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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应许冠冕0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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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管脉动的起伏因为触碰变得愈发鲜明,幻觉缓慢降临,好像她的血液和生命在他的指腹下流动,而后与他身体里流淌的血同调,以相同的节奏舒张。

奇异的紧张感和安心感同时来袭。

艾兰因没说下去,但话语明显未尽。

他是否在等待她顺势问一句“为什么你坚持下来了”?安戈涅从这个问题面前逃走了,她突然说:“如果发消息给你,却一直未读……那会影响我的情绪。那个时候我

需要保留精力做正确的判断。”

“真的吗?”艾兰因问。

她愣了一下,因为这问句的诚恳。

——他确实不知道答案,无法确定她在说漂亮话安抚他,还是真心实意地坦白。

她给了他一个微笑:“真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答案。

飞行器穿过绿化带,滑入安戈涅新居半地下式的停车空间。

“你打算藏在我这里?”这个问题本身就有种奇异的错位感,一直以来都是她因为各种原因在艾兰因的宅邸里避风头。

“不欢迎我吗?”飞行器门已经开了,他却没有立刻下去,好像真的只要她一句话,就会坐着这飞行器回不知道哪里继续销声匿迹。

安戈涅含蓄地翻了个白眼:“你的医疗团队呢?”

“治疗已经基本结束。你这里也配备了医生。”

“你不怕我身边的人走漏风声?”

“我很放心。”

话说到这份上,再赶人好像不太厚道。而且之后一段时间,如果有艾兰因在旁提供建议,她心里确实会更踏实一些。

即便如此,安戈涅整理完行李,换了一身衣服走近卧室,看到艾兰因正靠在窗边的长沙发上看书,她还是先怔愣了须臾。

他是那么自然地融入了她的生活环境,好像他原本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就像她不知不觉就会在他的庄园里过得很舒服一样。

“今天有什么打算?”他抬起头。

“没什么打算……”即便有,也被艾兰因的出现打乱了。

“那么不如先好好休息,你回来的消息要明天才发布,其他的事也可以届时再说。”

安戈涅克制住瘫到床上的冲动:“这几l天我好像一直在休息……”

“但你休息好了吗?”艾兰因一句话问住她。

不论在化乐星城,还是从联盟回首都星的途中,她都是断断续续地睡,靠药物也靠要养精蓄锐的意志,但睡的总时长不短,睡得却大都很浅,还经常做梦。

她没正面回答,反而说:“你比我更需要休息。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艾兰因了然笑了笑,委婉却也直白地回答:“我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你了。”

安戈涅注视他片刻,慢慢地踱过去,在沙发另一端坐下。艾兰因摸了摸她的额发,很自然地按住她的后心,引着她枕到他的腿上。

“你腿上没受伤?”她确认。

他有些哭笑不得:“没有。”

安戈涅闭上眼又睁开,冷不防问:“路伽……他的身份,你一直知道吗?”

抚摸她头发的手停了停。

“斐铎一脉并未完全断绝的传闻一直有,但我并不知道他就是那位王太子的后裔,否则我也不会允许你和他交好。”

她呵了一声:“王宫里竟然也有你不知道的事。”

“斐铎死去的时候,上一代侯爵

都还很年幼。”

闻言,她打量了艾兰因一眼。她从来没见过艾兰因双亲的画像,他幼年和少年时期的照片也从没找到过,也很难想象他是除了现在这样以外的别的模样。

就好像他没有幼少时期。

“你的那个神秘朋友呢?他没有跟着你回首都星?”艾兰因的提问同样突然。

“他有自己的事。”安戈涅一笔带过。其实是提温把哥利亚“借走”了。他没说要干什么,她也没细究。

艾兰因抬了一下好看的眉毛,似乎对此有些惊讶,但没做评价。

安戈涅阖上眼帘,没话找话地问:“你在看什么?”

“古代诗歌。”

“在这种时候读诗?”

“正因为是这种时候。”

她嗤笑一声,仍然闭着眼睛:“什么诗,能念几l句给我听吗?”

艾兰因沉默了片刻才问:“就像以前一样?”

她的睫毛尖惘然颤动了数下,但是没有撩起眼帘看他的神色,只轻快地回答:“就像以前一样。”

于是艾兰因开始用古代语中的某个亚种语言念诗。

安戈涅原本想抗议他为什么不用通行语译本,但想想就算了。可能因为一丁点的心虚——在艾兰因的督促下,她学过一点这种语言,但疏于操练,已经忘得差不多。

她只大致连蒙带猜地知道这好像是首叙事诗,可能还有些宗教元素,讲某个恶魔的人间故事。

“我以创世的第一日起誓,

以创世的最后一日起誓,

我以犯罪的奇耻大辱

和永恒真理的胜利起誓。

以失败时的伤心痛苦、

胜利后的片刻遐想起誓……”*

当恶魔开始以花里胡哨的排比向迷恋的人类女性起誓时,安戈涅已经昏昏欲睡。她对诗歌总是缺乏耐心,无法在和谐的音韵节奏里找到乐趣。

艾兰因的声音止歇的时候,安戈涅突然清醒了一点。外面的雨已经几l不可闻。

“读完了?”她迷迷糊糊地问。

他笑了笑,很轻很温和的一声,而后说:“还没有。”

她就等着有催眠效果的朗读继续,却等来了别的。

“你这次……你辛苦的时候我都没能在你身边,”艾兰因好像屏住了呼吸,终于吐出的后半句便更像是叹息,“我很抱歉。”

睡意瞬间消散,安戈涅惊异地瞪大眼睛看他。

他低眸也看着她。她未加掩饰的错愕让他的眼睛更像起雾的镜子了,他小心地将情绪用恰到好处的阴影包裹起来。于是她看得到雾气后有波动,但只能看个隐隐绰绰,包括瞳孔里映出的她的小小轮廓。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对她郑重其事地道歉,为“这种程度的事”道歉。

艾兰因应该也意识到了这点。

就像以前一样,但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安戈涅随意地摇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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