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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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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为了不影响初澄的发挥,咨询室的门板被喻司亭关上了。

“反正初老师是懂教育的。”鹿言依旧扒着门缝,“张熙真的要学美术吗?画画这条路也很漫长,如果没有全部家人的支持,应该会走得很艰难吧。”

喻司亭持同样观点:“那她以后就要更努力了。”

“但你怎么知道她一定能学成呢?舅,你别忘了,我们班需要申请特长生助学金的可还有个薛乐呢。”

鹿言转头看他一眼,朝着不远处扬扬下巴。

另一边的走廊上,一个小姑娘正扶着老人慢慢地走。

那孩子的父母很早就都不在了,是爷爷奶奶含辛茹苦带大的。小姑娘学武术特别能吃苦,十四五岁时就把带棍空翻做得行云流水。

薛乐和张熙两个人都达到了补助的标准。但因为在同班级里,她们大概率要争一个名额。

“张熙母亲说的也没错,有些事情就是看命的。”喻司亭说着,发现鹿言还撅着屁股偷听,冷声发问,“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呢?”

“看热闹啊!”鹿言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就在身后,饶有兴致道,“初老师的嘴简直开了斩杀,太带劲了。你不想听听吗?”

喻司亭半点没控制,抬腿朝那小子的屁股踹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呃啊——”鹿言蹦起来,压抑着惨叫,捂着腿根疼得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委屈道,“我又怎么了?我要把你告诉我妈!”

“你可真会找靠山啊。她但凡惯着儿子一星半点,也不至于让你落在我手上。”喻司亭好整以暇,环着手臂悠悠道,“上午带头偷窥的是你吧?别以为躲得快我就看不见了。踩高爬窗,上房揭瓦,踹你不冤。”

鹿言咂了咂嘴巴,说不出别的话。

喻司亭继续道:“别闲着,回班里看看还有几个志愿生在,带他们打扫卫生摆桌椅去。”

“结果还不是你自己要听?你直说的话,我早就让地方了……踹什么人啊?”鹿言小声的嘟囔着。

喻司亭看他又怂又要开麦的样子,忍笑凶一句:“快滚。”

鹿言骂骂咧咧地走后,喻司亭独自站到楼梯道里,倚着墙拨打了一个电话。

“喻老师吗?有什么事?”通话另一边是学校教务处的办公室座机。

喻老师:“嗯,杨主任,我想向您问一下,这期艺术推免生的名额紧张吗?”

“这还用问?”听筒那端的人完全没犹豫,直接开嗓,“哪年不是比惨修罗场啊?”

“7班交上去的申请您收到了吗?”这样的答案在喻司亭的预料之中,也说明他的电话没白打。

领导那边传出哗啦哗啦的纸张翻动声,片刻后回应:“我刚看到。后交上来的那个张熙的申请可能有点困难。虽然没有明确公布出来,但你们老师都心知肚明啊,一个班只有一个名额。她和薛乐凑到一起了。”

喻司亭的头低垂着

,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眼前的地砖,沉思几秒钟后缓声说:“那麻烦你,把她们俩都打在名单上吧。()”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异议。两人之前在高三年部合作过,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那我没有别的事了。”喻司亭表达完自己的想法,正想挂断电话,另一端忽然响起声音。

“等一下。”

“嗯。”喻司亭应答一声,表示自己还在听。

教导主任继续说:“最近事多没什么空找你谈,新的语文老师在你班里怎么样?”

毕竟当初学校做安排的时候,班主任曾明确反对。身为手掌配课权的教务领导,他总要听听后续反馈。

喻司亭隔着楼梯间的门看向依然紧闭的咨询室,情绪不显著道:“暂时还挑不出什么。”

主任稍稍放下心:“如果算周岁的话初老师才22,小着呢,要学的东西当然多。你带着他点,万一以后也像你一样成长起来,成为我们十中双杰也说不定。”

“领导。”喻司亭似是持不同意见,无顾及地反驳,“我建议您以后少做像这样没用的教职工心理调查。有时间搞一些实际的单聊访谈,多了解一下您下属的理想志向情况,然后再谈什么双杰的目标。”

尤其是像初澄这种重点关注对象。22岁就已经在渴望退休的,您还是别指望了。

电话另一头的杨主任笑笑,他早都习惯了喻老师怼天怼地的毒舌属性,并且拿他没一点办法。

“行啦。关于补助,你要表达的意思我懂了,回头你或者初老师过来一趟取材料就好。”

刚好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开关门的声音,一个人影从楼梯边走过。应该是张熙的父亲气冲冲地出来了。

喻司亭应了一声后挂断电话,伸手拍了拍刚倚靠过墙壁的衬衫袖口,径直走进咨询室。

初澄正在里面低头整理资料,眉梢间溢着清秀恬澹。

他刚把学生父亲怼得哑口无言,吃了学历文化的亏,自己倒是云淡风轻,像没事人一样。

初澄的余光瞥到喻司亭进来,噙笑问:“喻老师听我的墙角了吧?”

