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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谢恒与李归玉结盟,杀了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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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谢恒创立监察司,谢家便直接剥夺了他的继承权,将他除名。

当初她就问过监狱中的张九然,谢恒以何建监察司得百官同意?

张九然说是因为身份高贵,可如今来看,哪里是身份高贵?

洛婉清想起那一张人皮,忍不住想要作呕,却清晰明白,这监察司,是谢恒杀出的一条血路。

用非常手段,震慑非常之人。

她很难评价谢恒到底是好是坏。

为了建监察司,他被谢家除名,监察司平反了很多冤案,的确也震慑了很多高官,可是他也拥有了监察司这样完全属于他的权力,再不用受任何人的钳制。

如果说他建监察司是为了权力,那这个人对于权力和绝对自由的索求,就远超于常人。

想起昨日他们说的谢恒关注洛家,想为她家翻案,她本来想信上几分。

但看过今日的监察司,她却觉得,以谢恒这样的心性,他建设监察司,怕只是为了权力。

不然舍弃所有前程,去建一个庇护百姓的监察司,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圣人吗?

而这样的圣人,当真能做出剥下人皮震慑他人的事吗?

洛婉清无法想象。

她只觉得,如果一切出于对权力的极度渴求,似乎更为顺畅些。

为了绝对的、不被谢氏压制的权力,他舍弃谢家身份,建立监察司,成为一人下万人之上。

所谓公正,只是他的一枚棋子,那他关注她家的案子,应当也只是试图将这个案子当成一枚用来牵制李归玉和郑氏的棋子。

梦里的上一世他和李归玉结盟,所以她这枚棋子没有了用处,就长长久久,烂在了岭南。

不然,他如果一开始就关注到了洛家,他怎么会和李归玉这样的小人结盟,又怎么会让梦里的洛婉清,一直等死在岭南?

想到这里,洛婉清闭上眼睛,感觉有一种异常的冷静在心中弥漫开。

想到梦中上一世的家人在流放路上一一惨死的模样,她立刻觉得血液躁动起来,她睁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思索着如今的处境。

按照张九然的说法,她家里人在相思子手里,她又杀了赵语嫣,按理说,相思子该来找她了,可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因为时间太短,还是因为她在监察司?

洛婉清一想,便知道自己必须要离开监察司一会儿。崔恒一直跟在她身边,相思子未必敢靠近她。

她今必须得单独出去一趟。

一想到出去,她便想起,她还有一匹抵在医馆的马。

昨夜她把张九然送到医馆,是用监察司的马做的质押。

秦珏如今是监察司的人在看管,她让他去接张九然,监察司必定知道,只是不会确认张九然身份。

但如果再让监察司再去这个医馆赎马,就容易把她和张九然串联起来。

她还是自己去把马偷偷拉回来为好。

这样一想,她便做了决定。

等女侍侍奉她梳洗后,她伪作睡下,等夜深人静时,她换上一身夜行衣,开了窗,看了一眼周边,确认了看守位置,便小心翼翼潜伏出了监察司。

一出监察司,她直奔医馆,只是才走了一半,就听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洛小姐。”

洛婉清动作停住。

她停下步子,回过头,便见一位看上去只有八九岁大的女童站在不远处,恭敬道:“我家主人有请。”

洛婉清没动,她想了想,便知道来人。

“你家主人是相思子?”

她直接询问,女童点头,随后弯腰,朝着隔壁茶楼做了个“请”的姿势:“小姐请。”

洛婉清闻言,抬眼看了一眼茶楼。

夜深了,茶楼早已打烊,大门禁闭,黑漆漆的一片。

洛婉清凝神听了一下,似是二楼有人,直接足尖一点,便上了二楼,从窗户跃入,便见一个青年跪坐在茶桌前。

他看上去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长得额外漂亮,额间点着一颗朱砂,男生女相,生得一副菩萨模样。

洛婉清盯着对方,试探着开口:“相思子?”

“洛小姐,”对方扬起笑容,抬手,“坐。”

洛婉清没有动作,直接道:“叫我来做什么?”

