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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秋决大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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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西城区孔宅。

孔征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孔兴贤,脸上透露着不耐烦。

“孽障,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呵,父亲?早在我母亲去世那日,我便没了父亲。”孔征一脸的嘲讽。

“你——都这么多年了,你却还耿耿于怀,人都死了,难道还不能解你心头之恨吗?”

“若是能解,就不叫心头恨了,更何况那个贱人的儿子如今就冠冕堂皇地坐在家中,坐享孔家荣耀,而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子,却躲在这暗无天日的房子里,人不人鬼不鬼。”

“那是你自己不争气——”孔兴贤低吼道,“你要是真争气,你也考个童生考个秀才,也跟他一样能讨得老太太的喜欢,可你一样都做不到,是你把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怪得了谁?”

“就是怪她,怪那个贱人,是她把我弄成个样子,是你把她弄进门,你娇宠她,任由她一手把控整个后宅,把自己亲生儿子的一生都葬送进去,啊——都怪她,贱人——贱人——”孔征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忍不住嘶吼起来。

孔兴贤看着眼前这个癫狂的儿子,痛苦地闭上眼睛。

“人已经被你杀死了,我念你这些年的遭遇,没有声张也没有计较,后来你再杀那四人,我冒着抄家革职的风险帮你掩盖过去,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不求你和你弟弟那样上进,可你不该去惹那姓秋,还偏偏在秋决大典来临之际再犯下命案,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了我,毁了整个孔家!”

“呵,这个时候还不忘拿我跟那个贱人的儿子作比较,再上进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婊/子生的种,你这些年遮遮掩掩的,敢娶回来却不敢让人知道自己最有出息的儿子是个婊/子生的——”

“你——”

孔兴贤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火,一巴掌就往孔征的脸上招呼过去。

孔征没有闪开,结结实实地挨上一巴掌,倔强地看着他,眼里粹着寒光

孔兴贤看着眼前这个有着和亡妻有七八分影子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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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然道:“这次云雀的案子,我已经帮你擦好屁股了,这段日子你就别再露面,没事别再干这种蠢事,否则下一次我可保不住你了!”

孔征冷笑:“不露面怎么行,我还要亲眼看看那位刚正廉洁的秋大人是如何亲自下令斩杀一个无辜之人的场面呢!”

不仅如此,等秋植斩了娄曲和龟奴乔二,他要再杀两三个妓子,再弄一个妓子连环杀人案,要让那个姓秋知道自己判错了案子,让他看看自己爱民如此断案如□□声是怎么一步步坠入污泥的。

他要让那姓秋的身败名裂!

看着孔征脸上扭曲的笑,孔兴贤纵是心狠手辣,也忍不住头皮发麻,喝道:“你别想着再给我招惹什么麻烦,否则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孔征心中冷哼,却难得没有激怒孔兴贤,道:“父亲既然已经扫好尾巴,怎的还如此小心翼翼,莫不是小小一个秋植就已经让您到了惊弓之鸟的地步。”

孔兴贤一听这话,心中立马不喜,见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了,也不愿再这个鬼地方多待,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

九月二十五,立冬。

秋风萧瑟,平日里热闹欢腾的街道因为今日的特殊日子变得沉静了许多,百姓聚集法场,等待今年的秋决大典的开始。

为达到震慑和教化目的,刑场和往常一样,设置于东市的菜市口。

囚犯穿着布满鲜红斑迹的污垢衣裳被押送而来,被迫跪下一字排开,头低垂,麻木地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刽子手们全副武装排列在两旁,他们手持锋利的刀具,威风凛凛,仿佛对死亡已经司空见惯。

县衙门四名朝廷命官鱼贯而入进入刑场,走上监斩台,走在前头的是一道高挑的身影,她身穿一袭红色官服,目光如电,一派威严气派。

秋梦期走上刑台,目光环顾着四周,眼神扫过右侧身形消瘦的男子,并不做停留,随即走向高台位置坐定。

其他几位分立两旁。

刑房主事将手中的册子翻开,开始宣读死刑犯的罪状和刑罚。

待他念完,又看了一眼边上的日晷,上前躬身道:“太爷,午时三刻时辰快到了。”

秋梦期的目光也锁在日晷上,点了点头:“嗯,还差半刻钟,稍安勿躁,且耐心等等。”

