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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闹起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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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孟砚青的话大家可都是听得真真的,一时彼此交换眼色,都暗地里小声议论。

都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孟家什么情况大家都明镜儿似的,谁不知道他们苛刻头一茬的闺女呢,只是人家家里的私事,街坊邻居只能劝劝,却不能多说。

说多了,人家岳巧云一着急:“你们心疼领你们家去,你们去养啊!就她这性子,谁着不烦,你们愿意养这窝囊丫头吗?”

大家听得,还能说什么,那孟建红确实是懦弱的主儿,畏畏缩缩的,平时见到后妈大气不敢喘,她妈娘家也没什么人给她撑腰了。

没自己亲人,邻居又能帮衬什么,也是只能叹息一声了。

如今见这孟建红突然敢和岳巧云对着干了,不免都振奋起来,想着这软性子女儿跳了一次河,性子变了。

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不怕了。

怪也怪这岳巧云太过分了,哪能这么欺负人家呢,好好的一个十九岁大姑娘,让人家嫁给三十多岁的二婚男,听说头顶都没几根毛了!

那岳巧云见此,也是恼了:“你这死丫头,反了你了,你这是要干嘛?你有本事你别吃家里住家里的!你给我滚!”

旁边孟嬴州听这话,忙劝着说:“你说你像什么样,孩子好不容易活过来了,是好事,你闹腾什么!”

说着,他哄着女儿道:“我说建红,你活过来,这是好事,当爸的着心里也高兴,你妈性子是急,可她毕竟是你长辈,也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你好?周围一众邻居听着,都傻眼了,心想这男人心都偏到哪儿去了!

孟嬴州继续道:“建红,你还小呢,哪知道这些事,闹到居委会去,那成什么样呢!咱们自家的事,咱们自己关起门来好好商量就是了,回头丢人现眼,你以后也不好嫁人了!”

孟砚青听这话,眼神嘲讽地着孟赢州。

这孟嬴州当年带着媳妇过去她家,可是笑呵呵的要多恭维有多恭维,低头哈腰的,没想到在家里是这种货色?

祖上不幸,怎么有这样丢人现眼的分支远亲?

她当即道:“爸,你说这话我可不听,什么叫为了我好,为了我好逼着我嫁二婚老男人?为了我好,我妹还能复读大学,凭什么不让我读?闹到居委会怎么了,丢人也不是我丢人,是你们虐待女儿你们丢人。”

旁边邻居听着,都暗暗点头,旁边胡老太太探头道:“要我说,建红说得有理,这做人呢,也不能太不给人留余地了,不然老天爷都下不去!”

有人开口了,其它人都纷纷附和。

然而岳巧云哪里听,她当即抄起旁边的笤帚:“我还不信邪,我就管不了她了!瞧她这张狂样儿,还在这里给我顶嘴了?有本事你给我滚!滚出这个家门,我管你死哪里,你别回来!”

孟砚青一听,起身就往外走。

孟嬴州赶紧拦住:“建红,你你这孩子,你妈说你几句,也没什么坏心,你怎么就生气了呢!她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孟砚青停下脚步,向孟嬴州。

他闺女都被他媳妇逼死一回了,媳妇一口一个让闺女滚出去,他还能在这里装傻,说什么“没什么坏心”。

孟砚青当即笑道:“爸,确实没什么坏心,我后妈给我出的都是好主意,那大好婚事,赶紧让我妹上吧,我可擎受不起!你们非要把这好事塞给我,等着,我找人来评理。”

