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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5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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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晋江文学城首发

看着那横在面前的胳膊,沈玉娇颊边发热。

半年没见,这男人还是这么孟浪!

偏偏他还浑然不觉般,一本正经问:“闻到没?香不香?”

沈玉娇硬着头皮:“香。”

“那你再多闻闻?”

谢无陵高大的身躯微倾,端的是大大方方:“随便闻,别与我客气。”

凑得这样近,这下沈玉娇是真的闻到他身上那股馥郁香气。

乍一闻是蓬莱香的沉郁温暖,细闻有小豆蔻的辛辣热烈,其间还掺杂一阵干净清爽的皂荚香,随着男人喷薄的热息一起涌来,叫她心跳都有些乱,忙不迭抬手推他:“够了够了,你坐回去,好好说话。”

谢无陵见她双颊那飞快染上的红霞,眉心微动,心里也痒痒的。

真恨不得与她再亲近一些。

他敛眸,到底还是老实坐回去,想了想,又搬着板凳离她远了些。

起码少闻些她身上那阵诱人心魂的香气,免得他头昏脑涨,情不自禁。

“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

沈玉娇定下心神,满脸疑惑:“你这会儿L不是应当在金陵吗,何时来的长安?又怎么溜进侯府,还寻到我姨母院里?”

“我可不是溜进来,我是光明正大随小世子来这府上做客的。”

尽管这处院落的确是偷偷摸摸溜进来的。

谢无陵咳了声,在沈玉娇困惑的目光里,掏出一块腰牌:“我现在是镇南侯府霍小世子的随行亲卫,喏,你看,这是霍府的牌子,做不得假。”

各府的府牌皆有独特标识,沈玉娇只看了眼那做工,便知是真的,只是:“你怎么会成为霍府的亲卫?”

这会儿L也没旁人,谢无陵也不瞒她,将金陵分别后的事一股脑都说了。

“……宁州水匪大都春夏开始活动,这大冬天的待在军中也是长蘑菇。霍帅既然赏识我,愿意给我这么好的差事,那我肯定应下。你看,这次回去升两级,我就是队正了,手下能管百来号人呢!”

谢无陵眼底满是热切,兴冲冲道:“待到四月后那些海盗出没,我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若是能擒住几个盗匪头领,或是运道好,直接砍了陈亮那厮的脑袋……这样的功绩,别说升校尉了,直接升到四品折冲都尉都有可能!”

陈亮的脑袋,在谢无陵眼里,不是人脑袋,而是一个闪着金光的四品官位。

只要摘下那颗脑袋,他也算是有了块垫脚砖,能离沈玉娇近上一大步。

沈玉娇自也看到他黑眸中闪动的狂热野心。

大抵经历过军营磨炼与海上搏杀,眼前的男人与半年前也变得不同。

少了些街头晃荡的浑噩痞气,多了几分叫人畏惧的凌厉杀气。

她也不知这算不算好事,当地痞虽浑浑噩噩却无忧无虑、踏实自在,现下进了军营有了更宏伟的目标,

但刀头舔血的日子,也叫他变得心狠冷冽。

而这些改变,因她而起。

一时间,诸般复杂的情绪如滂湃波涛般在心头剧烈翻涌,明明屋里炉火烧得暖融融,沈玉娇却觉得忽冷忽热,一颗心也如用丝线高悬般,晃荡不止。

“娇娇,你怎么了?”

谢无陵盯着她陡然苍白的脸庞,浓眉拧起:“是哪里不舒服?”

沈玉娇静静望着他,好半晌,才寻到自己的嗓音:“你…你去从军了,那平安呢?”

提到平安,谢无陵有点小心虚,摸了摸鼻尖:“平安有裴家留下的奶娘和老仆照顾,我把小院给他们住了,还给了柳婶子好几锭金子,让她帮忙照看……裴家留的银钱,我都交给六爷帮着保管。若是我死在了宁州,那些钱也足够平安读书娶媳妇了。”

至于娶媳妇之后的事,他也管不着,孩子养大了,总得自己谋出路,不能靠着老子娘一辈子。

见沈玉娇蹙眉不语,谢无陵以为她生气了,忙道:“娇娇,你别不高兴,那孩子可乖了,我出门前和他说,爹爹挣到功名,才能将你娘带回来。他立刻就不哭了。”

说到这,他觑着沈玉娇的脸色:“孩子也想你,盼着咱们一家团聚呢。”

沈玉娇眼睫轻颤了颤,心头五味杂陈,到底还是无法责怪谢无陵,只轻叹道:“……待到天气暖和了,我与…他商量一下,将孩子接回来吧。”

她口中的“他”,让谢无陵面色一僵。

搭在膝头的拳头不动声色地拢起,他闷声道:“有柳婶子那么多人照看,你也不必急着接回来。终归孩子三岁之后才启蒙,保不齐我今年就能摘了陈亮的脑袋,升了四品折冲都尉?若我有了自己的府邸,自会把他带到身边教养。”

“杀匪是那样容易的事么?我虽不清楚宁州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一颗人头就换个四品官,你说的那个陈亮,绝非等闲之辈。”

沈玉娇抿了抿唇,眸带忧色望着他:“不然你还是回金陵吧。战场瞬息万变,命在旦夕,你何苦要去冒这个险,受这个罪?裴家给你留的那些银钱,应当够你余生安稳……”

话未说完,对座的男人蹙眉:“难道在你眼中,我谢无陵是那等贪生怕死、卖妻求荣之人?”

沈玉娇一怔,有些迷茫,她方才有这样说么?

