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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 猎人与猎物攻守之势异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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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虎山,葫芦谷口。

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刺鼻味道,整个谷口已经是一片火海。

尖啸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无数的偏厢车被引燃,那一团团浓烈的黑烟直向天空中冒出。

碎屑与残片横飞,犹如利箭一般四射而出。

火焰席卷,炙热的烈焰四处乱窜,贴地的火舌舔舐着最近的物件,怪味刺鼻,浓烟扑面。

可…

哪怕如此,糜芳与偏厢车阵,一步不退。

那些弩矢,顶着漫天的箭雨,不断地朝文聘的骑兵爆射而来。

“——咚…咚。”

围成圆形阵的曹军骁骑,他们最外围的一处盾牌被射穿。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弩矢疯狂了射入,一整片曹军骑士悉数倒地,哀嚎不已…

而他们的战马因为受到惊吓,四处乱窜。

原本的圆形阵,顷刻间就破了一个缺口,这個缺口迅速的在扩大,再蔓延。

——“将军,将军…敌军车阵寸步不让,寸步不让。”

——“将军,敌军车阵竟迎火向前。”

——“将军,我们的火矢就要射空了!”

——“将军,弟兄们的盾阵,就快挡不住了。”

一个个不利的战报接连传入文聘的耳畔,他的脸上那‘激昂’与‘热血’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惘与错愕。

文聘懵了,他彻底的懵了。

他意识到他错了,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

关公的手下…这糜芳也这么能打的么?

一时间,有关糜芳所有的传言,说他是常败将军,说他武力、统率都是下下之流…这些悉数回荡于文聘的耳中。

文聘就想爆粗口,——你大爷的!

丫的,这些都是空穴来风,都是三人成虎,都是不实之言哪!

文聘眼眸中闪过一抹凶光,他望着那谷口,望着那车阵。

这些被火焰引燃的车阵,仿佛永远伫立在那儿,在不断地嘲笑着任何来犯之敌。

终于,这一抹凶光仿佛一下子定格了在了那里。

周遭的热浪,逼得文聘的凶光散去,他当先打马调转了马头,朝着身旁的一干骑士道:“撤退!

撤退!”

骑士们一个个脸色惨然。

丢下千余尸首,浪费了千余战马,就连那箭矢、引火之物都耗费了这么多,这种时候撤退么?

要知道,在古代…箭矢与火矢,一字之隔,其中的造价相差甚远。

所谓的火矢,需是在箭头后部绑上粗布等易燃物,然后将它们浸满油脂,点燃后再用弓弩射出。

因为重量的要求,每一支火矢所用的箭矢都要进行仔细地加工,制作成本相当之高。

这也是为何,当年草船借箭时,曹操没有使用火矢的原因…

不是不用,是用不起!

可现在…

大价钱都砸出去了,说是孤注一掷都不为过,可最终却落得个灰溜溜逃窜的下场么?

此时,文聘抬头,再次厉声大喊。

——“撤退,撤退!”

一时间,快马在整个军队中来回奔跑,将撤退的命令传示给每个人。

这些曹军骑士…一个个咬牙切齿。

特别是牛金,他双手握拳,“诶呀…”

一声狂啸,心中的悲愤与郁闷就写在脸上,写在他的声音里。

军令如山,当即…这些骑士纷纷调转马头。

他们坐下的马仿佛通灵性一般,不断地打着‘响鼻’,像是在表达着它们的不甘,就像是他们的主人一样。

——可不撤退,又能怎样呢?

火矢都射空了,那谷口处敌人的车阵还是没有突破。

退一万步说,就算现在突破了,他们到那两百艘船面前,那也只能是望船兴叹,除非他们能用嘴喷出“火”

来!

于是乎…

曹军残余的这一千五百余骁骑,他们迅速的撤退,山谷中,他们蜿蜒向北,踏上那回家的征程。

倒是糜家军这边。

看到了曹军的撤退,那些守在车阵中的糜家部曲纷纷大啸了起来。

——“退了,退了!

