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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青牛镇4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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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从岑村回来, 自是先去正院。

程姨娘有身孕后,齐老爷在外头时间就短了,一般是早上去两家药铺看看, 晌午就回来, 下午不去了,在家歇着。

岑越和齐少扉到齐家时,已经过了午饭点了,两人直奔正院,杜氏身边的丫头蕊红接待引路的,自打李婆子一家被送走后, 蕊红顶了前头来。

也没法子,蕊红在齐家时日久, 伺候的也久, 剩下一个是十四五的小丫头, 什么都不懂不会,不如蕊红。

蕊红在杜氏跟前得了脸,日子却不咋好过的,背地里挨着杜氏骂的更多了,什么骚狐狸、贱蹄子,杜氏张口就是这样数落,搞得蕊红在小丫头跟前都没了颜面,小丫头轻视她。

“三少爷郎君,老爷在家, 刚说歇着,应该还没躺下。”蕊红引路到了堂屋, 进去通传, 齐老爷声还在说进来吧。

蕊红就请三少爷夫郎进, 然后下去沏茶。

就这样,住在东厢的杜氏呸了声骂蕊红,声不大,堂屋齐老爷听不见,院子里齐少扉和岑越是隐约能听一耳朵。

“……就是显你能,骚到没边了贱蹄子,让你给我端凉茶,半晌了,原来是想攀高枝往别处去……”

杜氏这骂的话,算是小小挑拨,蕊红攀什么高枝?不就是指蕊红对着齐少扉献殷勤,想做姨娘了。

“越越?”

“走吧,先见爹。”岑越说。

齐老爷还没歇下,在书房,隔着门说你们在外头不用进来。岑越应了声,就和阿扉在厅里等,没一会,齐老爷出来了,岑越喊了爹,齐少扉乖乖跟着喊。

“嗯,坐吧。”齐老爷一看两人一身布衣短打,也没说什么,坐下后问:“你娘家如何?地里收了吗?”

岑越客气回:“大哥大嫂一切都好,娘家田地少,大伯家帮衬,地里麦子好收,拾掇起来麻烦,昨个儿堪堪收拾好。”意思昨天收完了,今天就回来了。

没耽搁。

齐老爷嗯了声,看了眼儿子,说:“好像是黑了点。”不过又添了句,“结实了些。”

齐少扉很高兴。

岑越就问爹身体如何,家里一切可好,捎带问了句杜氏身体好点了吗?齐老爷听了还算满意,点点头说都好,没什么岔子。

这话就算结束了,齐老爷摆摆手让俩人回去歇着吧。

岑越和齐少扉当即是起身说回去,因为刚话里‘关心’过杜氏身体,这就算是见过打过招呼了,岑越和齐少扉没特意往东厢院子跑见杜氏,真说起来,那就是不好打扰杜氏休息,一番‘孝心’。

走了过场就成了。

自打杜氏给齐少修下药被发现后,齐老爷对岑越齐少修不怎么‘敬重’杜氏这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岑越面上过得去就算不错了。

岑越大概摸出齐老爷的‘界线’在哪里,对着杜氏就敷衍,对着齐少修能不搭理不搭理,要是齐老爷在场,面上他还能装出‘贤惠大度三嫂’呵呵呵呵对齐少修。

杜氏能来软一套,让齐少修跟阿扉低头,在齐老爷面前装乖博同情,这事岑越也能干,面上好听话谁不会说?

两人出去时,和拎着茶壶来的蕊红迎面碰上,蕊红低头见礼,岑越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和阿扉离开了正院。

果然背后又响起杜氏的奚落骂声,意思蕊红上赶着都没人要云云……

岑越和齐少扉都出了正院,自然没看见,拎着茶壶的蕊红挨着骂,眼底是愤恨,红了眼眶,她看了看正屋,听着背后大奶奶骂她骚-货,咬了咬牙,心里一股恨意,自己清清白白挨这顿骂,不如坐实了……

拎着茶壶进了正屋。

小院里门敞开,刘妈妈先一步回来了,几日不见,院子倒是更干净了,像是才擦洗过的,地面上还有水,肯定是洒过水,这样凉快。

小菊巴巴接了刘妈妈包袱,给刘妈妈放回去。

“郎君和三少爷还有一阵才回来,在前院。”刘妈妈跟俩人说,又道:“我没在家这几日,院子可有人找事?”