“你既嫁给了我,便是我谢无陵的妻。要不是那姓裴仗着权势,非将你从我身边夺走,这会儿L咱们在金陵小日子不知过得多美。”

提到裴瑕,谢无陵后槽牙就发痒,结实的拳头也捏紧,恨恨道:“不就是权势么?他们裴家往前十几代,不也是个穷书生,只是运气好,跟对了皇帝发了家,一代代才有了现在的权势地位。我谢无陵出生卑贱,也不知往上数的祖宗是哪位,打铁的、编鞋的、做木匠的?但那又如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既然我往上没有争气的祖宗,我自己便做那个争气的祖宗,挣一份功业,攒一份家底,让我之后姓谢的子孙后代都受我的福荫庇佑!娇娇,你曾

与我说,我叫谢无陵,便是这世上没我翻不过去的山,过不去的坎,你说的我都记得。”

他抬手拍了拍心口,神色是极少见的严肃端正:“我每个字都记在心里,死也绝不会忘。”

沈玉娇听得他这番豪言壮语,既惊愕于他还记得自己说过的那些话,甚至还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又触动于他这份远大志向以及为此践行的毅力。

眼前这个谢无陵,真的不一样了。

唇瓣轻动两下,她迟疑着,想再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劝。

有壮志是好事,可她……更愿他能平安。

他虽未提及与盗匪厮杀的危险,但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那是何等的凶险可怕。不同于地痞混混间的拳脚斗殴,战场上可是实打实的刀剑无眼,随便一刀下来,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一命呜呼。

“谢无陵,你若是为了我,真的不必如此。”

纤细指尖捏紧衣摆,她乌眸含着郁色:“我很庆幸在困顿无助之际能遇上你,也很感激你在金陵对我的照顾,但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我如今是裴瑕的妻,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世家无和离,我今生注定是他的妻。”

“你是个很好的人,如今能得霍帅赏识,在军中闯出些名堂,我也替你高兴。且我相信以你的条件,日后定能寻到一位好妻子,与你共度余生……”

“大丈夫绝无二妻!”

谢无陵声音陡然高了,挺拔身躯也朝沈玉娇那边倾去,黑眸炯炯:“我已有你,还要旁人作甚?”

沈玉娇被他这声音吓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捂他的嘴,又小心翼翼朝外看去。

见屋外并无其他动静,她才暗松口气,再看面前气势汹汹的男人,她心头一颤,连忙将手收回。

雪白手腕却被男人牢牢叩住,纤柔掌心下是男人炽热的薄唇,热息喷薄在她的掌心,潮湿滚烫。

那热意让人心惊,她急抽手:“你…你松开!”

谢无陵并未松开,只握着她的手从唇瓣,到了他的脸庞。

他偏头,好似在干涸荒漠中濒死的旅人总算寻到一片绿洲般,粗粝的脸庞去蹭着她的掌心。

想贴得更紧,又怕自己粗糙的脸,磨疼她的手。

他的娇娇,细皮嫩肉,他怎舍得叫她疼。

“谢…谢无陵……”沈玉娇指尖蜷缩着,嗓音都紧张地发哑。

“娇娇,你难道忘了么?我们在土地公面前敬过香火的,天地神明都能为我们作证,你我是结发夫妻。”

谢无陵牢牢覆着她的手,黑眸灼灼望着她:“除非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的心里只有那个裴瑕,从未有过我。”

迎着男人深邃又滚烫的眼眸,沈玉娇如同被烈日灼烧般,眸光飞快闪烁着,她本能地避开:“我……”

还没开口,掌心忽的被亲了下。

沈玉娇愕然抬头,便见面前的男人眼尾上挑,噙着笑意,很是得意:“你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就知

道,你心里有我的!”

沈玉娇回过神,双颊发烫:“我才没有!”

她羞恼辩驳,自己反倒忘了克制嗓音。

等意识到不对,屋外响起冬絮的询问:“娘子,你在唤奴婢么?”

沈玉娇眉心一跳,忙道:“没有,我刚才……做噩梦了。”

“可需奴婢给您拿一份安神茶?”

“不用了。”

好不容易安抚住外头,再看面前男人。

他松开她的手,薄唇轻勾,还是那副得意模样:“我才不信你,你一贯口是心非,撒谎也不眨眼的……”

沈玉娇语塞,谢无陵又看了眼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啧了声:“这小家伙可真能长。”

“娇娇,你现下别想那么多,好生待产。”

他直起身道:“你心里有我,我心里也有你,你就安心等着我来娶你就是!”

说着,他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直起身来:“时辰不早了,小世子人小脾气大,我得先回了,免得他又啰嗦。”

沈玉娇微愣:“你这就走了?”

谢无陵脚步停顿,笑看她一眼:“怎么,舍不得?”

忽又俯身把脸凑到她面前,低沉嗓音透着几分哑:“不然你再亲我一下?你亲我一口,我寿数都能增十年。”

“……无耻!”

沈玉娇偏过脸,才不理这胡言乱语不正经的男人。

谢无陵本也就是逗逗她,若她真亲了他,他肯定也不走了,先扑上去亲个痛快再说。

现下见她脸红,目的达到,他心满意足,却还是舍不得又深深看了她好几眼:“这府中不好说话,待下回寻个好说话的地方,我们再叙旧。”

撂下这话,他走到花窗边。

眨眼功夫,便身形矫健地跃出,消失在屋里。

沈玉娇望着那静静阖上仿若从未打开的花窗,长睫轻眨了眨。

若不是面前的确摆着张凳子,掌心也残留着男人唇瓣的热息,她真怀疑方才那一切,不过是她午睡时变出的一场梦。

这人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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