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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阴谋(霸王+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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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蔡泽看来,如果范雎趁郑安平之事退去相位,是他平安身退最合适的时候。

他在权势最鼎盛的时候退出,不仅能消除因为安平君出走咸阳所带来的王室宗亲们的愤怒,还能获得秦王的怜惜和慷慨,急流勇退,保全家人和自身,带着声名和财富回自己的封地安乐过活,此生无憾矣。

但范雎没有。

所以,蔡泽打算寻个机会提醒他一下,君王的慷慨和忍耐,是可以被逐渐消耗光的。蔡泽修的是黄道之学,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天生带着股与人为善的宽和。他没打算让范雎难堪,更没想要自己利用激烈的手段将范雎从相位上击败,然后自己取胜上位。

他想的是让范雎自己心甘情愿的从相位上退下来,然后再向秦王举荐自己去做相国,这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是前相国,我是继相国,您是前辈,若有我解决不了的事,还得要您出马,帮我这个相国、帮秦国渡过难关呢..

这才是蔡泽最终想要的结果。

历史上蔡泽就是这么做的,不过,历史上蔡泽之所以要来秦国找出路,是在听说了范雎经历了郑安平和王稽这两个大恩人的变故之后,觉着机会来了,他才来秦国,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来劝范雎举荐自己做他的接班人的。

也就是说,机会送上门,蔡泽只是那个抓住机会的人罢了。

现在蔡泽入秦的时间提前了,范雎只经历了郑安平这个变故,虽然看着乱子很大,野非常惊险,但最后弥补后的结果让大家都很满意,所以,说到底,郑安平与范雎,在秦王偏爱的情况下,影响并不大。

蔡泽想取范雎而代之,不过心情并不急切。历史上他在短时间内取范雎而代之,是因为他走投无路,只有这么一个大机会摆在他面前,他自然好牢牢的抓住了。

现在,蔡泽入了太子府。

他走太子的路入朝做官,不仅没有将路走窄,相反,他将路走的更宽了,而且是一条宽阔的通天路。

在蔡泽看来,如果安平君都不能取太子而代之,那么,秦国的这位太子,地位将无法撼动,妥妥继任下一任秦王。

如果他在潜邸的时候就让太子看重,等太子做了秦王,他同样会是下一任相国,没差的。

不过,现在的秦王还活的好好的呢,只要现在的秦王还在,范雎这相国的

位子就是稳的,正所谓居安思危,他不能因为自己前路光明,就不为这光明的前路继续扫清障碍了。

总归是,路上的障碍越少,将来的路才会走的吏顺畅的。

郑安平的事给了蔡泽启发,据他所知,范相还举荐了一位恩人做官呢,郑安平是将军,这个王

稽,就是郡守,一武一文,正凑了一个“好”字。

蔡泽如今是太子最看重的一位谋臣,手下也增添了些人手,但因为他入秦时间太短,要是了解一些表面上的事,他可以询问手底下的人,但若是要做一些心腹之事,这些人就不够用了。

蔡泽脑子一转,就计上心头。

这日,他趁着夏至将到,秦王与太子去郊外祭祀大地之神宗室皆来参礼的时机,找上来了栎阳商会的会长,公孙双。

公孙双,从他的名字上就能知道,这家伙是公侯之后,与其他公侯之后所不同的是,公孙双是孝公之后,与秦王、秦鱼同一个源头祖宗,所以,由他来担任了商会会长。

要说如今的栎阳商会这庞然大物,已经秦国宗室的私人财产,一点都不为过。

从秦鱼六岁开始组建栎阳商会开始,第一任会长,自然是秦鱼,不过,秦鱼以自己年弱,每日要忙着上课学习、工作治理栎阳、与秦王联络感情(这一条可以隐藏)为由,推辞了会长之责,不过为了防止商会的大商贾们瞎搞,好经给坏和尚念歪了,秦鱼让素怜代表自己出任第一任商会会长,他自己则是隐在幕后做大佬,行监督之责。

后来素怜去了赵国发展,也是为了能洗脱他在秦国的身份,栎阳商会重新精选会长,当时栎阳进入了飞速发展期,秦鱼想要将栎阳的政策辐射到诸如频阳、重泉、高陵等附近的大县,就得拉拢当地的地头蛇,不要给他在政令的推行过程中找麻烦。

为了一劳永逸,秦鱼将那一届厮杀的特别血腥厉害的会长选票,最关键的一票投给了宗室。

为什么要投给习惯用鼻孔看人的宗室,而不是其他更好驾驭的世家大族呢?

