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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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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琅打量几人的表情,不吱声。

知青办的人互相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的欣喜,看来今天准备的没错,能有一个好结果。

“水琅同志,你3月19号从黑江林穆公社私自离开,请批了十五天回城假,现如今已经四月六号,早已过了假期,却仍然留在城里。”

领头的干部严肃道:“你的行为有逃跑倾向,请配合调查,否则将会把你返送回黑江,接受关禁闭的处罚。”

周光赫眉头瞬间紧皱,转身面朝知青办的人,挡在水琅前面,“她不是私自逃跑,是回城结婚,政策规定,知青与城市户口的人结婚,可以返城,留在城里。”

水琅还在看着他们的微表情,“我当时批的不是回城假,是婚假。”

领头干部脸色更严肃了,“那就更不符合规矩了,你批婚假时所开的证明,没有严格按照规定流程走,当时是否涉嫌贿赂欺骗公社干部的语言行为?”

后面的干部抬起手上的文件袋,眼神盯着水琅,很有穿透力与压迫感,仿佛水琅做的事,证据已经都在文件袋里了,假设她狡辩拒不承认,就是罪加一等,立马就会把她逮上火车,返回北大荒。

对于水琅回沪城之前的状况,周光赫完全不了解,看着知青办自信的气场,想到水琅有可能真的被遣送回下乡地,心跳不自觉加速,手心微微出了汗,紧张回头,对上水琅的视线。

“没有。”

水琅这话回答的底气不足,周光赫愣了愣,知青办的工作人员,气场更足。

领头干部说话中气十足:“狡辩!我们来此之前,已经与北大荒林穆公社雪峰村支部书记通过电话,你混淆支书,违反规定回城留城,拒不承认,罪加一等,现在不但要将你遣送回黑江,还要永久取消你的回城资格!”

“你.....”

“怎么会这样?”

水琅站到周光赫前面,看着知青办的一个个工作人员,眼里出现着急,“我是合法合规找村支书开的结婚证明,村支书当时还很高兴,说我都快二十五了,终于嫁出去了,欢天喜地帮我开了结婚证明,批了最多的婚假,你们电话怎么说的?怎么就成了混淆,贿赂了?不行,我现在就得借派出所所长的电话打给支书!”

说着,水琅就要往外走。

领头干部严肃的面色稍微一变,他还没做出反应,后面跟着的干部就上前拦住水琅。

“怎么了?”水琅疑惑看着挡在面前的两名干部,“你们想跟我一起去?我正想讲呢,你们必须得跟我一起去,我打通了,问清楚了,还得让支书再给你们解释清楚,我可不想被遣送回城关禁闭。”

两名干部眼里流露出着急之色,但却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看向组长。

领头干部站在原地不动,过了一分钟左右,转过头来,对着水琅一笑:“水琅同志,先不要着急,我们今天来,就是来查实情况的,先坐下。”

“我哪里坐得住

!()”水琅摇着头,很着急,六神无主的样子,“也不知道这里面出了什么差错,明明是按照规矩开的证明,我也是按照规矩回城结婚,按照政策留的城,怎么就突然要被遣送回去了,回去还得关禁闭,还得永久被取消资格,领导,是你,你还能坐得住吗??[()]?『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眼前的小姑娘,当着面看,更显纤弱,一点儿也没有报纸上的平静淡定。

早就有人猜测,报纸上的她,是复茂房管局故意树立出来的形象,目的是把平安里的详细情况捅出去,这样即使平安里以后再闹,也影响不了复茂房管局的名声。

现在看着小姑娘眼睛红得像是小兔子,性格像是绵羊被狼来了吓住一样,章强心里的警惕顿时少了不少,哪怕刚才他们这边的故意混淆没能吓住对方,也不那么急了。

“你先不要急,我们今天就是来调查,你说不是,我们还会再继续深入调查,不会冤枉了你。”

“真的吗?”水琅眼泪掉了下来,拍着胸口,“你们刚才不是还说要把我抓回去关禁闭?”

“那是我们只了解了片面情况,既然你说不是,我们不可能冤枉了你,放心。”章强看了一眼周光赫,“我们想借用你们的会议室?我们有些事情,必须和水琅同志单独谈。”

周光赫皱眉,“我和水琅同志是夫妻,有什么事,你们和我们一起谈。”

“公安同志,这不合规矩。”

“没.......”