刚才明明突然开门又不进来,出现的及时程度堪比电视剧里急于救驾的八府巡按。

喻司亭撩开长腿,向里走了几步:“这是夸自己呢?”

“哪敢啊。”不等人再开口,初老师自顾自地做起了检讨,“我知道自己又做事没章法了,身为主持工作的老师不该当面怼家长。不挨前辈□□就不错了。”

只不过他的尾音佻佞,听起来口是心非,不是很真诚。

喻司亭自然地摘出自己:“我可没说。况且你的那些词,我听着还挺体面的。”

初澄闻言笑叹,整理好手上的资料递给他:“可是怎么办呀。”

“家长死活不同意孩子报考艺术,谁也不能强求。我看她妈妈还病着,支持她学画画确实有

() 点困难。能让张熙如愿的唯一办法,就要看她能不能拿到推免生名额了。”

被送到喻老师手上的是一摞被家长弃如废纸的画稿。

即便张熙从没系统学过,但她每一张都画得很好。每一根线条中都有情感与幻想的倾注,带着真实的律动感。

这样的天赋如果不能接受专业的培养,实在可惜了。

喻司亭随意翻看了几张,没有过多评价,而是看向眼前明显疲惫的副班:“先别想太多,这个时间该去吃饭了。”

要不……

“啊对,我得赶紧去食堂了。”初澄忽然出言打断对方的后半句,想起周师兄发来的消息,自己到现在都没回呢。

他连忙拿上手机,道了声“喻老师回见”就匆匆忙忙地离开。

喻司亭看着那道溜得极快的背影,无奈将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午饭邀请咽下去,替他整理好资料,关了灯离开。

*

阶段性的家长会落幕,各班开始整理上报自己的艺术生分流情况。

下午空闲时,初澄被派去拿7班的表格资料。

教务处门外当真的是个听墙角的好地方。不过风水轮流转,上一次初澄听到的是喻司亭吐槽自己,这次竟然有其他老师在吐槽大哥。

“杨主任,我不明白为什么七班会有两个全款助学金的名额。这恐怕有点不符合规定吧。”

“我只能说,学校给每个班的名额都是一样的。”

“可是单据上明明是两个名字。我知道这件事是不公开的,我现在有点越权查问。但我想知道理由,哪怕是说因为他的班级成绩突出,需要占据更好的资源,我也无话可说。”

“我说了,他也只有一个名额。这点毋庸置疑。”

“……”

虽然杨主任从始至终强调的都只有一件事,但他的态度刚坚,让那位言辞犀利的老师也无法再说别的。

初澄还想再听听,却发现里面的人准备离开了。作为7班当事人,他选择礼貌性地回避,到本楼层的水房躲了躲,等她走了才折返回去。

“你们班的。”教导主任抬头看到来人,从抽屉里拿出相关档案袋。

初澄着意看了看,里面关于艺术特长生助学金的申请表格真的有两份,忍不住询问详情:“杨主任,这个推免生是每班只有一个名额吗?”

对方点了点头:“有什么疑问吗?”

初澄没说话,直接抽出那两张相同的单据晃了晃。

杨主任靠进软椅里,语气稀疏平常:“还不是因为你们班的两个都挺艰难,孩子又懂事。喻老师也犯难了。”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

初澄又揣摩了大哥的性格,瞬间恍然:“您是说,喻老师自己出钱私下贴了一份?那刚才……”

为什么不向那位老师解释清楚呢?

