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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3 章 113(一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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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没能尽快越过北川,对这伙抢劫粮仓的人做出了拦阻的时候,他们从本质上来说就已经输了。

而当北川上的航船穿过了那些在水面上排成一线的船只“障碍物”时,一支支火箭扎在了那些被倒了油的船身之上,顷刻间就在这支大型劫掠队伍的后面留下了一道燃烧的火墙。

江水在这一带原本就流速不快,以至于在船身的随水流动中,这些被作为阻挡的船只漂动得越发不规则。

金庾信刚刚驾船来追,就险些撞上了其中一艘。

这片刻的拦阻已足够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船只消失在了那道火焰的屏障之后,又因为离开乃是顺流而下,速度比之来时有快无慢。而在那些船只的后头,借着火把的映照,还能看到一张张蓄势待发的弓箭。

仿佛只要他意图追击上去,就会给他以致命一击。

他不甘心啊!

这明明是王都之下,就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居然遭到了这样的一场夜半突变。

但还没等他下达追击的号令,他就忽然听到在后头传来了令官的声音:“大将军!大王让您即刻收兵。”

金庾信脸色一沉。

若是收兵,那就真的没有挽回余地了!

可既然命令是大王发出的,他也只能照办。

在朝着王城方向走去的时候,他一路阴沉着脸色,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想象到,在明日的金城街巷之中,对于粮仓被人抢劫一事,到底会有多少闲言碎语。

但他也在同时意识到了,当对方以这种从容的方式撤离的时候,他们就算还有继续追击下去的兵力,也只能将事情停在这一步了。

不能打了……

像是他这样亲自和人交战的将领,显然要比金法敏清楚他们的敌人到底是谁。

尤其是当对方发号施令的声音也能传到他耳中的时候,更是让他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那是大唐的精锐水师!

当他们以三千多人奇袭王都,对着粮仓动手的时候,金庾信完全可以推断出,这一趟前来的水师不会小于七千之数。

而这个数字出现的同时,也意味着,还有一批他们新罗人根本不想

看到的强大海军,已经抵达了近在咫尺的地方。

所以无论是出于对大唐本身的畏惧,还是不敢和这样规模的大唐海军作战,都让他不能再打下去。

他现在能做的还有什么?

大概就是尽快清点出今夜新罗遭逢的损失,然后汇报到金法敏的面前。

金庾信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苦笑。

对方的那名将领,甚至敢忽然加入战场,在混战中冒头意图刺杀于他。虽然未曾得手,却已经让他心中胆寒,不敢擅动。

若是大唐将领人人都是这等浑不要命的做派,他到底是出于什么误解,才敢说出他们能对大唐使者采取拖延政策这样的话呢?

可即便因为唐军的到来认清了现实,在听到接连汇报上来的一系列损失后,金庾信和金法敏相顾而望,还是无可避免地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苦闷。

二十二万石的粮,就在一夕之间尽数不见。

那是二十二万石,不是两万石!

就算在王宫和另一处大粮仓处合计还有十多万石的粮食,他们的库存也愣是少了三分之二。

连带着消失的运输船也足足有三百多艘,同样有着不菲的价值。

一想到这些船已被开到外海,在其上的军粮被装载到海船上后便会被放弃,可能未必能被找回来,金法敏就只觉眼前一黑。

不,不止,他还有别的损失。

今夜战事之中光是王都附近的伤亡就有一二千人之多,这还是在他暗示之下不要搏命进攻的结果。

这些……可都是完全效忠于他金法敏的部从啊!

随后到来的还有兄山江入海口船坞的奏报,此地的驻防士卒伤亡同样不小,而唐军的小船到底是从何处劫掠得来,也已有了解释。

船坞修补也是一笔开支。

哪怕在一日后他忽然听闻,在太和江口的船坞处,忽然被送回了一批运输船,也并没让金法敏感到任何一点劫后余生的高兴。

在这些船坞守军的话中他听到,那些归还船只的士卒登上了其中几艘被他们保留下来的小船,朝着海外行去,随后登上了距离岸边不远处的一艘艘海上巨兽。

他们也不知道在那些船上到底还有多少人手,只知道这些船像是梦魇一般忽然到来,又最终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而在这一日之中,王都的百姓对于粮仓被劫也已有了各种各样的说法。

更麻烦的是,当战事只波及到粮仓而非是王城之中和周遭百姓的时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更应该做的是骂新罗国君无能,而不是骂那夺粮的唐军。

何况,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唐军呢?