梅香摇头干脆说:“没,如今郎君和林姨娘当家,底下人都看着,我们平日出门买菜什么的,还有人献殷勤帮忙送过来,我都没理。”

又想起郎君教的,补了句:“他们逢迎捧高踩低,我看不惯,不过也没摆脸色,都好生谢过拒绝了。”

刘妈妈点点头,“是的,不然底下人背后得说郎君得了势,咱们小院子底下人都飘了起来,猖狂没影了。”

这话说完了就不提,刘妈妈不禁心里感叹,以前郎君没进来时,梅香脾气就跟那炮仗一样一点就炸,觉得谁都欺负小院,每天冲着正院方向要骂两句,如今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庄重了些,知道做人周道了。

也是郎君教的好。刘妈妈想。

“成了,天热,灶里烧上热水,一会郎君和三少爷回来要洗漱。”

梅香说:“刘妈妈放心,早烧上了,锅里有多的,不然你先洗了?”

“成,我先擦洗擦洗。”刘妈妈道。

等锅灶烧第二趟时,岑越和齐少扉就回来了。齐少扉先在门外草莓田看了会,他们一去六七天,如今果子结了许多,个顶个的红彤彤,要是在不摘,那就不好了。

岑越看了说:“还真是赶上了,要是再晚几天,虫子就要吃了。”

“不给虫子吃。”齐少扉可宝贝他的心肝草莓了,仔细数了半天,结了许多,高兴说:“越越,有好多啊。”

岑越:“一会洗漱完换了衣裳,摘一碗放井水里冰一会,再放点糖拌一拌,肯定好吃。”

齐少扉听得眼巴巴看越越。岑越从大崽脸上看到‘好香’、‘好甜’四个大字,肯定还有越越好厉害。岑越拉了阿扉起身,说:“先回屋,下午再说,坐了一上午车,你不累啊?”

“累,还肚子饿饿。”齐少扉起来不撒手,就牵着越越的手。

岑越:“先洗吧,不洗干净,我是吃不下,老感觉头发丝都是臭的,我要洗头!”

“阿扉也洗。”

岑越偷偷想,一会头发打湿了,他想把头发剪一剪,这会有点长了,反正是束发,就跟道士头一样,脑袋顶个揪揪,短一点也看不出来。

梅香小菊听到门外说话动静,早出来了。

到了小院,岑越看着熟悉的景致熟悉的人,感叹了声到家了!回家可真舒坦,先是洗澡,洗澡水是大浴桶,就放在周夫子以前住的屋——这屋现在变成了活动屋,是什么都能用上。

两人脱了衣裳洗干净泡泡澡,因为在村里时‘君子坦荡荡’过,这会为了方便,岑越也没什么害羞的,俩人一道先擦洗过,又泡了澡,洗了头发,用干布仔细吸干水。

阿扉的头发又厚又长,他的就不是,刚穿过来的时候,小岑越营养不良,加上过度忧思,头发颜色不健康也有些枯,那时候岑越刚来,只想着填饱肚子解决困境,哪里顾得上头发这等事。

不管不顾后,现在头发生长出来的黑了浓密了,显得发根那好长一截发黄干枯,岑越把剪刀递给阿扉,“你帮我剪一剪,把坏的剪掉。”

齐少扉很认真的接收了任务,咔擦咔擦剪起来,他干活的时候很专注认真——对待越越上,所以剪完了,才舒了口气,说:“阿扉也要剪。”

“好啊。”岑越拿毛巾擦了擦脖子,穿上了里衣坎肩。

从原先的齐腰长,到现在肩膀底下一些,能扎起来就好。

一个现代人,一个懵懵懂懂的古代人,两人关着门在里头剪发,幸好是刘妈妈没瞧见,要是知道郎君要剪刀做什么,怕是要拦着——

其实这会人也时不时剪头发、修头发,要真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不得,那从小到大,头发长了去了。

