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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2 章 162(二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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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琰闻声看向了前方。

那随着染血包袱展开露出的,确实是韩遂的头颅。

若她没有在昨日于城下用望远镜来看清韩遂的面容,她可能还没法确认这一点。

也难保就会被人抓住可乘之机,来上一出哄骗入城、擒贼擒王的戏码。

——这种事情在整个三国的历史中并不少见。曹操就被人这么骗过。

可显然韩遂此时的情况并不是被骗,而是当这金城再不能表现出“固若金汤”的状态,还被左右合围的时候,韩遂要为如何寻找到一个破局的关键而忧心忡忡,他的下属也必须尽快给自己谋求一条出路。

人求生存,乃是本性。

以这些人看来,那位并州牧确实是给韩遂下达了两次战书,可他们与她之间是没有血仇关系的。

看看马腾的情况吧。

他现在不就是参与到了乔琰攻伐凉州的队伍之中,此刻也正在那金城以东,从葵园峡的方向而来。

城头观望之人所见的场面里,他因为协助着皇甫嵩将成公英和阎行等韩遂部下俘获,而颇有一派立功之后的耀武扬威。就算不能叫做耀武扬威,总还是体面的。

那马超也在乔并州的麾下,似是颇得重用的样子。

他们呢?

他们是不是也可以选择投降,而不是非要跟着韩遂一起死战到底,最后只能落个“被清剿的叛贼”这样的名号呢?

凉州跟随韩遂起义的这些人是很现实的。

他们会选择反对朝廷,是因为这东汉末年,大汉中央早已经失去了对边地的掌控,更不能在天灾人祸面前给他们拿出足够的补偿,让他们维持一套生存下去的办法。

但先前的韩遂可以。

而当韩遂也自身难保的时候,他们自然要先考虑自己的命。

是在金城已经弹尽粮绝到没有一点办法之际,等着乔侯的屠刀落到他们的头上,到了那个时候再认个明主,还是在韩遂还有一拼之力的时候,就先取了韩遂的头颅,让城外的大军可以毫发无伤地占领金城,带着一份功劳转换阵营呢?

这好像并不是一件很难选择的事情。

他们果断选择了后者。

何况,韩遂的部下里人员驳杂得很,有本事的人也并不只是被他委派了要职的成公英和阎行。

比如说现在出现在乔琰面前的这一位。

哪怕他只是出城而来敬献韩遂的首级,但他可以不至遭到城门守关之人的阻拦,得手之前也并未在城中制造出什么动静,已可让乔琰看出,他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而他此刻跪地于乔琰面前,看其身量筋骨,也宛然是个武将好手。

乔琰的目光从韩遂的头颅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在这张虽是请降却也能看出几分本事人矜傲意味的脸上,她还看出了另外几分熟悉感。

所以她并未问及对方到底是如何得手的,也没问他们为何要背叛

韩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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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麴义在与她一道前往凉州之前所说的那样,避祸于凉州的西平麴氏大多数人都居住在湟中,因处在羌人聚居之地,族中便豢养募集了一部分私兵,这也正是为何麴义在跟随于韩馥之前就有统兵的经验。

而麴演——

在韩遂占据了金城之后,为了确保族中太平而投效在韩遂麾下,也实是乱世之中、尤其是凉州这种地方的生存之道。

只是在拿下韩遂之前,乔琰还可以暂时不必考虑西平麴氏这种武装宗族在地界上的影响,在韩遂已死的情况下却不得不注意这个问题。

更何况,韩遂还是死在麴演的手中的。

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目间还残存着几分跳脱张扬,和在凉州地界上养出的野性特质。

在乔琰这甫一会面的评判中,他显然并不像是麴义一样,已经在洛阳和并州的这一段经历中,对眼下的世情有了几分适应,而更像是……

“君侯是在考虑要如何对待麴演?”

被乔琰请来的贾诩眼见她凭窗而立,眉目间似有几分思索之色,便问道。

这本不应该是个刚解决掉凉州一个大麻烦、甚至可以夸大几分来说,已经有了取下凉州资本的人该有的表现。

当然这种迟疑,她并未在白日里表现出来。

在她听闻了麴演的名字后,她当即以麴义在她手下做事这样的理由,和这位做了大事的麴演拉近了关系。

又示意麴演带路,在她点齐了兵将后,进入了那金城之中,接管了这座原本属于韩遂的城池。

在金城郡的州府之内,她见到了韩遂的尸体。

他那具无头的尸体依然躺在榻上,足以让人看出他是在睡梦之中,被急于求生的下属给了结了性命。

算起来这对他来说也还算是个仁慈的终结。

乔琰眼见这一幕,神情也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而是让人将韩遂的头颅和身体缝合,置于堂上。

而后让人往金城之东迎接皇甫嵩的队伍进城。

眼下只是死了个韩遂,并不代表着金城郡内韩遂的势力已经彻底消散,故而乔琰以需要麴演继续提供帮助为由,令他和傅干一起奔赴湟中,完成对韩遂驻扎在金城深处队伍的清剿工作。

但白日里是这么一出不错,此时并无外人在场,她却可以表现出几分自己的态度了。

乔琰指尖轻叩着窗棂,开口问道:“以文和先生所见,西平麴氏是什么样的存在,或者说,凉州这些以武装力量著称的家族,都是什么样的存在?”