水琅看向说话到一半的周光赫,“你把我们带去会议室吧。”

周光赫看了一会儿水琅,转身带着人往外走。

会议室里。

水琅坐了下来,眼神还有些惊慌,“领导,结婚证明每一栏我都填好了,一个没落,审核了三个月,才回的城,你们是打哪里听来的我不合规矩?不会是我的亲人们吧?领导,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他们就是想争夺我妈的财产。”

“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你说的话,我们一定再详细调查。”章强话音一转,“不过,你提起的家里人,我们今天来也正好是想来的问你这件事,前段时间工商所职工出现一件伪造证件的案子,据调查,当事人是你,案犯是你的......”

“我也不知道该叫她什么了。”水琅拿出手帕擦着眼泪,“以前我一直以为她是后妈,结果十年后回来,她突然成了我叔叔的老婆。”

章强与同事们对视。

一名干事道:“你怎么连后妈跟婶婶都分不清楚?是不是当时你们就没分过家?叔叔和你父亲一直都是一家人?”

水琅点了点头,“因为我奶奶还在,他们兄弟没分过家。”

知青办的工作人员眼睛顿时亮了,有的还悄悄松了口气。

章强脸上出现了笑容,“所以,你当时知道你们是一家人,1968年下乡,你知道自己是被牺牲的,知道自己是代替妹妹去下乡?”

水琅还没说话,另外两名干事就唏嘘起来:

“太可怜了,你爸真偏心

() 。”

“太懂事了,没妈的孩子早当家。”

水琅被一安慰,眼泪掉的更厉害了,“领导,我害怕回去,我不想被关禁闭,我也害怕被取消回城资格,那里太冷了,我对那边有心理阴影,我想留在沪城,不想永远留在北大荒。”

小姑娘哭得越害怕,知青办工作人员眼里的笑意就越多。

“你别怕,我们今天就是过来调查的。”章强接过同事手里的文件袋,掏出里面的证明,“你先在这份证明上签字,因为你当时下乡原因不明,有被骗下乡的存疑,所以加深了你这次逃跑的概率,只要确定你当初是一片红心,响应国家上山下乡的号召而下乡,那么你就不存在逃跑的嫌疑,就不会被关禁闭,也不会被遣送回北大荒,永远不能回城了。”

水琅接过证明,看了看,“自愿下乡证明书?”

“水琅同志肯定是一片红心,前两天还上了报纸,为人民奋不顾身,是先进分子呢。”

“水琅同志当初是资本家出身,但却是第一批报名上山下乡的好青年,怎么可能不是自愿。”

两名干事,一个吹捧,一个提示水琅的出身成分,左右夹击,连哄带威胁,不给人活路走。

别说成分不好的,就是成分好的,都得顺着台阶往下走。

水琅眼里出现迷惑,“我当时下乡就是自愿的啊,为什么还要签一份自愿证明?等等,你们刚才的意思是说,只要我签了这份证明,我就可以继续留在城里了?不会被关禁闭,不会被永久取消资格?”

章强点头,“对,是这样。”

水琅更迷惑了,“那我不签,就得被送回去关禁闭,取消永久回城资格?”

章强没吭声,后面两名干事,眼见鸭子已经要到手了,忙道:“是这样的,你签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水琅看着领导,“真的吗?”

看着小姑娘惊喜的眼神,隐隐雀跃的表情,章强缓缓点了点头,再次重复一遍:“没错,不签,你就会被关禁闭,被取消回城资格,签好了,你就什么嫌疑都没了。”

“那我.....”

知青办工作人员刚想松口气,就随着水琅突然停顿的话,卡住了呼吸。

水琅看着几人明显紧张的脸色,突然一笑。

知青办工作人员也下意识跟着她一笑,呼吸还屏着,等着她把后面的一个“签”字说出来。

水琅拿起证明,“那我去拿支笔。”

不顺畅的吐气声重重响起。

章强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拔掉盖子,递给水琅,“你用这支。”

水琅接过钢笔,看了看,“你这笔看着挺好的,很贵吧?什么牌子的?”

