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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1. 没有贵族 满剌加.史密斯 教士们自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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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巴黎,就连最爱酸脸子的圣公会教士,也不能反驳德札尔格的观点:巴黎无疑是如今欧罗巴的中心城市,要胜过伦敦几筹。不论是城市的规模富有程度,还是作为奇观中心的皇宫卢浮宫,都并非此刻的伦敦可以比较的。这主要是因为这些年来,伦敦屡经劫难,很多重要建筑都付诸一炬,又有黑死病造成的大减员,再加上政治上的动荡,使得这座城市的居民都有些愁云惨雾,并没有和巴黎比较的野心。

“德札尔格先生,我认为您对这个港口的要求有些过高了,即便我们都承认,欧罗巴的都市无法和《马可.波罗游记》中所描述的‘大都’相比,但要求这样一个新兴的港口,拥有能和巴黎媲美的城市规划,仍然有点儿过于严苛……”

他们也只能这样虚弱无力地为满剌加辩解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打压这帮法国人的气焰,“不管怎么说,目前在欧罗巴的城市中,还没有什么能和‘大都’相比,我们还不如把期待保留到买活军的首府。”

虽然随着移鼠会的传教士,以及西班牙、葡萄牙、荷兰乃至少许英国商船抵达华夏,更多的见闻也随之在欧罗巴大陆上散播开来,但《马可.波罗游记》还是流传得最广泛,影响也最大的一份见闻游记,长期以来,都是欧罗巴上层了解华夏的唯一渠道。

文中对于大都的渲染,几乎已经把那座大家素未谋面的城市,拔高到了不属于人间的高度,哪怕是梵蒂冈都无法与之相比。当然,传教士们送回的笔记中,说的未必全是华夏的好话,但这些学者们心中或多或少都还残留着一点《游记》的印象,暗自期待着能见到一座珠光宝气的神仙之城——在印度,他们还抽空去了一趟苏拉特周围的庙宇,浏览了一下印度的建筑,大开了一番眼界,印度的寺庙和欧罗巴的教堂一样,都非常富裕,且不说百姓的生活,光说那些庙宇,还真配得上《游记》中对于东方之城的描述。

有个题外话也值得一说——在印度期间,德札尔格还写了一些关于泰姬玛哈的笔记,这座陵墓还在设计阶段,是为了皇帝挚爱的,刚刚过世的妃子而建,悲痛的皇帝出了高价,从奥斯曼帝国聘请了能工巧匠,还有不少匠人是英国人从欧罗巴为他们折腾来的,按照港口流传的说法,如果能够完工,这将是又一座美轮美奂的奇观。而见识过了巴黎、伦敦这些大城市,又旁观了泰姬玛哈规划的学者们,怎么可能会被满剌加这座小城的规划所打动?德札尔格多少有点儿没事找事了。

“现在正在挖掘的沟渠是——”

但是,他们也不是没有发觉到亮点,才登上山头不久,费尔马就有些惊异地问,“那是下水道吗?规模这么大的下水道?但,为什么有两条呢?”

在这一点上,史密斯也没法给出很肯定的答案了,他犹豫着说,“大概是因为雨污分流的关系,或者是因为本地的雨季雨水量很大——你们看有一条沟渠的尽头好像是堆肥厂,那么这条大概就是生活污水渠了,抽水马桶的下水道会汇聚到这里来,倒是省去了挑粪工!”

抽水马桶对此处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新东西,即便有人曾经听说过这个东西——童贞女王似乎是使用过一种冲水的马桶,但起码它并没有流行起来,不像是华夏这里一样,似乎作为一种生活必需品供给,于是,人们不免又询问起来了,其中以没见识的法国人声音最大。史密斯解释了一下这东西的原理,并且眯着眼睛远眺着下方辐射出的街道雏形,“这条街上的房子,恐怕是相当贵的,因为它靠近河水上游,可以设计抽水马桶和上下水系统,只需要家家养着牲畜就行了。”

“这里也设计了两条下水道。生活污水会直接去堆肥厂,发酵为肥料,甚至是制造沼气,提供燃料——那边连着挖掘出来的两个空地,一个是堆肥厂,还有一个恐怕就是沼气厂了,再往外则是规划中的农田,很合理。堆肥厂都在城市的下风口,在农田附近。”

“你们看,那边靠近河水下游的街道,把两口井围出来了,那应该是公用的井。这些街道只有一条生活污水下水道,但在街角有一个很大的坑,那是这条街道的厕所,这里的规矩和伦敦的一样,各家必须把手提马桶倒进厕所里,不过,买地还多了一条规矩,那就是马桶必须在厕所里洗涮,由工人来每天运送粪便去堆肥厂。排泄物是不允许在饮用水河流中出现的。”

“规划在沼气厂附近的一定是洗衣房和澡堂,不错,沼气可以直接烧水,这样能省下一大笔燃料费……附近的居民如果愿意的话,也能用非常低廉的价格引入沼气,照明和做饭几乎都不用钱,这附近的农田价格一定是最高的。”

由于他有很丰富的买活军地区生活经验,哪怕到处是坑的工地,史密斯也能指指点点,在言语中似乎就立起了一座城市的蓝图,让这帮远乡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堆肥厂对伦敦人来说倒是不陌生,满剌加和伦敦处理排泄物的思路是相近的,由区长来分别处理八个下水道区的卫生,一样是雨水和其他生活污水进入下水道,而排泄物单独处理,由工人送到郊外去作为肥料,不过,伦敦并没有堆肥场,只是简单地把粪便卖给农民,理所当然,沼气对他们来说也是完全的新东西。

至于说‘排泄物不允许在饮用水河流中出现’,这样的规矩则连法国都未必能维持,如今的法国,国势强劲,如日中天,国内的诸侯逐渐服膺于王权,还在市区大兴土木,进一步兴修扩建下水道管网——伦敦的下水道管网只能覆盖八个区,在八个区之外,大量的市民其实还是直接把排泄物和生活污水倾倒进泰晤士河里,而哪怕是下水道覆盖区,其实排泄物外的生活污水也是直接进入泰晤士河的,而几乎所有伦敦市民都又从泰晤士河里取水喝,大家也都完全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巴黎这里,无疑要更文明一些,下水道覆盖的区域更多,虽然在贫民窟,人们还是习惯了直接开窗倾倒污物,但在下水道区,污水不是直接被排入塞纳河里,至少还是会先做一点点有限的处理,不说别的,腐尸什么的,会被铁网拦下来,光是这个处理就比伦敦要强上不少了——但他们也防不住非下水道区,百姓为了省事,直接往河里倒排泄物,而且这个现象比伦敦更甚,因为巴黎没有把排泄物卖到城郊当肥料的习惯。

就连一个在建设中的小港口,都能完全遵循华夏的规矩,不让饮用水和排污水混合在一起……这些教士们虽然早已习惯了《马可.波罗游记》中对华夏的吹捧,却还是不由得把头垂下了:这种事情是不需要争辩的,只要一听就知道什么更好,谁想在别人倒马桶的河里取水喝?与其说这是随着文明进步而新产生的需求,倒不如说,之前的习以为常,是为了建立城市而做出的种种忍让。就连动物也知道去上游喝水,这种需求的实现,不是人变得娇气了,只能说是……只能说是随着管理的进步,人从城市中重新获取了应有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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