在拿下陇西郡,前往金城郡的路上乔琰就考虑过这

() 个问题。

她原本还觉得可以晚些再考虑此事,但麴演的出现让她不得不将其提上日程。

其他豪族姑且不论,西平麴氏和曹魏之间的斗争,乔琰却还勉强记得些,也不由她不生出警惕的情绪来。

这跟收拢马腾和马超这样的存在在手底下还有些不同。

西平麴氏的做派比起马家这种有羌人血统的,其实还要更像是羌人。

这就是乔琰在今日见到麴演的时候最直观的感觉。

而在历史上的情况也同样如此。

建安年间,麴演与酒泉、张掖、武威等地的各方势力联合,占据所在郡县后起兵造反,一如当年韩遂杀死北宫伯玉和边章的情况一样,在造反后不久这些人就彼此攻杀,直到被镇压,麴演投降。

然而就在同一年,麴演再次联络地方武装力量兴兵,甚至联结了胡人部落一起劫掠,最终被金城太守苏则诱杀。

黄初年间,同样出自西平麴氏的麴光率众杀害西平郡守反叛,时任凉州刺史的张既以分化羌胡招安的决策,成功让麴光的部下将其杀死,送上首级请罪,就像是今日韩遂所面临的情况一般。

太和年间,也就是麴光死后的短短六年之后,西平麴氏的麴英又杀临羌县令与西都县长举兵反叛,最终被镇西将军郝昭所杀。

无论他们起兵反叛的理由是要维护汉室正统,还是只出于对地方武装割据的觊觎,对乔琰想要真正掌握凉州地界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同时意味着她需要随时对他们保持提防,也要投入对应的武装力量进行戒备。

若他们跟马腾马超的处境一样还更好了。

马腾是逆贼降服,在乔琰已经解决了凉州境内最大麻烦,极有可能要在下一步征讨董卓、还都天子的情况下,他身上那个被董卓敕封而来的前将军位置,非但不是什么荣耀的象征,反而是个要命的东西。

他也必须在随后宁可保安定富贵,而不要什么平步青云,以免被翻旧账落个讨不到好处的结果。

至于马超,一个孤将而已,乔琰自恃还能握得住这把刀。

可麴氏虽有联结韩遂之事,却可解释为自保,有麴义在手,乔琰也不适合对麴氏做出什么削弱之举,与此同时,四处动乱的凉州还需要这些地方武装力量来维系太平。

但如何让他们是可控的豪强,甚至逐渐被她所吞并,而不是让他们成为动辄反复的祸根,她实在是应当先想想。

为此,刚从媪围城这一路当了好一阵军师的贾诩又被她给抓了壮丁,成为了她咨询的对象。

世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豪族,所以这个问题不能用来问荀攸。

更不用说,如果乔琰只是需要打着个清除后患,以便备战董卓的理由,她是没有必要考虑这种长远之事的。

这种话只能跟知道她抱负的几位谋士讨论。

程昱和戏志才等人都不在金城郡,也只能让贾诩能者多劳了。

贾诩摸了摸胡子,沉思了一

番后问道:“君侯是打算用他们,还是不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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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琰坚定地回道。

担忧麴氏反复是一回事,将他们的力量化为己用是另一回事。

无论西平麴氏在凉州的屡屡叛乱到底是如何发生的,但若因为这个结果便畏首畏尾裹足不前,那么她还何谈将自己的势力从并州扩展到凉州,甚至想要凭借凉州特殊的地理位置攥取到更多的资源。

又何谈想在四年后的长期大旱到来之前,先将并、凉二州的水利发展起来!

所以这些有私兵、有勇力、也有胆魄的豪族,她必须要用。

这个肯定的答复,足以让贾诩判断出她的态度。

这位对凉州豪族知之甚多的谋士回道:“既然要用他们,将他们当做钱袋子人力,最符合君侯的利益。”

这个“钱袋子人力”的评价,在他沉稳的语调中,听来有几分玩味之意。

乔琰道:“愿闻其详。”

贾诩回道:“凉州豪族,包括董卓在内,都有结交羌人的举动,为的是他们跟周边的势力发生摩擦之时,这些向来不顾惜生命的羌人可以为他们所用。但如果君侯先一步将羌人掌握在自己手中呢?他们所保留的私兵所能产生的破坏力是相当有限的。事实上君侯在抵达凉州后,先杀后募的政策落实得就很好。此为其一。”

乔琰颔首认同他的这个说法。

用更简单的方式,就是豪族打架喜欢拉外援,可如果她能被这些雇佣军羌人尊奉为天可汗之类的统率地位,豪族的威胁就会被大大削弱。

贾诩继续说道:“其二,君侯既然要用,就要分出个高低来。我说的并不是给湟中豪族和陇西豪族分出个上下来,而是给同族出身的人分出个上下来。比如说,麴义和麴演。”

见乔琰眸光微动,已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贾诩只简略说道:“一面让豪族中想要出头的尽可能围拢在君侯选定之人的身边,如有动乱,将其一网打尽便是,另一方面,凉州人天性好斗,被压制的若是立一更大的战功便可出头,自然会去争夺那个第一人的位置。”

这种何人该被擢拔,何人该被适度地压制,不是贾诩应当插手太多的事情,而是乔琰需要考虑的。

不过大概不是他的错觉,在他说到“天性好斗”四个字的时候,乔琰朝着他投来了意味深长的一眼,分明有几分调侃挖苦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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