——“贼军退了!”

——“守住了,咱们守住了!”

不夸张的说,糜家军自打跟随刘备以来,就没打过胜仗。

从始至终,一向是被敌人一阵“突突”

,然后狼狈的逃窜…

接下来就是残兵败将的再度集结,之后再度被敌人“突突”

,再度狼狈的逃窜,最终…又一次的集结,一切又回到最初的原点。

他们已经习惯了败仗,他们自嘲自己是“常败”

之军,他们以为这辈子…跟“胜利”

这两个字无缘。

越是这样的军团,当他们真的打赢一次时,他们心头憋着的那股怨气,刹那间烟消云散。

——扬眉吐气!

是真的“扬眉吐气”

啊!

——“站起来了…”

——“咱们糜家军站起来了!”

已经有糜家军的老人激动的眼睛通红,哽咽了,后头的话,带着几分含糊不清,“总算…总算熬到这一天了,熬到站起来的这一天了。”

糜芳也激动的满面通红。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打胜仗的感觉是这么爽,是如此美妙啊!

这种“爽感”

直冲天灵盖的感觉,让他终身难忘!

乃至于,这种感觉,也仅仅比数钱时,略微逊色那么一丢丢。

——呼!

一声长长的呼气,糜芳也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可他是主子,不能跟这些部曲一样,一副没有打过胜仗的样子。

他要淡定,他要从容…

“咳咳…至于嘛,你们至于嘛?”

糜芳嚷嚷着,“不过是打了一场胜仗,不至于啊,不至于…也就是本将军小试牛刀罢了,区区文聘…哈哈哈,不在话下,不在话下!”

糜芳已经开始装逼了。

而不得不承认。

当一个人装逼时,那些周围投来的钦佩的目光,这种感觉…真是美妙啊!

江夏以北,距离曹军沔口大营不远处,有一处浮桥,过了浮桥,桥下还有一些浅浅的水流,因为枯水期的缘故,这些水流只剩下半个人那么高。

而浮桥的尽头便是关家军的一处营寨。

这里囤积着关家军的“连弩”

与“偏厢车”

,是重要的军械之所。

或许是因为入了夜,营门口的甲士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不断的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白日里的急行,所带来的困顿惹得他们根本睁不开眼。

倒是浮桥边的长草里,许多埋伏的弓弩手在夜色中静静地等待着,雾气弥漫,一切都十分安静。

关平与三千关家军,就埋伏在这里,等待着曹军的夜袭。

整个营盘仿佛早已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就等曹军进入其中,烧毁浮桥,彻底断了其退路。

只是,曹军尚未等到…

一条急报当先传来。

“什么?”

听过斥候的禀报,关平大惊,“你是说,文聘没有来这里,而是去了伏虎山…他是要去烧我关家军那两百艘战船?”

“是…”

斥候如实禀报,“探清楚时,文聘的骑兵已经就快抵达伏虎山,如今怕是…”

不等斥候把话讲完,关平伸手止住。

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他想到了最可怕的后果。

——两百艘战船,悉数被焚毁!

如此一来,这四个月的枯水期一过,占据主动的就不再是父亲,而是曹军了!

——攻守之势变换了!

“糟了…”

关平环望此间埋伏的关家军,恨恨的道:“父帅算准了文聘会夜袭,却是算错了奇袭的地点…糟了!”

说出这番话时,关平额头处豆大的汗珠如雨水般滑落,他整个人显得颇为紧张。

可如今的局势,根本给不了他太多紧张的时间。

——事急从权!

“这消息,可去禀报父帅了?父帅可有回话?”

关平接着问。

“想来,关将军此刻定也收到了伏虎山遇袭的消息。”

斥候如实说。

“倒是周仓将军、关兴将军、关索将军,他们本在埋伏,听闻此讯即刻撤出埋伏,就要带兵杀往伏虎山,去救那批战船!

末将赶来之时,三位将军已经在点兵。”

“周将军做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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