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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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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道“晚安”其实算不得什么有特殊含义的仪式,至少,对不知情的薄苏来说,应该不算。

姜妤笙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在睡前与薄苏说一声“姐姐,晚安”的,薄苏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会回应她的。

她是一个内敛得过分的人,不论心上、行动上有多亲近你,嘴上也难听见她表露分毫。亲密地互道晚安,对她来说似乎是一件十分难为情的事,很多年里,她都不过只淡淡地“嗯”一声,以示她听到了,回应了。

姜妤笙很多年里也都不在意。

她知道薄苏的讷于表达,她肯让自己上床,和她一起睡,甚至让她抱着睡,就已经胜过一切言语了。

她是一个很好满足、很懂得哄自己开心的小朋友。

直到上高中的时候,她恍然察觉到了自己对薄苏的心意,又看了几l本小说,偶然发现了“晚安”可以不仅仅是“wanan”,还可以是“woaini,aini”的变体,少女心泛滥,开始不满足于薄苏的那一句敷衍的“嗯”了。

某个冬日周末回家的晚上,依依不舍地从薄苏的房间里出来,要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前,她撒娇装委屈,非要薄苏也回她一句“晚安”,薄苏不明所以,但拿她没办法。

她第一次说完“晚安”,垂下眼,耳根通红的模样,姜妤笙记了好久好久,也在心跳扑通的夜里,翻来覆去地品味了好久好久。

那是她年少时偷尝到过的最甜的糖果。

她无法克制地想象,又无法想象,薄苏真的对她说“我爱你,爱你”时,该是怎样动人心弦的模样。

她不知道薄苏究竟知不知道她的这些小心思,但至少,她对这一句“晚安”的执着与在意,薄苏一定清楚。

仿若一场谢幕多年的独角戏,主演早已黯然离场,场下始终静默以观的观众,却突然上台,用一句提纲挈领的台词,帮她把这幕戏的帷幕重新拉开了。

她好似想与她演对手戏。

延续、改写这幕戏的生命。

姜妤笙却与她置换了一个位置,坐在场下,不知道该不该上场了。

窗外雨打芭蕉,哗啦啦地又大了起来,池棋本要说话,想起了什么,哀嚎一声,冲进自己的房间,大力地关上了自己床头的窗户,关完了才又探出头,问:“小妤姐,你……你……你要洗澡吗?”

她后头的声音莫名小了下去。

姜妤笙回神,没有察觉:“你要吗?你可以先洗。”

池棋摇头:“如果你要的话,也可以你先,我有点热,想先吹会儿空调。”

“好。”

池棋欲言又止,趴在门框旁好几l秒,最后还是有分寸地什么都没问,只说:“好,那你洗完了和我说一声。”

姜妤笙应:“好。”

她起身关掉沙发旁的电风扇,回身要关掉客厅的灯时,视线扫到茶几l上那壶烧开了却无人问津的热水,怔了一下

半晌,她把热水往茶几l里推了推,把电源拔掉,回房间拿衣服洗澡。

冷水自头顶浇下,热意与醉意从身体中抽离,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关于为什么要在北城大学说不认识她这件事,薄苏说清楚了,关于为什么要回澎岛来找她这件事,她没问到,薄苏便也没说。

“我可以的,只要你愿意。”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薄苏是以什么想法,什么动机说的?姜妤笙还是不能确定。

悬而未决的空落感再次自心间升起,姜妤笙在花洒下站立几l秒,忽然伸手关掉了水龙头,拂干眼前的水,跨出淋浴间去拿手机。

她准备一鼓作气问清楚,让一切模棱两可、暧昧不清都了结在今晚。

但令人无奈的是,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低电量自动关机了。

姜妤笙呆站着,与黑屏着的手机面面相觑。

无声的静止中,她听到楼道里传来声响,一声一声,清脆的高跟鞋声,似是薄苏复又出门,下楼去了。

她要回沈珈禾那里拿行李吗?

姜妤笙不由发散思维。

发梢上的水滴不断坠落,在手机屏幕上蓄起一个小小的水世界。

姜妤笙看到自己模糊迟疑的面容。

凝视半晌,她把手机放回原处,退回了淋浴间里。

算了,交给时间吧。

她平复冲动。

她意识到,其实她问薄苏,也不确信自己究竟是想听到什么答案,又能给薄苏什么答复。

那此刻的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

*

第二日清晨,断断续续下了整夜的雨终于停了,天色放晴,万物都沐浴在金灿的骄阳之中,精神抖擞。

除了舟稻的众人——一个个都蔫了吧唧,透着宿醉后的颓靡。

姜妤笙也没休息好,但依旧自律早起的她看起来比她们要精神多了。

她站在灶台前盛汤开玩笑:“看来下次出门前也该让你们把窗户打开了。”

郑耘顶着个黑眼圈不解:“为什么呀?”

姜妤笙说:“这样下雨了你们就会像棋棋一样记得该回家关窗户,不会喝多了现在难受了。”

不轻不重的提点最难消受。

郑耘、韩冉都不敢吭声了,钟欣作乖巧模样,认错:“对不起,小妤姐,我们错了。”

姜妤笙点到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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