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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瞻前顾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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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寒声吓得小脸煞白如纸,哆嗦着想要将弟子印抢回来,但又实在没那个胆子,只能听天由命,闭着眼缩着脑袋等着挨揍。

应见画抢过弟子印后,却对徐南衔那一堆蝇头小字全无兴趣,沉着脸点到听照壁上,一目十行看去。

好似在找应知津的消息。

夙寒声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看去,见应见画沉浸在听照壁上,这才悄无声息松了口气。小命暂时保住了。

闻道学宫的学子最爱看热闹,一分热闹也能被他们臆想补成十分,更是在听照壁上胡咧咧了一堆。

应见画不知瞧见了什么,捏着弟子印的手指猛地一用力。雪貂愤怒地竖眉,嘶叫一声。

夙寒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乌鹊纹弟子印在大师兄手中化为一堆齑粉。"师、师兄……"

应见画冷冷看来。

夙寒声赶紧缩回去: “没事,您继续。”

整个闻道学宫,乃至偌大乌鹊陵好似都被道君的阴郁之气给笼罩住,不过片刻滂沱大雨兜头落下。

大师兄和他的雪貂还在发疯。

夙寒声本来想回落梧斋去,但暴雨如注,凤凰骨厌

恶极了,连带着他都蔫蔫的,趴在应见画腿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大雨浸湿土壤的气息弥漫鼻息。

迷迷糊糊间,应见画似乎将他轻柔抱着放在徐南衔的床上,带着那只叽叽愤怒叫着的雪貂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去杀人了。

夙寒声恹恹睁开眼睛,只瞥见个应见画的背影,眼皮彻底耷拉下去,昏昏沉沉陷入深眠。

又做了个奇怪的梦。

没头没尾的,夙寒声就伸出站在一处参天巨树下,微微仰着头只能瞧见直冲云霄的黑影,全然看不见头。

狂风暴雨,漆黑天幕像是撕开一道口子,潮水似的雨汹涌地往下灌,人类同这番场景相比简直渺小得宛如蝼蚁般。

夙寒声向来排斥雨,下意识想要找地方躲雨。

轰隆隆——!

一道震耳欲聋的天雷遽然劈下,银雷裹挟着撼天震地的灵力,直直将地面震裂出一道宛如天堑的深渊巨口。

天地好似都在这一道雷鸣中颠倒。夙寒声吓得够呛,浑身僵硬,眼睁睁看着这宛如地狱的场景。

倏地,有人在雷鸣阵阵中尖叫。“重霄龛庙!破了——!”

夙寒声愣住了。重霄龛庙?不是在无间狱用来镇压拂戾族的通天界门吗?

什么叫破了?

天塌地陷,夙寒声迷茫站在大雨中,只觉得这个梦好没道理。

耳畔仍有愤怒地咆哮。"你是何人?!快禀应道君!有贼子打开重霄界门………啊——!"

夙寒声的意识好似没落实地,迷茫地顺势望去。轰隆。

电闪雷鸣将周遭的昏暗毫不留情地击破,煞白一片诡异得好似阴曹地府。

通天塔之下,一人身披青衣,无数符篆织成密密麻麻的网萦绕周身,将无数攻击阻绝在外,一道道炸成斑驳灿烂的焰火。

火焰倒映下,夙寒声看清那人的脸,眼皮重重一跳。竟是邹持?

他怎么会梦到副掌院?!

邹持面容已没了寻常的儒雅和怯懦,他青衣上只在日光下发光的符篆此时骤然大放,金光闪闪将他的眉眼照得一片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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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寒声吓了一跳: “副掌院?”

邹持浑身是雨,金光符篆发出璀璨光芒,流着血的死瞳直勾勾盯着夙寒声,狰狞的死相之上露出个古怪的笑容。

“许久不见……”

夙寒声不明所以。只是很快他便意识到邹持并非在看他,而是穿过他看向不远处缓缓打开的通天塔。

无间狱直冲云霄的重霄龛庙之上,便是三界的通天塔。

吱呀,通天塔那布满结界符纹的门全是藤蔓苔藓,沉重地一寸寸打开。

一道光芒从中倾泻而出。

有人从中走了出来。

夙寒声懵然地歪头看去。

遮天蔽日的雨幕陡然停滞半空,宛如周遭一切被停留在那一瞬般,劈落的雷僵在半空,不远处守护通天塔的修士保持着诡异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偌大空间,只有邹持、夙寒声的呼吸声,以及.…那人漫不经心的脚步声。

夙寒声不太懂自己为何会做这种古怪的梦,那古怪的脚步声好似踩在他心上,嗒、嗒,心脏似乎都随着声音越发急促,几乎要从心口跳出。

"唔,也没多久吧。”那人懒洋洋地道, "就算隔着天堑我也能感知三界,知道你给我留了半青州的酒呢。"

邹持笑了,身上符篆悄无声息蛰伏,他狰狞的死相也隐去,又重新变回唯唯诺诺的模样。

四周一片昏暗,邹持从裕裤中拿出灯来,微微照亮周遭。

光芒倾泻,夙寒声眼眸被刺得微微一疼,感觉邹持似乎从自己虚幻的身体中穿梭而过,缓步走到那人身边,抬手抱了他一下。

夙寒声呆愣地顺势看去。随着邹持将手放下,灯火明晃晃地照亮方寸间,终于看清那人的模样。

那人身形魁岸,身披着松松垮垮的黑袍,腰封上悬挂着一枚古怪的碎玉,顺着灯光往上看去,修长的脖颈之上.…

是削薄的唇,和覆着黑绸的半张脸。

邹持眉头轻皱着道: “你这具躯壳支撑不了太久,我得重新为你寻龙血重塑肉身——好在庄灵戈正在闻道学宫,耗费不了多少精力。"

那人漫不经心地将湿漉漉的发撩了撩,本以为

他身上往下滴落的是雨,灯光一照才知道那竟然是满身猩红黏稠的血。

“用不着。”他懒散地道, “我要重回原本的躯壳。”邹持蹙眉: "镜玉,你身上还有骨链。"

那人随口道: "震碎不就行了?"

“你修为不要了?”邹持吓了一跳, “那骨链是何物你应该比我清楚,一旦强行震碎,性命怕是难保,且你就算重回身体,也暂时无法和‘他’融合。"

那人削薄的唇勾起个笑来,懒洋洋道:“左右不过死而已。 ‘他'就是和你一样瞻前顾后,担忧这个畏惧那个,所以十多年也未摆脱那条破链子。"

邹持沉默。

夙寒声呆呆看着那人的模样,听着熟稔又疯癫的话语,彻底怔住了。崇……崇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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