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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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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刚笼罩全城,城中门户紧闭,不少地方弥漫着烟雾,葛东晨面无表情地将剑从一个苏家死士的身上抽出,抽到一半时忽然顿住,感觉到肩膀骤然出现幻痛,眼前出现短暂的眩晕,紧接着就感应到葛东月在地下的呼唤。

他将卡在死士身上的剑刃彻底抽出,溅到血珠的双眼又绿又红好不瘆人,抬手示意周围的两队下属跟上,剑尖便沿着地面刺耳地向葛东月指引的方向而去。

一炷香后,地面的剑尖和地下的刀尖刮擦声合二为一,二者都找到了机关的出口。

沉闷的一声轰隆,地面忽然打开,冰魄银剑和漆黑玄刀“铮”的一声相击,眨眼间斩切拦劈,寒光烁目,中途地下传出声惊慌清灵的“嗷!”,对阵的两人同时一顿,地下的黑影当即撞破机关跃上地面。

刀剑各自划开硝烟,葛东晨抬起猩红的眼睛看去,看到顾瑾玉右手提刀站在十步开外,左手托着背上受惊的顾小灯。

顾小灯吸了些粉尘,咳嗽着搂紧顾瑾玉的脖颈,嘴唇红肿,眨着眼睛费劲地看周遭是个什么情况,不看还好,一看悚然,正对上不远处满脸肃杀的葛东晨和其他黑衣人。

“咿!”他连忙抱紧顾瑾玉,凑到他耳边咬耳朵,这时候还能跟他开个玩笑,“葛东晨和他的人把我们包围住啦!汪汪,你有没有翅膀,速速长出来,咱们飞出去。”

顾瑾玉脸上戴回了面具,眼上的黑缎依然没拆,顾小灯也没听到他吭过声,方才在奔跑途中摸了摸他的脉搏,顾瑾玉体内的蛊息乱得一塌糊涂,好在筋脉强健有力,大约是受了蛊的影响暂时成了瞎子和哑巴。

他的耳朵是听得到的,不然也不能一路找过来。顾小灯看到他耳后别了小巧精密的玄铁机械,紧紧贴近了能听到珠子的滴答声,应是类似沙漏的细密计时器,用戴耳夹的方式把它戴牢固了。

顾瑾玉耳朵一动,左手在顾小灯后腰上轻轻拍了拍,安慰他宽心,又示意他抱紧点。

“好好好。”顾小灯蹭蹭他后颈,“实在不行就把我放下来。”

顾瑾玉小幅度地摇头,身上气压骤沉。

对面的葛东晨擦拭眼角的血,剑尖反过两下,下属顿时训练有素地分散包围,他悄然无声地提剑向前,朝顾小灯笑了一下:“小灯,下来,你来我这,否则刀剑无眼,他护不住你。”

顾小灯吹了吹额前微乱的碎发,翘起一撮呆毛来,他俯在顾瑾玉肩上颈边,粲然一笑,硝烟夜灼灼生华。

他自信得像翘起了蓬松的猫尾巴:“试试?你们人多势众,森卿让你一只手,我相信你还是会输。”

葛东晨眼里紧盯着他,顾瑾玉眼前一片漆黑,耳后小钟滴答珠落,右手里的玄刀顿时动了。

分散在周围的人也没想到他带着个人轻功还能这么快,眨个眼的功夫,顾瑾玉握着刀闪到前方,准确地逮着葛东晨对战。

这两人年幼时曾短暂地共拜一师,那时就曾持着木质刀剑对招,葛东晨失于门楣,底子扎得不如

顾瑾玉全面,反倒擅于机变,用招常赢在剑走偏锋,顾瑾玉百兵兼修,那段时间学杂使懵了,倒是常输给他。()

那已是很多年前的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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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锵然震响,顾小灯怕归怕,刺激是真刺激,贴着顾瑾玉眯着眼睛瞅两眼,只能看到兵刃在相击中出现残影。

顾瑾玉身法快得他数次反应不过来,上一秒他才看到有其他杀手冲过来,下一秒就吃惊地看着顾瑾玉掠到四五步开外,他用耳朵听到的比顾小灯用肉眼看见的要快上几倍。

数十次闪转,顾瑾玉把葛东晨一圈人引到了近处,顾小灯又听到了他身上传来细微的金属转动声,混战中直觉瞪大眼睛,倏忽间看到顾瑾玉骤然反刀一瞬划破右臂的布料,缠在胳膊上的漆黑玄链就这么森森显露,像一条黑蛇盘旋。