可也没有岑越剪得那么短,不管男女哥儿,审美都是乌黑浓密的一头长发,尤其女子,头发齐腰长了,好做发髻的。

岑越给阿扉剪了个同款,擦干净,收拾了,等俩人出去外头晒头发,刘妈妈见俩人那短了一截子的头发,是脸色都变了,欲言又止想了又想,最后是没说啥——

说啥啊,都已经剪短了,再说那就是讨人嫌了。

“没事,能扎上的。”岑越看刘妈妈神色先安慰。

刘妈妈担忧说:“再过几日,到了去正院吃饭时,老爷要看见了,要是杜氏挑拨……”剪这么短,怕是盼点不好的。

岑越听出刘妈妈未完话,而且还不带隐晦的,直白意思就是:剪这么短,像是催齐老爷短命似得。

“用发带束上,我包鼓一些就好了。”

刘妈妈只能如此了。

梅香和小菊看的也惊讶,不过没多说什么,先把饭菜上了,岑越一看,米饭、炒菜、凉拌鸡丝——

“等明日了,我给你们露一手,咱们吃鸡丝凉面。”岑越说。

梅香很是高兴,说:“那我要跟郎君学着了。”

吃过饭,岑越头发差不多干,齐少扉的还没,因为头发多,里头还是湿的,岑越拉着阿扉不让睡,湿头发睡了要头疼,说:“去玩会挑棍,一会摘草莓。”

“好啊好啊。”齐少扉立刻高兴起来也不犯困了。

不过玩了一会,齐少扉迷迷糊糊困意来了,眼皮子都快合上了,嘴上还夸越越好棒,岑越:……

“睡吧睡吧,我给你擦擦头发。”其实这会也差不多干了。

岑越倒是没了困意,不过也没去摘草莓,等下午阿扉睡醒一道,这摘草莓对于大崽来说也是玩,他玩了,阿扉就没得玩了。

睡了午觉,醒来外头日头落下。

俩人脑袋头发炸着,岑越现在会梳头,先给阿扉梳了个揪。自从岑越来了后,小院子三少爷屋里的发油那是搁置下来了,因为三郎君不爱用发油。

“搞定,发带一扎,根本看不出来。”岑越欣赏。

齐少扉央求:“阿扉给越越梳。”

“成。”换岑越坐下来。

齐少扉拿着梳子给越越梳头,看了下发带,“越越阿扉是什么颜色的?”

“……青色的。”

“越越也青色的,阿扉和越越都一样。”

岑越:他就知道。

这就是‘亲子装’。

之后摘了草莓,一半是新鲜的吃了,一半拌糖,拌糖的多,给了刘妈妈梅香小菊三人一碗分着吃。

晚上吃的简单了些,晌午岑越吃的晚其实都不太饿,下午喝的稀饭、凉拌菜,小菊送饭的时候,说:“郎君,地里是不是都收起来了?”

岑越几分诧异,小菊很少问问题的,说:“看地多少,地多了,庄稼多,收的慢些,不过到了月中应该都差不多了。”

“要是再晚那就是粮税官收税,月底差不多。”

月中,衙役就来人了。

梅香来添菜,听到郎君这么说,看了眼小菊,说:“草莓糖拌的差不多了,你吃不吃?”

“吃!梅香姐。”小菊高兴说。

梅香就带着小菊下去吃饭了。

岑越说了第一句时,就想起来小菊为什么问了,小菊之前说过,他爹娘卖她是家里不应景,快揭不开锅了,等收成下来,卖了家中粮食就把她赎回去。

小菊是三两银子买的,也不知道小菊家什么光景,要是小菊父母来赎孩子,岑越想,即便是缺一些也行。

梅香觉得小菊父母不会来的,她自己遭过这一回,对家里人是死心了,梅香被卖的时候比小菊还要小,才七八岁,可能也想过,盼过,后来眼泪流干了,就认命再也不念生她的家里。

可看到小菊这样,梅香想到了她自己,还是关心小菊的。

岑越只能心里长叹气,希望小菊爹娘来。

“吃饭吧。”

夜晚吹着凉风,齐少扉抱着草莓碗来先让越越吃,拿自己肩膀拱越越,岑越抬头看了眼大崽,怎么突然这么粘人起来了?

“越越不开心,吃甜的开心。”

岑越说自己没不开——他说到一半,改了口说:“吃饭前就小小叹了口气,我想着小菊的事,她爹娘要是来接那最好——这会没不开心了。”

两人坐在一处挨着,齐少扉懵懵懂懂,想了下说:“这里就是小菊的家。”

“是了,再不济还有这儿。”岑越插着草莓送进嘴里,“嗯,好甜啊。”

就不去提前忧心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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