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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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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饮光在九幽时的表白的确是一个“胆小鬼”的行为,他以为那一段泡影只会成为自己珍藏的记忆,所以他可以不用顾虑那么多,将自己抱持的感情摊开在她面前,因为他从未想过会得到回应。

她受了太多的痛苦和委屈,而他却什么都没能做到,某种程度来说,他也是造成她痛苦的其中之一,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不配在她面前说爱的。

可偏偏她听见了。

偏偏,她还让他知道,她听见了。

“你说的从始至终,是从什么时候始?”这一句问话,就是一个超出他意料之外的回应了,以他对沈丹熹的了解,她若是真的无动于衷,便不会让他知道她听见了。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一个他可以“得寸进尺”的信号,哪怕他觉得自己不配,却也卑劣地想要索取她更多的回应。

于是,漆饮光今日便觑见机会,见缝插针地“得寸进尺”了。

只可惜他的妖身不够完美,无法像往日那样为她开屏,但这一具精心炼就的人身还算是勉强拿得出手。

漆饮光腰间系带已经完全松脱了,里衣的料子是丝滑的绸缎,被沈丹熹拉起了这头,另一头又从肩上滑下去,将他半个胸膛都露在外面。

左心口上残留着一些绯红的痕迹,不像之前那么狰狞了,红痕像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他的身体非常白,和白玉雕成一般,心口那一朵花便尤其地艳。

沈丹熹目光落在他身上,无意识抿了下唇,“寄魂花还在么?”

漆饮光摇了摇头,遗憾道:“殿下重生的同时,这株寄魂花最后一片花瓣就凋零了,只不过它的根系还未完全从我的血肉里抽离干净,所以还留了一些痕迹。”

抛开那些匆匆加在身上的拙劣的染料,这算是他身上唯一的色泽了,而且还是因沈丹熹留下的。

现在她会留下更多的颜色在他身上。

漆饮光想到此处,呼吸微微重了几分,越发难以忍受身上拙劣的染料,他克制着心底展露本貌的不适,把自己在她面前袒露开,闭上眼,流泻出的妖气从头涤洗而下,一刹将头发和脸上拙劣的染料都清洗了干净,露出他苍白的底色。

他记得那日沈丹熹抚摸他眉眼时的神情,从她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寡淡的眉眼和发色,她一直都在说他的原身是好看的。

她并未嫌弃。

“殿下,为我画像吧。”漆饮光说道,倒了一点清水入砚台,拿起墨条研墨。

驺吾飞驰在云端之上,璀璨的夕阳从窗棂照进来,霞光笼罩在他身上,漆饮光垂着眼,并不知道当那些颜色从他身上褪下去时,他洁白的底色在霞光中有多惊艳。

沈丹熹一时间倒不太想将颜料附加到他身上了,如果这只孔雀是想用身体勾引她,不得不说,他做到了。

方才一瞬,她的确心乱了些。

研墨的声音在车厢内规律地响动,但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夕阳的光渐渐

隐没,车厢内的明珠光芒亮起,莹白的光和霞光在他身上一寸寸过渡,沈丹熹润饱了毛笔,笔尖悬在纸上良久,却没有下笔。

漆饮光疑惑地倾身靠过去,“这么难以起笔?殿下,还要再仔细看看么?”

沈丹熹抬眸看向他那张放大的脸,认真道:“你去屏风后面呆着。”

漆饮光一愣,“为什么?画师画像一般不都是要看着人画的吗?”

“你这张脸我已经闭着眼睛都能描出来了,不需要你在我面前晃,你晃来晃去只会打扰我。”沈丹熹心烦地抬手,将他的脸往一侧推开。

漆饮光听她说闭着眼睛都能描出他的脸来,高兴地恨不能当场开屏,又不死心地转回来,“可是我想在这里看着你画。”

“别磨蹭了,再不走我就把你画成丹顶鹤那样子。”沈丹熹威胁道,她记得以前听漆饮光说起过,他觉得丹顶鹤就是最丑的鸟,头顶那唯一色泽艳丽处却是个秃顶。

偏偏昆仑最多的仙禽便是丹顶鹤,漆饮光年少猖狂之时,鸟嫌人憎,看见羽毛艳丽的,他就想薅毛,看见丹顶鹤这般素雅一点的,他便又蹬鼻子上脸。

因为嘲讽丹顶鹤嘲讽得太过分,害得丹顶鹤秃头一事广为流传,那段时间乘坐仙鹤的神官们,见了丹顶鹤都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摸确认。

漆饮光被昆仑的丹顶鹤们联合报复,很长一段时间,他居住的殿宇天天都会下鸟屎雨,直到他被逼无奈躲进熹微宫里来,才躲过了一场“屎到淋头”。

能叫仙气飘飘的仙禽丹顶鹤,憋出一肚子屎去报复他,可见他有多招恨。

沈丹熹说着作势比划了一下,要照着丹顶鹤的样子,给他在头上也圈出一圈秃顶的范围来染成红色,漆饮光吓得立即双手托住她的手腕,求饶道:“别别别,殿下手下留情,我这就走。”

他这一番媚眼全抛给了瞎子看,拉起衣裳,一步三叹息地去了屏风后。

沈丹熹透过屏风看了一眼他垂头丧气的身影,唇角微微上挑,重新润了笔尖,思索片刻,在纸上落下流畅的一笔。

车辇在高空一刻不停地行了三日,终于能望见那一座熟悉的山峦,密阴山上的怨气消弭之后,这里的天气难得地清朗了许久,但人间战乱不休,总会有新的怨气凝集。

车辇从高空平稳落下,沈丹熹和漆饮光先后从车厢里出来,跟随在车旁的侍卫见了羽山少主,总觉得他似乎变了一些,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可能是眉眼更加精致了一点,那发冠中垂下的发丝浓黑如墨,柔亮光滑,每一根头发丝都带着灵韵一般。