章强深呼吸一口气,耐心道:“不贵,很便宜,墨水都吸好了,你赶紧签字吧。”

水琅摊开掌心,用钢笔随便写了一个周字,放到鼻子间闻了闻,“你这是什么墨水,也很贵吧?一点也不臭,是什么牌子?”

知青办的工作人员,额角青筋跳动着,牙齿都要咬烂了。()

最沉不住气的那名干事,直接咬牙切齿道:“你还想不想留在沪城了?再不签,你就回北大荒,永远留在冰天雪地里,一辈子都别想再回沪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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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原本以为会看到水琅吓得面部失色,像先前一样。

乍然听到这两个字,知青办的人全都愣住了。

章强拧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什么,好啊?”

“不是要把我送回北大荒吗?”水琅将钢笔压在自愿下乡证明上,“什么时候送我走?”

“你!”

知青办的人全都吃惊看着水琅,眼前的小姑娘,一下子从小白兔,变成了大灰狼的气场,他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不怕?”章强突然心脏狂跳,“一回去就要被关禁闭,永久取消回城资格,一辈子待在你最恐惧的北大荒,吃不饱穿不暖,还,还见不到你的老公,你不怕?”

“怕啊。”水琅一手搭在桌子上,微微侧坐,“但你们不是说我犯罪了吗?我得配合你们,不然不是又罪加一等了?那估计得枪毙了吧?”

知青办的人听见枪毙,同时打了个哆嗦,咽着口水,看着水琅。

会议室陷入安静。

两边气势完全调转。

水琅像是捕猎的猎人,而他们则成了一头雾水,眩晕反应不过来的披着狼皮的羔羊。

“公安!”

水琅突然叫了一声,知青办几个人猛地抬头看向她,下一秒,周光赫就带着人推门进来。

全是在门口看热闹的公安,一进门,面色就变得严肃公正。

“你们遣送我回城,需要公安配合逮捕吧?”水琅将钢笔与自愿证明书推给周光赫,“遣送证明有吗?拿出来吧,我也不用回去收拾东西了,现在就可以走。”

章强盯着桌子上的证明书,桌子底下的手紧握着,抑制想扑上去抢的冲动,突然站起身,“我刚才也说了,既然你说是按规矩流程回城,人民同志的话我们要放在第一位重视,后续还得再深入调查,这份证明书,我就先带回去了,如果再有需要,我们再.....”

证明书与钢笔一起被周光赫拿走,章强镇定的话说不下去了,额头上已经滴下来了汗,“公安同志,这是我们的文件。”

水琅疑惑看着知青办的人,“不逮捕我了?”

一名干事紧张到不行,“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要逮捕你,只是调查!”

“既然这样。”水琅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几个紧张到冒汗的人,“公安同志,把这几人暂且拘留吧。”

会议室又安静了一瞬。

“你说什么?!”

章强不敢置信看着水琅,“拘留我们?”

知青办其他工作人员也被吓了一跳,完全没预料到水琅会这么说,急忙道:

“开什么玩笑,你有什么权利拘留我们,我们犯什么罪了?”

() “我们是知青办的干部,只是过来调查一些情况,你以什么理由让公安拘留我们?”

“我正式起诉知青办,这个理由够不够?”

水琅站在会议室长桌主位,“不够的话,参与陷害下乡,或者是被假证蒙骗,工作疏忽,调查不清,十年后接到上报,不但不及时补偿处理,反倒以官僚主义作风行事,企图镇压,威逼利诱我签下自愿证明书,错上加错,罪不罪加上一等,就看法庭审判了。

知青办的工作人员全都愣住了,也是全都被吓住了。

过了许久,章强不敢置信看着水琅,“起诉?法庭?你在说什么?”

法庭都拆了多少年了!

起诉知青办?

全沪城,不,是全国,都闻所未闻!

简直是荒唐!

“幸好你们主动来找我,否则伪造证件,安排我下乡的事,不知道还要调查多久。”水琅微笑道:“公安局大厅,刚重建好审判机关法庭,今天正式开始审理民事案件,你们知青办,应该是头一桩,公安同志,人证物证都在,我下乡一事,就麻烦你们了。”

周光赫看向知青办的人,“请跟我们前往审讯室,配合调查申琇云伪造证件陷害水琅下乡一事。”

“不......”章强吓得面色发白,“我们也是来调查水琅同志下乡的事,你们不能,不能突然拘留我们!这不符合规矩流程!”

