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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坐车的恐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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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孙继刚和车站的人打好招呼的时候,车站上路边已经陆陆续续开始站满人了。

熟识的几个一起聊着天,也不觉得等车时间的长。

而一个人等车的,特别是没赶上上一班的几个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感觉脚也站的有些酸了,他们便蹲在路边用手拨拉着地上的小石子,几只蚂蚁成了他们消磨时间的工具,他们用小石子轻轻地丢向蚂蚁来练习准头,嘴里在嘟囔:“这该死的,让你还不来,让你还不来。”

蚂蚁成了他们出怨气的对象。

这该死的22路公交车似乎是有意非要车站上站满人了,它才晃悠晃悠地缓缓过来了。

透过驾驶员前面的玻璃窗可以望见里面黑压压的,肯定是挤满了人,连光线和空气该有的空间也被挤没了,孙荣然心里开始发毛了。

他真的好想不去杭州,他明白又要被大人们挤在腰下气都透不出一口,可今天祖母也去的,他倒是担心上了年纪的祖母被人挤的,他觉得他一个男人应该要保护好自己的祖母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瞬间感觉一口豪气在心间了。

车慢慢滑行着停下来了,经常上下班坐公交车去单位的继泽叔显出他的坐车经验来了。

他瞅准了车门踏板,一脚跨了上去,手已经穿过门缝紧紧地抓住车子门框,喊着孙荣然父亲:“哥,你把荣平给鸿英姐抱,你先和我把着车门。”

孙继刚飞快地把孙荣然妹妹递给褚鸿英,紧贴着车边,只听车门哐当一声打开了,下车的只有一两个人,他们似乎是被推下车的。

孙继泽和孙继刚两人死死把控着车门口,孙继泽喊着:“大婶婶,快,你和荣然先上。”

孙荣然父亲早已将祖母往车上推了,孙荣然其实早已站在祖母前面拼命往前挤着,为祖母开道,这一老一小,车内的人还是极力给他们缝隙钻的了。

不一会儿抱着孙荣然妹妹的褚鸿英也被孙继刚推上了车,而二叔孙继泽顺手也将孙继刚拉上门踏板,兄弟俩也不管后面的人拼命的挤,他们两个人就如门板一样一边挡在汽车门口顶住下面的排山倒海般的推力,一边大声对售票员喊着:“售票员,挤满了,挤满了,别再上了,赶紧关门吧。”

售票员眼看着也实在挤不进人了,便一边喊着:“下面别挤上来了,等下一班吧,关车门了,关车门了,别把自己的手夹了!”

一边扭了下汽门,又赶紧扭回来,于是这门便迅速合拢来,又迅速打开,这是已经很有经验的售票员怕夹住人时做出先关下门的架势吓退下面的人,等他们听到关门时的“屁”

声时会赶紧松手离开车门,而此时售票员又眼疾手快地一扭汽门,车门迅速关上了。

下面的人只能顿足骂着这该死的公交车而无奈了。

孙继刚和孙继泽像两人此时打了胜仗一样后背紧贴着车门开始他们之间为谁买票的战争了。

孙继泽要掏钱给孙荣然全家买票,孙继刚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给自己一家子几个人买票呢,于是两人你按住我掏钱的手,我按住你掏钱的手,最后孙继刚说:“都自己买自己的,别挣了!”

其实他知道这堂弟有月票的,本就无需买票的,孙继泽拗不过孙孙继刚的,只好退让了。

售票员买票是从后门挤着买上来到前门的,她似乎生就一双火眼金睛,哪几个是刚上车的,哪几个是前面哪一站上车的,谁也休想逃票。

其实那几个上车的如果像孙继泽这样的经常在这条线路上靠公交车出行上下班的老面孔要么有月票,要么就是已经和售票员混得很脸熟了,逃票根本不可能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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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像孙荣然他们这些偶然来坐下公交车的生脸孔,售票员早就盯上了。

然而,这些生脸孔往往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进一趟城又是多么的不易的,怎么可能去做逃票这种让人抬不起头的事的,更何况车上弄得不好还有自己村里熟识的人的,车上被人抓包逃票,明天在村里人人都知道了,这让他会怎样做人了?那些真的要逃票的人也往往是做贼心虚的,不敢正视售票员的眼光而偷偷往人群里钻的,所以售票员也能一抓一个准让他买票的。

售票员就像整理柜子中的器物一样把买好票的人手一拨理在一边,然后转身往这边收钱给票,再一拨将这些理在一边。

不一会儿整个原本拥挤的车厢被这售票员给理出了些许的空间,这公交车真的是橡皮车。

孙荣然站在人群里,刚够着大人们的腰,他拼命仰头向上让鼻孔在这拥挤的车厢中争一口气,以保持被挤压的肺部的通畅而延续生命,两只手使劲抓住祖母的衣服,不知道是在保护祖母还是依靠祖母在车厢里站立稳了。

不一会儿售票员就到了孙继刚和孙继泽站立的前门了,售票员让褚鸿英和孙荣然祖母买票,孙继刚喊着:“这边,这边,都我这边会买的。”

售票员见是大客户,便索性挤到孙继刚身边,省得人家递钱买票的。

她把一沓票塞到孙继刚手里后,看向孙继泽。

孙继泽慢条斯理地带着杭腔喊了句:“月票。”

言语中透出的骄傲一下子显出了他那似乎有点城里人的气势了。

售票员听他那纯正的杭腔,居然也似乎矮了一截般的走开了,任由孙继泽把控着车门了。

车很快到了下一站,新生大队这个站,这个站其实已经在九甲地带了,周围都是络麻棉花地的了,只有很少几个人等车的了,下车的人更没的。

售票员又准备开门了,站在门口的孙继泽打着杭腔向售票员和驾驶员喊道:“嫑开的来,嫑开的来,挤都挤煞的来,你们?嘎还要停车上客,快点儿走,快点儿走。”

他边喊着,边使劲用两只手拉着两扇门,售票员似乎被他的杭腔镇住了,便对驾驶员也喊道:“上不来了,上不来了,赶紧走。”

于是新生站上的那几位眼睁睁看着等了老半天的22路车作势要停下来的样子,喜出望外地奔向车门的时候,它居然又一冒烟加速走了,于是他们站在那被汽车扬起的灰尘里跺脚骂娘了。

车子在经过钱塘江南的最后一站新明站时,售票员问车厢里没人下车后就干脆不停了,直接跨过大桥一脚油门到了桥北的白塔岭站。

这一站下车的人比较多了,因为这里有2路车可以转车到杭州城站方向的,也可以步行回一段路坐上去龙翔桥方向的4路车的。

孙荣然全家和二叔孙继泽也都在这下了车各自作别了,二叔要换乘2路车到雄镇楼的,而孙荣然他们是要换乘4路车到龙翔桥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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