初澄觉得这样十分不妥。

喻司亭带的班级虽然成绩优秀,但毕竟他本人年资有限,而且

为人孤傲。这样会让他被针对的。

“所以这是又被你听到了?”教务处领导从他脸上的表情发现了端倪,“喻司亭不想这件事被学生和家长知道。而且刚才那位老师是无心的,原本补助生细则就是不对外进行公示的,只不过她在我这里拿材料,不小心看到了而已。”

初澄没打断,也没再说话,但他蹙起的眉端展露了心思。

杨主任只好继续解释:“每个班情况特殊的学生都不少,学校只能这样进行名额分配,保持相对公平。”

初澄道:“这些话,您好像更应该对喻老师说。”

主任蓦然一笑:“他才不会在乎这个,说了没准还要嫌我啰嗦。那小子刚才还给我提建议呢,说什么关注下属的理想,你说他是不是没事找事?”

“……倒也不算吧。”他只不过是报不出我的身份证。

初澄没再多言,和领导道了谢,返回办公室楼层,路过数学组时顺带去把表格交给喻司亭。

“表情不对劲,怎么了?”喻老师正忙于备课,看到副班稍显异常的工作情绪,停下了算题的笔。

“我刚才在教务处门前,听到了点职场纠纷。”初澄忍不住和他说了刚才的事情经过,说总觉得被同事误解终归不好。

喻司亭的反应果然与杨主任所说如出一辙,态度实为夷淡:“别人怎么想,重要吗?”

“有些时候,做的多说的少会给自己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初澄自己本身就是个懒得费口舌的人,可他也知道,在很多场合“清者自清”这种事并不起作用。

“其实只要是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误解并没有任何分别。”

喻司亭转动半身,端正地直视过来,语气仿佛是在安抚闹脾气的小孩子:“况且,应当知道真相、或者自己想要去探求真相的人,总会有答案的。比如你,我什么都没说,你不是也猜到了么?”

初澄说不过他,也不想再费力去替人计较,撇了撇嘴角:“这时候假佛系,你毒舌我的时候那种本事呢?”

喻司亭苏沉一笑:“大概此消彼长吧。”

见初澄不懂,他又解释:“两个人共同管理一个班,只要有一个能控场的就够了,不然显得太强势。”

初澄:“……”

听听,我在他嘴里居然变成了强势的那个。

初澄沉默着腹诽一会儿,却又免不了好奇:“强行添一个艺术类全额补助要花多少钱啊?”

如果不走国家津贴,应该很烧钱吧。单是画室后期的集训学费就很贵了。

喻司亭的笑意不改:“你没必要问。”

虽然喻老师没有不好的意思,只是表达还轮不到让副班掏钱。但这话的杀伤力依然不亚于一句直白的“你补不起的”。

看吧,他这会儿又来劲了。

“也是,两个人共同管理班级,有一个冤大头就够了。”初澄觉得自找没趣,把申请单拍在他办公桌上,麻利地下班回家。

【21-

2】

艺术特长生分流尘埃落定后,7班的教室空出了好几个位置。

喻司亭重新排座,把后排的空间扩大了些,给副班单独放了张办公桌。于是初澄拥有自己的地盘,从鹿言的身边挪到了后面。

而这个十月,可谓是学生们心情最躁动的时候。因为每到中旬,各班就要开始筹备校园运动会了。这也是十中每年最盛大的活动庆典。

运动会项目不单单针对学生。为了带起师生同欢的氛围,甚至连每个教师办公组都有固定的kpi。不仅要参加运动场上的比拼,还要在联欢晚会上出节目。

学校最终会以办公组为单位计分排名。说官方点是以教师文娱风貌的方式进行公示,通俗讲就是会成为职场一年的茶余笑谈。

午休时间,语文组内的同事们讨论起这件事,英语组的几位老师也被拉过来一起闲聊。

向来十中的英语老师们都以多才多艺闻名,在这种活动中的抢手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我说英语组怎么没人呢。原来都凑这儿来强强联合了?”

年轻女老师们温婉的谈话声中混入了一道高嗓门,然后便见好几个高挑青年不请自来。

这是体育组和微机组合并在一起,派过来谈条件的代表。

在运动会上,各办公组之间互换kpi是传统,只要披着名字报上去,学校领导们是最乐得看热闹的。

“各位才艺大神们,考不考虑救我们一命?到时候体育组上场跑步的可以在衣服上拉各位的赞助,语文组和英语组都可以一起带上。就写‘Ilovechinese’怎么样?”

体育组的同事说着还在胸口比了个爱心。

沈楠楠和另外一位身材娇小的英语老师被逗得笑不停,却不好意思道:“祝老师,你来晚啦。”

“大胆。”年轻的体育老师性格活泼,与同龄同事们也较为熟悉,说话自然随性了些,“还有谁比我先觊觎唱歌比赛冠军了?”

