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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050(一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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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鸿觉得自己不像是回京城复命的,而像是个从乐平县封地派出去向着京师洛阳上贡的。

但再转念一想,他虽在洛阳混着当上了校尉,但比他有背景的校尉一抓抓起来还有那么好些个,跟其他人相比他可算不上有什么优势,等闲情况下如何能见到诸如太尉之流的人物。

何况他是为送乔玄棺椁这才往乐平去的,监督了祀庙的完工这才折返,顶多也就担负起了个跑腿送信的作用。

既有那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总不至于就因为给乔琰送了不合适的东西,就被刘宏问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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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乐平出发抵达洛阳,再如何因为他的脚程不慢,加之已走过这段路,行抵京师的时候也已经到了十一月。

刚入关不久,天上便已落了雪。

等经行北山而过的时候,这来时还青葱的山岭已笼了一片白雾之色。

而入得洛阳城,也就更是一派雪色蔓延于屋瓦之上的状态。

这便是汉末所处小冰河时期的状态。

即便是于气象记录上常不见雪的江南地区都能于冬日落雪一月,更何况是北方。

去岁的寒冻在鲍鸿的印象之中依然深刻,彼时的京师积雪尺,郭城范围内的民宅垮塌了大片,若非是出于天子脚下的形象考虑,只怕还没那么快修缮完成。

今岁也丝毫不减这天象之威。

鲍鸿自北郭民宅最少的方向来的,也已见到了好一派萧瑟景象,这让他不由在心中打了个哆嗦。

也不晓得今年冬日又会冻死多少人。

若是霜冻减产,只怕明年又不好过。

他离开乐平的时候,为明年种植薯蓣而留出的山地沟渠已经尽数完工,宿麦,也就是冬季种植的麦子也已经播种在了平地之上。

那些个黑山贼在完成了修建祀庙和薯蓣仓库后,又在乔琰的指派下也继续开始在县城之外,山岭之下的区域,修建越冬的房子。

虽然对待这些个黑山贼俘虏并不至于有什么分田分房的举动,这些个越冬的房子里也得挤上不少人,那乐平地界上更远不如汉阙壮美华丽,但不知道为何,鲍鸿反倒觉得乐平更显有条不紊些。

但此刻可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辒辌车行路加之黄屋左纛的公送葬规模,注定了他这位护卫之人在返回京城的时候需得面见天子,将个中情况一一说明。

他也不得不收拾心情,先行面见天子,顺带将乔琰让他转交的匣子和奏表都送到刘宏的面前。

鲍鸿踏足宫室大殿之时,心中不免忐忑。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宫室之中炭火烧得旺盛,让他从外间的寒冻环境中忽而入内,只觉背脊发热,那点儿忐忑的打摆也就暂且消停了。

他小心地抬眸朝着刘宏看去,将手中的盒子和奏表都交给了张让,由他转交到了刘宏面前。

因并非是正式场合的朝见,这位天子并未身着朝

服,

而是裹着一层皮袄端坐上首。

不知道是不是鲍鸿的错觉,

他觉得刘宏面容中的病气随着这冬日到来,而呈现出了越发严重的状态。

又因为屋中炭火灼灼,映照出了一片不大健康的红晕。

但这话可不是他敢说的,固然人人都知道大汉天子到了今朝多不长命,也不能真在刘宏的面前说出来。

他只能沉默地垂头等待刘宏当先开口问道:“乔公的祀庙以你所见如何?”

他回道:“乐平侯于两月前将黑山贼寇一网打尽,以黑山贼为劳工,并未耽误乐平县民秋收,将乔公祀庙完工后,又有蔡伯喈为庙题字立碑,以臣看来此庙质朴大气,正可彰显陛下对乔公厚爱。”

“如此便好。”刘宏语气淡淡,“这黑山贼倒也好用。”

乔琰此前击败黑山贼后,跟那位太守是搞了一出忽悠骗粮的谋算,在写给刘宏的奏表中却也如实地将情形给上报了。

改元中平后的大赦天下中,从事过黄巾活动的减罪力度有限,她继续将人约束在自己的领地内,算起来也并不能算是管辖僭越。

何况周遭郡都对这批人的去向格外纠结,能让他们被圈在乐平这里,也着实是个合适的处置之法。

只是这样一来,乐平之地便平白多出了九千人……

要知乔琰得封万户多少还有些机缘巧合,作为天子的刘宏未必乐于见到她的地盘上人口发展壮大。

但这种微妙的心思,他是不可能同鲍鸿说的,只是又问道:“我听说太尉的孙儿也还留在那地方?”

此前约莫在八月初的时候,太尉府派来的人抵达了乐平。

按照杨赐在让人带来的信中所说,在见到杨修留下的书信后,他本想当即将孙儿带回,但想到此前杨修因要和乔琰相争而在鼎中观前的表现,又觉得大约让他吃些苦头也好。

便干脆让家臣晚上了一月再找来乐平。

抵达乐平的杨氏家臣处在的正好是乔琰铲除黑山贼之前的时间点,彼时的杨修还在忙着酿酒。

太尉府的小公子干点什么不好非要酿酒,在这位来使的眼里着实是不务正业!

再加上外有贼患,让他更是巴不得当场就将杨修给打晕了带走。

即便后来证明了乔琰有铲除贼寇的本事,也让杨修从酿酒改成“写儿歌”,也着实没能让他觉得好到哪里去。

但杨修铁了心不回,甚至为了防止他把人打包带走,直接扬言,他若是有办法将他一路打晕到洛阳也行,若不能,总归是要被他找到机会跑回来的。

鲍鸿一想到彼时那个鸡飞狗跳的场面便觉得好笑,但这种情绪他总不能表露出来,回道:“杨小郎君大约是因为此前并未离开过洛阳,故而想在外面多玩上两年。”

“那就让他留着吧。”刘宏漫不经心地回道。

不知道为什么,鲍鸿竟觉得刘宏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有些轻快,仿佛乐于见到弘农杨氏未来的继承人做出这等离经叛道的行为。

但还不等他本就不太灵活的头脑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刘宏将手伸向了乔琰送来的盒子。

他又重新提起了心。

他眼见刘宏从那颇为朴素的盒子里取出的是个小盒子,在盒子周遭有一圈特殊的蜡封,其中似还掺杂着什么别的东西。

在刘宏身边的近侍上手拆解的时候,竟发觉它的粘性要比寻常蜡封更强一些。

但想来既是敬呈天子之物,有些特殊也实属平常。

不过奇怪的是,将这盒子拆开后,在其中装着的居然不是什么珠玉名器,而是一块块花形的糕点。

大盒中附着的绢帛内书写,此物乃是以薯蓣、黄精、蜂蜜和黍米制成的,在食用之前需先重新蒸热。

如今在南方的糕点中的确已经有了米糕的概念,但在洛阳中广为流传的点心,依然更倾向于米团上加以点缀的性质,乔琰所送来的薯蓣糕点表象细腻,让刘宏不由来了几分兴趣。

在由御膳房核验蒸热后,这装置于碧托盘之上,色泽鹅黄的糕点更是让人望之喜欢。

刘宏将其中一块送入了口中,只觉这糕点入口清甜香糯,比起他格外喜欢的胡饼口味尤胜。

薯蓣本身的味道有些寡淡,但黍米,也就是北方常见的小黄米在磨粉制面后却给其添加了几分甜味,再加上蜂蜜的调和味道,也就成了刘宏此刻品尝到的样子。

十月就已经开始的低温环境,加上半真空蜡封的环境,又让这种并不算太长途的运输成为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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