院子里,外面各家各户都支棱着耳朵探头呢,冷不丁见她出去,那脑袋那眼睛都来不及收回,一个个僵在那里,尴尬地冲她笑笑。

孟砚青径自往外走,大杂院里地震棚挨挨挤挤,东一个西一个,走起来像迷宫,她躲过一溜儿的蜂窝煤,终于走出了大杂院。

走出去后,她了,这广外的大杂院街道乱糟糟的,电线歪歪扭扭地扯着,墙上还残留着十年期间的红色广告大标语,一就是有些年头没维护了。

她虽然十年不当人,不过飘在四九城多年,听过见过的多了,又在图馆泡着了不少,所以对这世道比一般人还了解。

她一眼过去,巷子口有几个老大爷坐小马扎下象棋呢,便过去问了问路,知道居委会就在前面一拐弯,谢过后,快步过去了。

这个时候已是入秋时分,街道上扑簌簌都是落叶,根本来不及扫。

孟砚青身上旧衬衫单薄,冷飕飕的,偏偏她还到路边一老大爷支着锅卖烧饼,那烧饼刚出锅,热气腾腾的。

她得眼馋,这时候肚子也咕咕叫起来了,她觉得饿。

饿这种感受,她已经十年没有了。

她品味着那久违的饿意,心里喜欢又期待,更加迫不及待想赶紧把眼前的事处理妥当,得一个自由身去干自己的事。

当下她快步往前走,前面一拐弯就进了一胡同,几个大婶戴着红袖章,正一人拿了一张报纸。

孟砚青走过去,和对方打了招呼,然后说了自己情况。

几位大婶好奇打量着她,其中一个留着短发戴了黑发箍的婶婶道:“我是这里的主任,姓王,你叫我王主任就行。”

孟砚青礼貌地道:“王主任你好。”

王主任早知道孟建红家的事,不过孟建红平时性情内向,见了人不怎么说话,有心帮她,她自己却怯懦得很,居委会说过几次,不好下手,也就当没这回事,乐得一个轻松。

如今这王主任见孟砚青过来,也就劝着道:“到底是亲爹亲妈,你还小,吃点亏也是福,我再帮你劝劝你爹妈,一家子和和气气过日子——”

孟砚青听这话,直接打断:“王主任,我从小爹不疼娘不的,平时不是打就是骂,在家里天天干活,我就没过一天好日子,我以前胆小怕事,那是被打怕了!”

众人听着面面相觑,想想也是,这可怜孩子从记事起就天天不是被打就是被骂的,没亲妈教,她平时那性子倒是也正常。

孟砚青继续道:“如今我长大了,我爸妈要逼着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了,违背了婚姻自由,也没人管我,我跳河死了,他们又要我结冥婚,把我卖出去,还是没人管我,现在我命大,醒过来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擎等着再被卖一次吗?”

说到这里,她望向众人,问道:“吃亏是福,所以我把委屈咽下去,我自己受不了,只能跳河了。可我死了一回,终于醒过味来了,我干嘛要死,凭什么我死了别人好好活着,我死了别人不心疼我,还得把我卖了赚钱!”

旁边一位年纪大的叹息:“这孩子确实不容易。”

大家纷纷点头,孩子是可怜。

孟砚青继续道:“这是社会,人民当家作主,婚姻自由,不是旧社会了,我妈没了,我妈娘家也没人为我做主,我又摊上这狠心的亲爹后妈,谁给我做主?没人管我,政府总得有人管我吧?”

大家伙听着,一个个面面相觑,王主任更是一脸为难:“管,那肯定是得管,不过孩子哪,你听婶一句劝,这事急不得,我们会慢慢劝你爹妈。”

孟砚青道:“慢慢劝?”

她轻笑,向众位居委会大婶:“王主任,各位婶,我可把话撂这里,你们不要觉得我做事过分,我毕竟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这个世道不给我活路,那我也不给这个世道活路。”

众人她那样,心里一紧,这姑娘要干嘛?

孟砚青:“你们不帮我解决问题,我就找派出所,找法院,再叫来《北京晚报》的记者,我会把所有人喊来,然后在你们眼跟前跳楼,到时候闹一个大闻,让大家伙知道,红旗下,社会,还有被逼死的喜儿。”

这话一出,几位居委会大婶听顿时脸色大变。

这可使不得!

她真这么闹的话,那大家都别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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