金法敏刚刚答应了要为唐军准备二十万石的粗粮,若是他不打算违约的话,唐军是没有出手抢夺必要的。

“大王。()”

金法敏强撑着面上的困倦和怒火,朝着来人看去,疲惫地开口,“又发生了何事??()?『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大唐使者求见。”

() “他还有完没完了?”金法敏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要不是他不敢和大唐翻脸,在夜间和唐军水师开战的时候,他就该当把刘仁轨斩了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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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人也不该蹬鼻子上脸到这个地步,在这个时候又找到他面前来。

一想到刘仁轨很有可能会来上一句“这个取粮的许可,难道不是你自己给的吗”,作为对他的回应,金法敏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憋着一团火气,在下一刻就要以吐血的方式喷出。

反倒是金庾信已先一步从昨夜的打击之中缓过了神来,从旁提醒道:“先听听看他要说些什么吧。”

金法敏深吸了一口气,“让他进来。”

这一次登堂的刘仁轨不仅没有带刀,也没有带剑,可在他朝着金法敏拱手作礼后,他却说出了一句更为夹枪带棍的话,“昨夜新罗粮仓遭灾,作为大唐来使,我有一话想问——”

“新罗王应该不会趁着刚过秋收,强行提高百姓的赋税以填补亏空吧?”

金法敏故作镇定,“使者何出此言!”

刘仁轨面色庄严,凛然生威,“此举有前朝覆灭为证,我大唐不做此事,也希望友邦莫行此道。若是因大唐征发军粮之事,让大王不得不有此一举,那就更为不妥了。所以我方愿意将这笔军粮支出改为三万石,只需在两个月内由专人运到前线即可。”

金法敏:“……”

他的面色变幻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嘴里憋出了一句话,“这是自然,也多谢上国体恤了。”

但在这句话说出的同时,金法敏的心中却早已骂骂咧咧了。

刘仁轨他是真敢说啊!

什么叫做新罗粮仓遭灾,他们愿意将新罗上贡的粮食改成三万石?

那分明是在他们已经进行了一次打劫后还不知足,要再进行一番抢夺。

可这句话,又何尝不是一句威胁!

金法敏这个刚刚上台的新罗国王,是因为兵权在手,又有大唐的助力,这才能够坐稳这个位置。

因他不是圣骨,所以他不能失去民心。

因还有倭国和高丽在侧,他不能失去大唐的支持。

这就意味着,正如刘仁轨所给出的说法一般,他不能将这笔粮草的损失直接扣在唐军的头上。或许民间可以有这样的猜测,但起码在明面上他不能这样说。

他也不能因为这笔粮草的损失,贸然从秋收后的民众手中掠夺。那么相比之下,迎战高丽的唐军愿意减免军粮,和他就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将这件事情定性为海寇劫掠!

这二十二万石军粮,就算是他白白给唐军的支援了。

……

当送走了刘仁轨后,金法敏颓然地靠在王座上,目光有一瞬放空。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金庾信才听到金法敏说道:“你说,我和大唐玩什么心机呢?”

他不想给,但唐军可以直接来拿。

他想要百济的土地,唐军也可以不许他插手,在他撤兵之后自己平定百济的动乱。

金庾信也同样有些后悔,开口答道:“我此前不该给大王提出这个建议的。”

这意味着,就算金法敏不愿意吞下这口窝囊气,非要将唐军举动公之于众,唐军也早已有了个新罗官方给出的借口。

金法敏摆了摆手,“罢了,这不关你的事。”

这个决定归根到底还是他自己做出的。

在已经有了物质损失的情况下,他不能再和国中的头号权臣关系弄僵。

“只是要劳烦大将军做一件事了。”

金法敏像是经过了长久的权衡,最终还是给出了这样一个决定:“半个月后,你就带着一万兵马以及五万石军粮北上协助大唐作战吧。”

在险些直面唐军压境的危机之后,他必须做出点什么来弥补这份关系!

再怎么想要渔翁得利,也得先活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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