“前些时日,有人说九然跑了。”

相思子流畅煮茶,语气中带了不可置信:“我不敢信,九然是最乖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跑呢?然后就听说九然把风雨阁派去杀秦珏的杀手都杀了,我还想九然装得真像,结果等我亲自去把岭南的队伍截了,才发现,是真的呀。”

“谁和你说的?”洛婉清盯着相思子,试探,“赵语嫣?”

“那个吃货巴不得她跑了。”相思子轻嗤,随后低头道,“监狱里也是有风雨阁的人的,九然还是太年轻。不过你放心,”相思子抬头端起茶杯,笑了笑,“知道这些的事的人都被九然杀了,除了我。”

“所以呢?”

“九然不想活了,但任务得做啊,她给我讨了个人情,你把她要做的事做下去,我就替你好好照顾你家人,只要你做这个任务,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不会影响你家里人。”

相思子说着,低头喝茶:“怎么样?”

“我家里人在哪里?”

洛婉清盯着她,相思子喝着茶,倒也没有遮掩:“东都。”

洛婉清睁大了眼,不可置信。

东都?他们是逃犯,怎么敢放在东都?!

相思子盯着她的表情,笑着开口:“你让张九然帮你救人,你家人注定就只能当逃犯流亡在外。但我不同。我同你家人说了,我是你救过的病患,为了报恩救下他们,我给了他们新的身份,你哥哥还可以继续参加科举,你母亲现在也在重新修建医馆,怎么样,”相思子抬头,看向洛婉清,笑道,“求我,比求张九然好多了吧?”

“你这么好心?”

洛婉清满是怀疑,他控制着她家里人,不说关起来控制,也绝不该这么松散放在外面。

“九然求我的。”相思子似是想起什么,神色淡淡,“我和她师徒一场,这点要求,我还是能做到的。不过你打消救他们的念头,他们身上都种了风雨阁的蛊,你救不了张九然,也救不了他们。”

“你!”

“我不是开善堂的。”相思子抬眼看她,像看一只蚂蚁,“我不在你身上种蛊虫,是容易被谢恒察觉,你现在的身份接近谢恒更好。今夜我来,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在通知——”

相思子声音郑重起来:“从今日起,把刺杀谢恒的任务继续做下去。”

洛婉清没说话,她盯着对方,相思子笑了笑,似是知道了她的答案。

“成,我把你家里人蛊虫解了,你和你一家人团聚。”相思子低头喝茶,淡声道,“败,也不牵连你家人,如何?”

洛婉清没有说话,这些条件早在她预料中。

她只是思索着相思子的条件,想着还有什么需要补充。

“我一个普通人,刺杀了监察司司主,”洛婉清想了想,抬眼看向相思子,“你们还能保住我的命?”

“我能给你家里人一个新的身份,就能给你一个新的身份。”相思子抬眸,“只要你不被当场擒获杀了,我就能留着你。”

“我凭什么信你?”

“你该信你自己,”相思子轻笑,“要你真能杀了谢恒,莫说我,皇后娘娘也舍不得你这把刀这么断了。”

听到相思子这么直接摆出皇后,洛婉清有些意外:“皇后娘娘?”

“我知道你在犹豫,”相思子胸有成竹,“所以我告诉你一些实情,风雨阁后面是皇后娘娘王氏,娘娘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是七殿下,李尚文,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而大儿子,”相思子抬头轻笑,“就是你的前未婚夫,江少言,也叫李归玉。”

“你什么意思?”

这段话超出了洛婉清的理解范围。

他们知道李归玉和她的关系,还告诉她,风雨阁后面是李归玉的母亲,指望她去卖命?

“李归玉自幼不被娘娘所喜,所以五年前,北戎议和,娘娘让李归玉自己请为质子,与北戎王子交换人质,促成两国结盟。这一举动,让天下人都赞誉娘娘教子有方,之后三殿下失踪,满朝文武都以为他死了,陛下怜惜娘娘丧子,朝臣认为娘娘有教养出贤主的能力,共同推举七殿下为皇子,娘娘成为皇后。”

“所以?”