沈丹熹这一副人像画了三日,连发丝都是一笔一笔勾勒出来,在眉眼上更是下了工夫,当丹青之术赋加到漆饮光身上时,效果自然比他自己拙劣的涂染卓越太多。

兴许是因为他现在的模样出自她手,沈丹熹如今看他也越发顺眼起来。

他们先进了山脚下的密阴城,这座城同上次来时,已截然不同。城里荒败到了极点,城墙塌了大半,城中

屋舍大多垮塌,到处都是焚烧的痕迹。

漆饮光曾经坐在那里吃过的馄饨摊子,篷布垮塌在地,遮掩着垮塌了一半的灶台,从残留的痕迹看,显然是已经荒废许久了。

被岑婆禁锢在城中的生魂也不见踪迹,城中空无一人,恢复到了最初蛮夷破城之时的惨状。

沈丹熹快速进了山中,只见到一座塌裂的坟墓,岑婆墓上的石头散得到处都是,墓穴露在外面,里面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石床。

漆饮光看向那一张石床,他甚至能够推测出当初沈丹熹是将雀灯放置在石床的哪一个角上。

她就是在这里织魂的。

生受二百零七针。

他转过头,目光去寻沈丹熹,见她蹙眉站立在一旁的石壁前,漆饮光收敛了心里的情绪,走过去,与她一起打量壁上残留着几许打斗的痕迹,看上去像是刀痕。

漆饮光抚摸过壁上刀痕,仔细感受了片刻,说道:“被清理干净了,没有留下丝毫气息。”

“岑婆身负神器织魂针,想要杀她可不容易。”除非连神器一起毁灭掉,但若是织魂针被毁,冥府必定会有所反应。

沈丹熹命曲雾拿了自己令牌,亲自冥府一趟,她仰头看了一眼天色,掐算着时辰。

当初为了织魂,她曾与岑婆做过一个交易,以回春之术让她每天能有一个时辰恢复生机,能像活人一般感受到春暖冬寒,只要回春术生效,她便能追踪到岑婆的所在。

沈丹熹就着岑婆墓中的石床布了一个法阵,等待着时辰的到来。

“这刀痕有些熟悉。”漆饮光还站在墙壁边,细致地一一查看留在壁上几道刀痕,这些刀痕里的气息虽然被清理干净了,但刀痕的宽度和深度以及走势,却也能推测出一点当时打斗的情况。

他看了好一会儿,一抚掌道:“殿下,是屠维的偃月刀痕迹。”

漆饮光曾追在沈薇身后进过弃神谷,当时和屠维交过手,了解一些他用刀的习惯,这刀痕上虽不见屠维残留的魔气,但从刀痕的走势来看,倒是很像是出自他手。

“屠维?”沈丹熹蹙眉道,提及他便不免想到清漪,她从契心石中出来后,曾令玉昭卫去查询过洈河水神的情况。

因沈瑱当初踏碎虚空出现在弃神谷内,将妖魔的注意力都引去了魔宫,让魔君也一时顾及不上清漪,清漪最后终于是得偿所愿,回到了洈河之中。

只是她的仙元被散在魔宫湖中,她并不像沈薇,剖离了仙元后,有那么多的天材地宝养着,每隔上三月,还有天庭老君亲炼的丹药送来。

清漪没有这些补养,失去仙元后,很快便散尽身魂,消失于洈河水中。

岑婆有固魂之术,屠维会来掳走岑婆,会不会和清漪有关?

沈丹熹正想着,石床上的法阵也有了反应,回春术与法阵生出共鸣,沈丹熹确认了方位,将石床上法阵往袖中一收,说道:“走。”

显示出的方位的确是洈河所在的方向,只是洈河在南境,与北地相

距甚远(),驺吾急速而行㈨[()]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也在途中又耗费了两日。

因昆仑水源不足,洈河的水量也大幅减少,从曾经的滔滔奔流之势,到如今好些河段都几近干涸,他们在沿河而上的同时,还要另一行人在沿着洈河水段搜寻。

洈河水长三千里,即便是些河段枯竭了,可想要搜索这么长的河段,找到躲藏在水下的人还是一项费时费力之事,尤其那屠维离开弃神谷后,倒收敛了性子成了缩头乌龟,很懂得躲藏。

魔君派出不少妖魔出谷,将洈河的主河段,乃至分流都搜寻了遍,才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不过还没切实找到人。

手边的传音咫书微亮,魔君伸手点开,慢条斯理地对传音咫书对面之人说道:“神君是东海的龙神,什么时候如此关心起阴官的安危来了?”

浮璋神君道:“非是关心,只是现在她的存在会坏事罢了。”

“既会坏事,为何还要留她到现在?”魔君嗤笑一声,“现在倒来给本君添麻烦了。”

比起魔君,浮璋的态度要谦和许多,即便被如此嘲讽,也温润有理,解释道:“岑婆毕竟是冥府鬼仙,她体内又负有阴间神器,轻易动她反而打草惊蛇。”

但现在局势却不同了,昆仑神女动了藏在死地的匕首,必定会从匕首上追查到岑婆这里来,他最好能在沈丹熹追查过来之前,将线索斩断在岑婆这里。

偏生中途冒出了屠维这么一个变数,在他们前往密阴山之前,就将岑婆掳走,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他的踪迹。

“屠维叛出弃神谷这么多年,魔君竟还留着他一命,也属实令在下不解。”浮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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