县丞孔兴贤僵直着身子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似乎提着一口气。

其他人面色如常,不时看着日晷,等待时辰到来。

而那些即将被行刑的犯人,在这一刻却最为难熬,有人双目泪光闪烁充满绝望,有人低声哭泣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更有人在这时候还哭嚎着冤枉。

短短的半刻钟里,台上的氛围仿佛凝固了一半。

可台下人头攒动,几个不安分的身影,穿梭其中。

王小宝跟在苏韵身边,隐藏在人群中,凑近她的耳

() 边道:“姑娘,

西面方向顺意茶楼二楼,

临床位置那儿,坐在边上的,正是孔征。”

苏韵抬眼微微朝西面扫过去,在经过窗口的时候,却对上了一双淬毒的眸子,她不动声色,目光一刻也不停留,一直往右过去,最后定在顺义茶楼旁边的布庄子,扯开了一个笑容,冲着一旁的春桃道:“小燕儿在那边,我们快去找她玩。”

仿佛只是出来看热闹平常家少女。

就在这时,刑房主事上前请示:“大人,午时三刻已到,可以行刑了。”

秋梦期这才清了清嗓子,拿起桌面签筒里的令签,准备朝前边抛出去。

孔兴贤卢顺义等人眼角的笑纹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扯开。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道纤细却有力的声音:“冤枉啊——犯人有冤,请刀下留人——”

众人赶紧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妇人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儿扒开人群朝刑台方向跑来,口中不停喊冤,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百姓纷纷给她让开一条路。

秋梦期拿着亡命牌的手顿时一紧,立刻又收了回来。

孔卢二人见状,脸色皆是一变。

而顺义茶楼上的孔征,原本得意的眼神因为这一变故而悄然褪去,剩下的只有阴森的冷意。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这时候扰乱法场!”秋梦期面容一肃,大声喝道。

孔兴贤忙道:“大人,如今已经午时三刻,还是赶紧行刑,误了时辰,咱可担待不起啊——”

“这不是有人喊冤吗?”

“大人,这些犯人既已认罪,就再无冤枉可能,临刑喊冤,分明就是想苟延残喘冀逃法典,万万不可开此先例。”卢顺义也赶忙上前劝道。

“那不行,这案子虽不是我审的,可这亡命牌却是我发下去的,若是真是冤案,这笔糊涂账就得记在我头上,如此一来我岂不成了糊涂官了吗!”

说话间,丽娘母女已经被前头的衙役给迎上台来。

孔兴贤恨不得将前头的这几名衙役给千刀万剐,可一眼过去,全都是生面孔,根本就不是以前他熟悉的那些人,想到王家事件后的那场大换血,不禁心中忿恨。

而秋梦期这边已经发话:“你是什么人,为何人喊的冤?”

丽娘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道:“民妇娄张氏丽娘,是娄曲的妻子,我夫君是被人胁迫顶罪,但他没有杀人,他是冤枉的,请县令大人为民妇做主。”

此话一出,孔兴贤步子一个踉跄,他心里把莫大骂了一万遍,干什么吃的居然看不住个妇道人家,让人给跑到这儿告状来了。

但此时说什么都没用,只得急急上前劝阻,“大人,这些死刑案件都是三审三绝,经由大理寺刑部复核,又经陛下亲手勾决,绝不可能出错,还请大人不要听信这妇人谗言误了时辰误了大事,应即刻行刑,以明正典!”

丽娘毫无怯意,转身怒视孔兴贤,道:“孔县丞,去年这个案子就是你负责的,就是你让我夫君顶的罪,民妇今日为夫申冤,要告的人就是你!”

说着,一旁的女儿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口中喊着要爹爹,听着让人无不动容。

而整个刑场也因这一变故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秋梦期脸一沉,道:“孔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此乃刁民诬告,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人家点名道姓说是你干的,好歹也得给个交代吧。”

“大人,此案已是铁案,我没什么好交代的!”

“即是秋后处斩,为的就是能有更多的时间复核清冤,既然有人喊冤,岂能敷衍了事。”

孔兴贤大急,“大人,此举有违法典程序,万万不可啊——”

“这有何不可,只要这个案子没有差错,自然也就查不出什么东西,何必担心再审,如今当着满大街的百姓,我若是敷衍了事,那就是官官相护。”

“来人,将所有犯人都押回去,收监重审!”

“这母女二人,带到衙门,即刻升堂!”

秋梦期下了命令后不再多看孔卢二人一眼,起身离场。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见前头的人转道县衙门,于是也一窝蜂地又簇拥前往县衙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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