按照老道士说的去做。于是他白天躲在寺庙或者洞穴里休息、念书,晚上就背着

书篓彻夜赶路。山上一到夜里就看不清方向,他自己都不知道往哪里走,但好像走哪里都有去处。

山里白天多黑夜少,这段山路走走停停,他带的干粮不多,但硬撑也能撑过去,比较麻烦的是没有水喝。书生几次都觉得要渴死在这里,但是很快天上又降下甘霖,就像是算准了时间,不叫他因为脱水而死去。

中途,书生也遇到了道士口中的官兵,那官兵长得人高马大凶神恶煞,说出口的话宛若洪钟,震得人心神俱裂。书生两股战战,恍惚间几次都差点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说出口,但临到嘴边时他猛然想起道士的嘱托,又把话咽了下去。

就这样一日熬一日,在书生精疲力竭时,他终于走出了这座大山。然而当他回过头时,却发现身后哪有什么山头,一眼望去,竟然是一座纸扎的阴曹地府。

原来是附近有人家办丧事,家人特意扎了个地府烧下去,给阎王爷换新屋,以祈求能和家人再见一面。没想到那鬼魂借此机会逃脱,故而阴曹官兵追捕,逢生人便盘问姓名,遇见情况不对的便要缉拿下去。

那道士教他只走夜路,是因为鬼魂只在黑夜中行走,不会引起官差注意,也能掩盖自己的生人气息。不让他喝山中的泉水,是因为地府中的湖水都是发源于奈何桥,凡人喝了就会忘却前尘往事,彻底留在地府之中。

书生这个愣头青不知道自己无意中闯入了阴曹地府,但因善心救了一位老饿鬼,方得解脱。他心有余悸,感怀老鬼的恩情,进京后发奋赶考,果然做得大官,衣锦还乡时还不忘报答恩情,在当地修建了一座饿鬼平安庙。

故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因这本志怪小说都是以作者的第一视角去撰写的,穆山显念书时便照本宣科,一字不差。

谢景伏在桌上,半垂着眼思考了片刻,才终于理清了这个故事。

他抬起手,点了点对面的人。

“你……是书生。”谢景张开唇,保持啊的口型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真笨。”

穆山显只得无奈地笑笑。

他翻过这一页,开始讲起了第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比第一个还要俗套,情节内容仿若是从聊斋志异里誊写过来的,总之也是书生与荒庙艳鬼的故事,看着都乏味可陈。

谢景却听得很认真,听到一半还伸手打住。

“你不是已经、做了,嗝,大官?”他一脸迷惑,“怎么又要、科举?”

穆山显把他的手按回去,面不改色道:“是,不过惹了陛下生气,所以逐回原籍重新科举了……坐好,别乱动。”

谢景更加疑惑,“胡说,朕不曾生气。”

过了一会儿,又前言不搭后语地嘟囔,“我并不是陛下,我是老道士。”

得,还没从上个故事里出来呢。

志怪小说是念不下去了,穆山显把书合上,看了眼窗外渐渐黯淡的天色。

“时候不早了,陛下休息吧。”他说。

冬日天暗得格外得快,皇

帝大臣们每日早晨五点就要到太和宫上朝,也就是说,三点差不多就要起床,晚上若不早睡,隔日根本起不来。

说罢,穆山显走过来扶他,谢景推拒了两下,但浑身酸软无力,也阻挡不了什么。

“等、等会儿。”他嘟囔着说,“奏折、奏折还没批……”

穆山显捏了捏他的手,目光柔软,正要说什么,就听见他嘀嘀咕咕地吐出了后半句:“还有,保宁,保宁,去……取文直的信。”

“……”

穆山显微微吐出一口气。

“我替陛下看过了,孟大人并无要紧事,”他淡淡道,“陛下先睡吧,明早起来再回。”

谢景抓着他领口的手却不松,跟小儿呓语一般地念叨:“奏折,保宁,批奏折……”

“都已经批复过了。”穆山显也懒得再重复,索性拦腰把人抱起,送回了暖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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