因为秦鱼是宗室,宗室势力庞大,就当前而言,投给宗室,利益不仅能做到最大化,还能利用宗室不可撼动的优势,顺利推广他想要推广的任何政策。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些宗室们所涵盖的范围是有多么广博了,据秦鱼所知,秦国王室宗庙里,就存着至少五本用

丝帛定制的宗谱,五本不是宗室子人数数量,而是种类数量。

也就是说,这五本宗谱,根据关系远近,血缘浓淡,分成了五种不同的宗室。秦王这一脉是大宗,其他的都是小宗。小宗也是分大小的,你要是以为最远最小的那种小宗好欺负,那你可就想错了。

秦国存续几百年以来,一些年代久远的嬴姓子孙,早就融化在秦国各地,形成了一股不可撼动的地头蛇了。

都说老旧贵族,老旧贵族,这些老旧贵族都是哪里来的?就是从这些宗室里一代代的分化而来的。

举几个例子,白起是赢姓白氏,廉颇是赢姓廉氏,李牧是赢姓李氏,他们都是嬴姓后人,寻根溯源,他们也都是宗室后代,只不过年代实在久远,不记录在王室宗谱以内罢了。但你能说,他们没有影响力吗?

每一任秦王上位之前和上位之后,一定要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拉拢这些宗室大贵们支持自己,不支持自己的,一定都要毫不犹豫的杀死,斩草除根。第二件事,就是要攻打其他国家,攻城略地,以彰显自己的武功,让国民们和满朝文武们看看,寡人,秦国的新王,是能做稳王位,让国家安定团结的。

为了做好第二件事,第一件事就至关重要,因为只有安内,将王位先坐稳了,掌握权力,才有余力攘外。当然,如果情况棘手,完全可以通过第二件事,来将第一件事放在战场上搞定。当年的惠文王就是这么做的,秦鱼的大父那一辈九兄弟,就是被惠文王这样全部耗死在战场上,然后只剩下秦鱼的大父这一根独苗,夹着尾巴远走栎阳了。

这些老旧贵族虽然可能有的穷的住茅草屋,吃糠麦饭,但若是在后头猛不楞登的给你来这么一下子,秦王都受不了,更何况本来就谁都不服谁的同等地位的宗室?

所以,对秦鱼这个小小孩童来说,这些老贵们不仅不能忽略,还得特别重视,认真对待,将他们摸楞顺溜了,他再去做事,就会事半功倍了。比如在各地建立初学,让女孩子也能进学室学习的政策。如果有各地的宗室出面配合推广,秦鱼相信,这种初学模式,不仅能很快的在最基层推广开来,宗室还会自发的去维护这种制度的实施,从根本上解决监管困难的问题。因为商会会长评选的其中一个标准,就是看文教的推广和维护情况。

为了拉拢这些看着好像不重要其实特别重要的宗室们,秦鱼将那关键的一票,投给了宗室,但自此以后,秦鱼的这一票,

就好像按下了一道至关重要的开关键一样,随着栎阳商会日渐壮大,商会会长几经易主,都是在宗室手里转悠,再没让其他外姓大族染指半分。

秦鱼自己当然已经预想到了以后一家独大的隐患了,但商会才建立了几年?

十年都不到。

商会发展壮大远没有到达顶峰,现在就处理这些,委实为时过早。而且,你要以为宗室都是闲吃饭的草包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人家享有最好的教育资源,子孙众多,在秦国的这个法治大环境下竞争力也大,培养出来的子孙自然也都是在人才选拔的平均水平以上的,选几个才能卓著的出来做商会会长,简直不要太容易。

所以,虽然商会被宗室给独占了,但目前来说,好处是大于弊端的。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对宗室来说,简直就是宗室们投资少风险低的聚宝盆,只要在商会里挂一个职,维护商会的运行就能获得养活一家老小过滋润生活的小日子,谁人不会真心的爱商会呢?

谁人不会真心的爱安平君呢?

宗室们对安平君,简直要爱死了好吗,安平君直接凭一己之力,养活了秦国的整个宗室啊。

范雎跟秦王说"………宗室与其经济槃根错节,如果安平君有夺志之心,宗室必以其马首是瞻"就是再说安平君有以经济之利挟宗室之威的意思。

这绝对不是范雎在危言耸听,而是在平叙事实。

而这一点,也已经被秦王给意识到了,如果秦鱼一言不合跟秦王对着干,那就是整个嬴姓宗室在跟秦王对着干,秦王能把自己的亲戚们一起打包都给杀死吗?

不能!

所以,午夜梦回之时,秦王在心里,不是不害怕的,他吏为太子柱担心。蔡泽找到公孙双,公孙双连个正眼都没给蔡泽一个。

宗室原本就看这些外国来的占据秦国朝堂高位的臣子们不顺眼,认为是这些外国人挤压了他们做官掌权的空间,自从他们的宗室好亲戚安平君出走咸阳之后,他们就对这些外国人更看不顺眼了。

公孙双没有绕过蔡泽直接走开,就是看在他是太子门客的份上,太子是下一任秦王,公孙双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过,他对蔡泽,仍旧很不屑就是了。

蔡泽并不以为忤,他微微一笑,摩挲着指尖的一个只有半个

拇指大小的一个小吊坠,问公孙双:"公孙以为,在下手里的这个吊坠,好看吗?"