顾小灯本能地闭上眼睛,耳边听到厉风和一圈痛嘶,心脏简直像是挤压到顾瑾玉的后颈去了,他在砰砰狂窜的心跳声里再睁开眼睛,正见到那把玄刀缀着玄链携风轮转着劈过来,顾瑾玉听着风声准确地收刀回握,刀尖就闪着寒光横在顾小灯眼前。

“!”顾小灯后仰几分,他不会品鉴兵器,只觉得这玄刀长得很凶,刀身寒亮不沾半滴血,刀型说不出的流畅漂亮,握在顾瑾玉手里翻倍地凌厉凶悍。

顾瑾玉感觉到吓到他了,迅速转刀点地,侧过脑袋来蹭了一下他的脸。

顾小灯刚想笑,就看到不远处的葛东晨捂着左肩起来,方才他怕是被玄刀劈斩出不小的口子,衣襟向左裂开,血滴滴答答地流下,月光照到他那赤露的左肩,顾小灯看到一大片红绿交错的刻纹。

他忍不住想到了在引蛊札记上看到的附上蛊,葛东晨曾说他种了这蛊七年,顾小灯便知道他身上一定充斥着特有的蛊纹,像一棵古怪的树一样,纸上记载道,来日他死之时无全尸,身销髓化,融化之处会长出一株新树,山中来而往山中。

他只是没想到葛东晨身上的痕迹已经那么密、那么深。

葛东晨像不知道疼一样,感应到他的视线,血淋淋地朝他笑。

他提剑而来,顾瑾玉靠听声再对战,两人近处僵持时,顾小灯看到他那左肩的蛊纹像是活了过来,涌到裂开的刀疤处,翻开的血肉肉眼可见地慢慢愈合起来。

“我说过不管你怎么打我,只要阿吉在我就死不了。”葛东晨看向他,“小灯,来我这儿,我……”

“王八念经我不听!”顾小灯埋头缩在了顾瑾玉背上。

玄刀飞速斩击,葛东晨撤退避开锋芒,身上又多了刀疤,呼出一口浊气后,继续不要命地上来。

不会死不怕疼的葛东晨难缠得让顾小灯害怕,他嗅了一通顾瑾玉,在两方避让锋芒的间隙里用气声问他:“森卿,你身上有没有伤口?不要骗我,有就点头。”

顾瑾玉用左手摸摸他的腰,侧首摇头,提刀对准月色下的葛东晨,手上玄链扬起割风一样的金属声,威压浓重。

顾小灯舔舔唇齿,两腿将他夹得更紧些,搂紧他的脖子低头咬住

() 自己的食指。

玄刀银剑再相击僵持时,顾小灯涩然的舌尖默念了声什么,随即毫不犹豫,冒出血珠的手拍了一下葛东晨的左肩。

葛东晨的脸急剧苍白,左肩的蛊纹疯狂游走,当即被察觉异样的顾瑾玉抓住机会踹出老远。

顾小灯抱紧顾瑾玉不去看他:“森卿我们走!杀不掉就不要理他了,他疼得爬不起来的!()”

顾瑾玉也不恋战,背好他转身就走,许久不见的花烬长啸着飞来,顾瑾玉听着它的指引,毫无凝滞地穿行。顾小灯来不及擦掉手上的血污,只在风声里听到身后沙哑的嘶喊,他的名字就这么一声声回荡在夜里。

*

长夜过半时,顾小灯可算是到了安全的所在,在顾瑾玉背上见到了恍若隔世的故人们。

奉恩和奉欢都穿着劲衣武服,身上一股硝烟味,奉欢脖子上还挂着个千里目,两人不知道在暗中接应了多久,看到他们回来便围上来,王爷公子地叫个不停。

顾小灯没想到会在南境看到他们,激动得两腿挂在顾瑾玉腰间蹬起来,熟悉的暗卫们各守方位,站在原地兴奋地举手狂挥,目之所及的大家都灰头土脸但精神奕奕,只有吴嗔抱着个瓮干呕不停,忽而开心忽而难受地左右横跳。

顾小灯见到吴嗔时,先是高兴地大喊一声先生,继而心中的酸涩冲天地往上顶,堵得他的哭腔飙出来了。

他贴到顾瑾玉耳边问他话,顾瑾玉依然发不出声,背着他原地转了一圈,默默地侧首贴一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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