“小子,别动我的人啊。英语组的才艺早就被理化组预定了,轮得到你们吗?”

周瑾本是路过,听见办公室里的笑声,也忍不住扒着窗口凑凑热闹。他顺带扔给男同事一个眼神,表示自己已在暗中观察。

“行行行,算你们下手快啊。”体育组老师见一路不通,又快速找寻了新目标,眼神落向另一边的帅气同事,忙凑上去攀扯,“初澄老师,对吧?幸会幸会!一看您长的样子就有才艺傍身。要不,替我们体育组出个节目?”

初澄新手上路,还没见识过这种场面,被问得一愣。

杨老师抬手拎起一套语文资料,用试卷阻挡,切断了对方热切的目光,救场道:“别忽悠我徒弟,他再有才能也是语文组的。”

微机组苦于节目kpi,也是见人就逮:“杨老师,您上一次的双笔书法可真是绝,一整年了还在被津津乐道。要不,今年再请您份墨宝?”

很快,语文组的同事们就被邀请了个遍。

大家忍不住调侃:“这几个土

匪到底哪来的?你们是教师组的还是单口相声组?”

“求贤若渴”的微机老师也表示无奈:“我真的会绷不住,

年年都要和体育组绑在一起表演武术,

去年就被双节棍误伤,打得我一身青紫还评不上工伤。”

“哎?说什么呢?你们良心不痛吗?”两大猛男教学组内突然内讧,体育老师不甘示弱,“还没嫌你们拖后腿呢,连空翻都不会。”

微机老师叫嚣:“回去就把你们几个的电脑相册黑了,公之于众,放在校门口大屏幕上滚动播出。”

体育组的画风逐渐癫狂,忙呼:“还有这好事儿?可得记得帮我打征婚标签啊。”

“哎,你们别吵。”同行来的另一位体育老师忽然想到什么,从门口探身出去,“隔壁是数学组吧?这几个老小子真坐得住哈。年年他们的节目都倒数第一,这么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也不知道过来找找外援。”

周瑾依然趴着窗口,早就习惯一样,笑称:“你的数学大哥们还用说吗?主打就是一个稳重气派,不动如山。”

大家齐声笑笑,各抒己见。

有了各科老师们的集会,语文组热闹了一整个下午。

晚饭前最后一堂,7班是自习课。初澄回到教室里,和喻司亭商量运动会的相关事宜。

“你不用太插手,放权下去,让他们自己办就行了。”大哥带班,向来是一个散养模式。喻司亭说这话时,捧着一本带封皮的课外书,看得津津有味。

初澄任职副班以来,深觉7班的自制自律能力强,便也没有太多异议,临时把一节自习课改成了活动讨论课。

7班原体委白小龙已经转到了体育班,他本属的工作事宜就落在其他班委身上。

但班干部们的执行能力比初澄想得还要强。他们只用几分钟开了个小会,就已经完成了方案共识。

班长鹿言负责统计各种项目的报名情况。

学委徐婉婉询问同学们的表演意愿,筹备联欢晚会的节目。

生委季雅楠负责预定和采买帽子、坐垫、荧光棒等各种集体物品。

……

季雅楠甚至已准备充分地站上了讲台:“我投在前面大屏幕上的是我们本次运动会班服的备选印刷图案,大家每人可以选择一到两个编号,写在纸上交给我。最后我们按照票数来敲定。”

“必须是4号,猛虎下山,花纹印满。”

“是男人就得穿粉色。”

“黑红配白,谁也不爱。”

“……”

难得在校期间不用穿校服,大家的参与热情都很高涨。

趁着班级里的学生们吵吵嚷嚷,初澄站到喻司亭旁边和他小声聊天:“喻老师,我听说你们组每年文娱表演的得票数都倒数第一,真的假的?”

喻司亭答得坦诚:“真的。”

数学大佬们一向披着干练专业的精英外皮,好不容易被发现有如此明显的弱项。

初澄抓住机会追问:“都表

演的什么?你们怎么做到的?”

喻司亭合上那本书,

抬起头,

不必细细思量便道:“不知道,没参与过。”

“我想也是。”初澄想象不出喻老师上台表演会是种什么景象,自言自语一番后,又问,“那今年呢,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毕竟组里也来了新鲜血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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