“所以你没明白吗,”相思子抬眼,“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位置,是在踩在李归玉命上走上去的,太子位置已经很稳固了,你觉得娘娘还需要李归玉回来吗?他回来,娘娘心中难安。”

洛婉清没说话,她消化着相思子的内容。

五年前,皇后让李归玉自请为质子,五年前,李归玉才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如果她没记错,传说里,这位皇子,天性纯良,敏捷好学,一直是热门的太子人选。

外界一直说,是李归玉自己自愿成为质子,但是听相思子这些话,皇后对这位“自愿”成为质子,品行如此高洁的儿子,却十分忌惮,忌惮到甚至不希望他回来。

为什么?

想到江少言的性情,他自愿为质子?

“是皇后骗他去的吗?”

洛婉清揣测着开口,相思子一顿,洛婉清便明了了几分:“去当质子这件事,不是他自愿的,是皇后骗了他,她许诺了他什么?”

许诺了他,所以现在李归玉回来,回来的不仅仅是儿子,还是债主。

所以皇后才会如此忌惮。

相思子没有多说,只道:“这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娘娘和你是一个立场,李归玉害了你父亲,你记住这点就好。李归玉手段了得,光凭你杀不了他。他先攀附了郑氏,如今在朝堂声誉颇佳,陛下也觉得对不住他,对他十分爱护。现下谢恒打算用秦珏的案子对付王氏,他欲与谢恒结盟,如果谢恒要辅佐他,”相思子抬眼,盯着洛婉清,“他日后就青云直上了,你明白吗?”

“所以你们要我杀谢恒?”

洛婉清明白了相思子用意。

相思子笑起来:“不错,谢恒是娘娘心中刺,你杀了谢恒,娘娘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杀李归玉。你从扬州监狱,和九然换了身份,进入监察司,图的,不就是这个吗?”

洛婉清没说话,相思子却仿佛已经知道了她的决定,轻声道:“你若还是不信,过两日,李归玉应当就会造访谢恒,不妨听听他们怎么说。”

“选娘娘,你家人安稳,可报家仇。”

“选监察司……”相思子嗤笑,“那你就看着李归玉步步高升,与郑璧月共结连理,说不定,还能问鼎宝座,成为天下之主呢!若你有如此胸襟,那我当真佩服。只是你父亲九泉之下,怕是恨不得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听到这话,洛婉清猛地捏紧拳头。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细碎的打斗声。

相思子转头看了一眼,轻声道:“呀,有人跟着你来了。”

说着,他站起身,往外走去,一面走一面道:“回去想想吧,若是想再见,这个茶楼,点三杯碧螺春。”

洛婉清没说话,面前人打开房门,消失在了长廊。

洛婉清在房间里呆了片刻,转身出门,踱步走向医馆。

不远处有打杀的声音,她也没有理会,去医馆找了大夫,拿金珠换回马匹,她便牵着马往回走去。

一面走,她一面思索相思子的话。

谢恒和李归玉结盟……

那个梦里,李归玉,的确是谢恒一手扶上去的。

可相思子,也是害了张九然的人,他又是个好人吗?他的话能信吗?

她思索着,皱眉走在长街上,走着走着,就听见前方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半夜三更,我说你去做什么了,竟是去接一匹马回来?”

洛婉清闻言抬头,就见青年带着鎏金面具,穿着一身白色广袖单衣,腰间用一根红绳随意系着,手提一盏暖色宫灯,看上去颇为闲适。

洛婉清见到对方,不由得看了一眼茶楼方向,直接开口:“你从哪儿来?”

崔恒闻言,抬手指向茶楼方向,实话实说道:“跟着你的痕迹来的,但到了那边,遇到几个宵小,把你跟丢了。”

说着,崔恒踱步走上前来,抬手挽起洛婉清垂落在脸边的发丝,垂眸低声道:“出门也不梳个发髻,披头散发,不宜见人。”

洛婉清闻言抬眸,崔恒歪了歪头,温和道:“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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