公孙双意思意思的瞟了一眼就就将视线移开了,但视线移开到半途,又倏地回转回来,眼睛差点给他转抽筋了,他却是豪无所觉,紧紧的盯着蔡泽手指间夹着的那个吊坠。

吊坠是一个铜制小圆环,圆环直径比秦半两大不了多少,圆环里面镶嵌着的是一摇头摆尾的小鱼,鱼头和鱼尾嵌在圆环的直径两头,可以旋转,也可以从鱼身中间掰开。

平日里,这样一个小鱼吊坠,就是一个寻常的配饰,但如果掰开鱼身,露出横截面的印章,就可以作为信物使用。

是安平君公子鱼在栎阳商会的信物。

见此信物,如会长亲临,这是第一任宗室会长(商会的第二任会长,第一任是秦鱼,素怜为代理)定下的规矩,这个信物,也是这位宗室前辈设计的。

据公孙双所知,这种信物一共有五枚,其中两枚送给了安平君,他自己手里有一枚,秦王手中有一枚,剩下的一枚,放在商会里做镇会之宝使用,一般只有非常大的交易才会加盖这个印章,作为一个附加的标记,以表示商会的重视和承诺。

这样特殊的印章,更多的是作为信物使用的。

这个蔡泽手里竟然会有一枚,只能是从安平君那里得来的。

公孙双的脸色从散漫到凝重到重新变得散漫,也就只是一瞬间的事。他问蔡泽: "先生有何指教?"蔡泽拱手客气道: “有一事相托,公孙君可愿一叙?”

公孙双带着蔡泽去了一处僻静之所,等无人之后,他才收敛了神色,眼神阴鸷的盯着蔡泽,问道: “你这配饰,是从何而来?”

是从安平君那里得来的不假,但偷、抢、骗、哄都能算是得到,这个得到的途径如果蔡泽不说清楚,且解释合理,公孙双现在砍了蔡泽的头颅,太子都不会说什么。

蔡泽心道,还好我早有准备。

蔡泽从怀里珍重的掏出一个荷包,打开荷包之后,从里面掏出一个...帛书。

看到这种样式的帛书第一眼,公孙双凛然的气势就一顿,等打开蔡泽递给他的帛书之后,公孙双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他将帛书重新还给蔡泽,颇有君子之风的拱手

对蔡泽致歉道: “原来是安平君举荐的贤才,方才多有不敬之处,望先生莫怪。"

蔡泽也回礼,叹道: “在下在河内与安平君一见如故,安平君不吝赐教,想将在下举荐给大王,谁知,半途竟出现了后来的祸事,在下为了不给安平君多添麻烦,也是为了….…"

他呵呵一笑,意有所指道: “…也是为了,能在一些时候,帮助一二,以还报其知遇之恩,便将

此荐书隐去不提。"

公孙双了然,隐于暗处,伺机而动,为安平君说好话,行间事,他懂的。这个蔡泽,还算是个有良心的,公孙双对蔡泽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不过: “那么,先生现在来找在下,是为了什么呢?”

蔡泽笑道: "在下听说,栎阳商会遍布天下,便想请公孙君助在下,关注一个人。"公孙双: "谁?"

蔡泽: “北地郡郡守王稽。”

咔嚓,公孙双手里把玩的一枚竹节被他掰断了。

蔡泽瞥了那枚断成两节的竹节一眼,问道: “可以吗?”公孙双狞笑道: “先生先说来听听,你让在下打听此人,是想要做什么?”

蔡泽: "不瞒公孙君,在下欲取范相而代之,想多了解一下范相的为人,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观范相爱重之人,得其人品判之,公孙君以为是否可行?"

公孙双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甚至指着蔡泽笑的直不起腰来,他这样拿手指头指着人乱点,是很失礼、很蔑视对方的行为。

但蔡泽却是表情都没变一下,人就泰然自若的把玩着手里精巧的茶杯,微笑的看着公孙双笑的泪水都出来了。

公孙双笑完了,抹抹眼角的泪水,一拍桌子,对蔡泽道: “先生好志气,取范雎而代之的是无论成与不成,这个忙在下都帮定了!"

范雎有大王护着不好搞,但他举荐的王稽的人头,他公孙双要定了!蔡泽这才喜形于色道: "多谢。"

北地郡,朐(qu)衍县。

朐衍原本是朐衍戎的生活放牧的区域,后来臣服义渠,成为义渠的一个附属小部落。在秦灭义渠之后,朐衍自然就成了秦国的附属小部落,虽然后来秦国将此地设为北地

郡,但因为这里土地盐碱化严重,有零散的草场供游牧小部落放牧,但要是想在此开垦土地耕种定居,那是千难万难。

所以北地郡的郡治和百姓聚居所,在泾水的最上游,六盘山脚下,空同氏(zhi)。

空同氏如大月氏一样,原本也是一个比较大的游牧部落,在宁夏平原南部活动,但自从义渠统领秦国以西的土地和草场之后,各游牧部落便以自己的部落所属为名字,建城定居。

空同氏部落建的城池,自然就叫空同氏了。

北地郡设空同氏为郡治,就是因为这里北接如今还是山清水秀水草丰美的的宁夏平原,南接良田沃土的泾水平原,百姓安居,交通通畅,可以与秦国腹地加强联系。

但北地郡最富庶的,并不是空同氏,而是朐衍。

朐衍富虽富,但也有一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这里的风沙实在大,一般从东边内地过来的人,都适应不了这里干热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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