后面的人全都吓得失色。

他们本来是想借着派出所,威慑水琅,再以怀柔策略,让水琅签下自愿下乡证明书,圆满解决知青办的危机。

开始很顺利,过程都很顺利,怎么就突然转折成这样的结果了!

是哪里出了错!

章强看向水琅,猛然醒悟,“你!你是装的!”

水琅挑了挑眉,“说什么呢。”

“你是装的!你全是装的!你居然骗我们!”

“你根本就没害怕过,故意陷害我们?!”

“是这样的,刚才可怜哭,都是装的,你居然都是装的!!”

知青办的工作人员,全都不敢置信看着水琅,气急,怒极,还有从心底蔓延上来的恐惧。

见多识广的他们,原以为一起过来,威慑一个小姑娘,应该不在话下。

即便这个小姑娘表面看上去比较不一般,但要真不一般,不早就回沪城了,怎么可能在北大荒吃苦受罪近十年。

谁知道,他们不但没达到目的,现在回想,还一直被她抛出来的话牵着鼻子走,浑然不觉跟着她的可怜眼泪,一步步引导拿出了自愿证明书,彻底跳进她的圈套里!

这么多人,全被她反套路了!

水琅微微一笑,“法庭见。”

“你!"

章强指着水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接着就被公安带走。

其他知青办的人,被带走时,看着水琅的眼神,没有什么不甘心,全是不敢置信,以及,你真可怕!

妖孽!

这是个妖孽啊!

-

忙了一上午,因为知青办的突发事件,水琅填写了正式起诉文件,弄完了之后,都过了食堂饭点了。

食堂大师傅之前也用过所里的车,多亏了水琅换的汽油票,才没出什么事,主动煮了两碗辣肉丁面条,在水琅的再三坚持下,才收了粮票和钱。

赶在午休结束之前,坐公交车到房产局上班。

“现在不是停止换房了?”

“同志,我是在全市登记之前,就谈好了调换,只是他回乡下了,现在才刚回来。”

水琅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两张单位证明书,问前面的林厚彬,“林干事,这情况还能调换吗?”

林厚彬背脊一僵,缓缓回头,看了水琅一眼,又看向两名脸上挂着讨好笑容的职工,立马换了一张不耐烦的脸:

“全市都在登记,你们不晓得?今天给你们通融一下,明天给他们通融一下,我们工作还要不要做了,都住了这么久了,再等两个月不行?非得卡在这个时候来换,是你的房子会长腿跑了,还是他的房子要被没收了?”

两名职工脸色讪讪,“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是儿子赶着结婚,订好的日子,不好再拖了。”

“他爷爷生了重病,就想早点看到孙子结婚。”

水琅抢先问:“单位审批好的证明带了吗?”

“带了带了。”职工掏出来,就要交给水琅,水琅指向林厚彬,“给领导。”

林厚彬脸上的火气,听到这三个字顿时消散了,没那么不情不愿伸手,接过两人单位审批证明检查一遍,递给水琅,“那就帮帮忙,让人家早点把婚事办了。”

水琅审批通过,给两人开了一张住房交换登记证,“提前祝你儿子新婚快乐。”

“谢谢,谢谢小姑娘,谢谢,谢谢你领导。”

两名职工拿着证明,欢天喜地走了。

“你心肠倒是蛮好。”

林厚彬看了看水琅,转了过去。

事情权衡的也蛮好。

是有真本事!

“水干事,忙吗?”

一个姑娘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看着水琅笑。

坐在前面的林厚彬翻了个白眼,“上班才两个小时不到,这都第几个了。”

水琅抬头,“有事吗?”

“你会不会去上大学?”林厚彬抢在姑娘开口之前,掐着嗓子道:“如果不去,你的大学名额打算转让吗?”

姑娘脸一红,瞪了一眼林厚彬,虽然这人讨厌,但也省得自己张不开口了,看向水琅一笑,“水干事,就是这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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