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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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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呢如蚊蝇,若不是江陵月侧耳细听,一定会被彻底忽略。

江陵月抬了抬眉梢,心底疑惑不已。他们这次招聘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这个应聘的人瞧着却怯怯的,生怕被人听见了去呢?

但一样米养百样人,或许这人就是生性腼腆也说不定呢?不管怎么说,有人来都是件好事。

她对着门外喊道:“门没开,你进来吧。”

外面似乎又静了一下。数息之后,大门才“吱呀”一声被推开,露出一张极为青稚的面孔。推门的是个男子,一身半旧不新的青袍,但洗得很干净。木冠把头发束得高高的,看起来有点勒头皮。

他进门时一个不慎撞上江陵月的眼神,下一刻如同含羞草般飞快移开了视线。自那以后,他就一直低着头,避免一切的视线交汇。

江陵月:“……”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么?

她想起教授吐槽过的刚进门诊的实习生,就和眼前此人很是相似,有着刚出社会的人特有的不自在。

江陵月上辈子至死也是个学生,很能体谅这种不自在。最初的惊诧过后,她便刻意柔和了一下表情,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人吓跑。

这可是太医署来应聘的独苗苗!

霍光自然注意到了江陵月的变化,唇角绷不住似地偷笑了一下。或许江陵月已经忘掉了,可他还记得,江陵月醒过来的那几天一对上他阿兄,和眼前的这一位很是神似。

就像什么受惊的小动物似的。

咳。

另外的两人各自沉浸在思绪中,并未注意到霍光。

江陵月思索着上辈子经历过的面试,模仿起当时面试官的表情,自以为和蔼而不失威严:“请问你是来长安医学职业技术学校应聘先生的么?”

年轻男子嗯了声:“正是。”此外,竟一个字不肯多说了。

“……”

呃,然后呢?

男子等了一会儿没下文,感到有些奇怪,想偷摸着抬起头瞧一瞧的时候却与江陵月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然后他就像受惊的鸟儿般,再度飞快低下头去。

可江陵月分明从他的一瞥中读出了几个字: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无奈扶额:“好的,麻烦你先简单做个自我介绍。”

男子露出一点惶惑的神情,犹豫了一下后小心翼翼地开口:“敢问自我介绍……是什么?”

咦?

江陵月眼带疑惑看向霍光。

之前她和霍光商讨面试流程时,没看到霍光流露出不理解的意思,她还以为大家都知道这个词呢。

后者闻弦歌而知雅意,低声说道:“我那时候亦是第一次听说。”

言下之意,他是猜出来的。

但是显然,不是每个人都有和霍光一般的理解能力。而况面试这个形式对大汉来说还是个新鲜玩意儿。不像她后世的时候,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江陵月冲男子

歉然一笑:“就是简单地介绍一下你自己。譬如你的姓名、出身,在太医署行医有多久了,还有擅长哪一科?”

果然听她解释后,男子就恍悟道:“在下名为淳于阐,长陵人士。自家祖起就世代在太医署做医士,迄今已经三代了。”

嚯,还是医学世家呀。

江陵月眼前倏然一亮:倘若这个人没说谎的话,他对他们医学院绝对是不可或缺的人才啊。

这时候文化的封闭程度,是现代人难以想象的。许多知识、手艺都只在家族内部流通,甚至有传男不传女之类的规则。这也是她愿意把工资开得那么高的原因,相当于是为垄断的知识付费。

那男子继续道:“鄙人不敢说擅长,但在小方脉、疮疡和千金科上总比旁人强上一二分。此外,鄙人亦通晓一些针灸按摩的功夫,只是比起父祖来算不得精通罢了。”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虽然谦虚,但是神态却比方才自在了不少。明显是说到得意是领域,所以就不紧张了。

这样的反差感,江陵月曾经只在几个学术大佬身上见过。

她越听越兴奋,眼睛也愈发明亮了起来——莫非是上天有意垂怜她,所以就送来这么个人才?

小方脉是儿科,疮疡一般指皮肤病,千金科顾名思义就是妇科。军医署的疡医们常年随军,擅长的多是擅长金镞、接骨之类的,有这样一个人在的话,能够极大地补足他们医校的全面性。

而且,针灸按摩这些,她其实也想学的啊……

江陵月一瞬间打定了主意。

——录,说什么也要录!

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确定:“你来当先生的话,势必要把家学渊源交给外人,你父祖可会同意?”

男子闻言,面上的哀伤之色一闪而过:“不瞒大人,鄙人的父祖已经去世了。”

江陵月怔了一下,才道:“抱歉。”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哪里,大人您肯征询鄙人的意见,鄙人已经感激万分。”男子的唇角微微翕动了一下:“父祖若是泉下有知,能见我用这一身医术治病救人,想来也会欣慰不已吧?”

嗯?

江陵月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你在太医署里……难道不能治病救人么?”

淳于阐的身子僵了一下。

片刻后,他才低声道:“未央宫的贵人们的玉体金贵,又哪里是我等无名小卒能接触到的呢?”

江陵月和霍光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都联想到了他们之前的猜测。淳于阐这句话倒像是一条佐证,证明了他们的猜想。

“所以你的意思是,能给宫中贵人看病的人,就不好到我的医校里来当先生了,是也不是?”

淳于阐愕然地抬头,似乎没想到江陵月会这么直白。片刻后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业已说明了答案,再度把头低垂了下去。

江陵月看得有点好笑。

她发现自从淳于阐进了这扇面试的门后,就在“抬

头”和“低头”两种模式间反复横跳。

颈椎就不会累吗?

她换了一副更温和的口吻:“没事的,太医署那边是什么情况你如实道来就好,不论如何,我绝不会生你的气。”

淳于阐得了保证后松了口气:“不瞒大人您说,太医令有令,若是谁胆敢来见您,便要被逐出太医署。”

“竟然是这样么?”

江陵月一瞬间恍然大悟。

难怪淳于阐一开始进门那么小心翼翼呢。原来人家是冒着被炒鱿鱼的风险来面试的,可不得谨慎些么。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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