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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番外(05) 云雀之夏[校园篇晏斯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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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这年的新年,晏斯时是在楚城度过的。

因为霍青宜,这个年过得总有些愁云惨淡的意思。

外公请了新的心理医生,但对霍青宜的治疗一时半会还没什么成效。

开学以后,没多久就是晏斯时的生日。

节日与纪念日,他一贯觉得麻烦,因为太多未经允许的热情,让他困扰。

作为需要强硬拒绝别人的善意的这一方而言,拒绝的这个行为本身,就会带来很大的压力。

因此生日那天,凡是课间门他都躲了起来,下午下课以后更是直接去了钟楼的那座空教室。

他正准备戴上耳机听歌,却听窗外广播里,响起了《Farewell DearGhost》的前奏。

这歌分外冷门,能在这小小的校园电台播放,不得不说很让人惊喜。

如果第一首是惊喜,后面接一连三播放的MattDuke和SonicYouth的歌,就让他有些惊讶了。

假如不是正好有人与他喜好100%相同,那就是有人专门为他点的歌——毕竟今天是他生日。

这日天气很好,空气微冷,却是出了太阳,薄薄的落日,将整个校园都笼罩在一层淡金色的光里。

听完广播里播放的《男孩看见野玫瑰》,晏斯时终于起身,下楼。

他想搞清楚,究竟是真有人与他心有灵犀,还是有人送了他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

但问了广播台值守的播音员,没问出结果来。

说完全不失望是假的,但他又能领会,这份匿名的用心。

不打扰的祝福。

回到楼上空教室。他很长一段时间门没有体味过“心情好”的滋味,今日有些久违。

夏漓这时候来了,分享给他一只红豆面包。

或许因为心情好,他认可她对其“小卖部最好吃的面包”的评价。

一道下楼时,夏漓特意叮嘱他,晚上过来这教室千万记得熄灯,因为她逃课被查过。

这也验证了他此前对她的判断,一个并不算是守序的好学生。

到了楼下,夏漓问他是不是心情很好。

他没想到自己的神色已经一望即知,这一刻是分享欲促使他开口:“今天生日。听了首喜欢的歌。”

夏漓对他说“生日快乐”,那瞬间门她的眼里荡起某种由衷的喜悦,好似某种得偿所愿。

她眼睛明亮如灯,在暮色四合的夜里,让他微微愣了一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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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明中将在四月迎来百年校庆。

这种大型活动晏斯时一贯兴趣缺缺,班主任让他做学生代表发言,他直接拒绝。

班主任又去找王琛。王琛是个做事很讲究“建设性”的人,在他看来这种发言就毫无建设性,也选择了拒绝。

最后是陶诗悦接下了这份差事。

所有人都在忙着准备校庆活动时,晏斯时在教王琛打篮球。

王琛这人和篮球这项运动就挺不沾边的,但他学什么都挺投入,这让晏斯时这个老师也没有敷衍教学。

球飞出去,差点砸到人,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场外的夏漓。

跑近确认她是否真的没被砸到时,意识到第一次这样近地观察她,她目光微微躲闪,肤色是暮色天光里,梨花般微冷的白。

在校外买水时,王琛提及尚智书店。

那瞬间门她飞快转过头来看他。

他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有些抱歉在告诉王琛之前,没有提前询问她的意思。

人人都有自己心目中的秘密基地,她分享给他,却不见得愿意分享给任何人。

而他意识到,在她那里,他拥有比旁人高得多的优先级。

是出于什么动机,很难条分缕析,他决定让这个秘密基地的所在,今后彻底变成他和她的秘密。

那个校庆日,晏斯时至今不愿回想。

霍青宜差点出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门,他们都似行于钢丝绳索之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向学校请了假,那一阵就待在家里,很害怕哪天不在,就发生无可挽回的状况。

一直到四月末,楚城的春天,似在不知不觉间门就已经结束了。

那天去学校,经过书报摊顺便问了问新一期的杂志,老板告知最后一册被买走时,他也很难生出失望的心情,似是已经适应了那种一切都在向着衰败发展的,常态的颓然。

但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跟王琛吃完晚餐,回到教室,却发现桌上多了那本他没有买到的《看电影·午夜场》。

黯淡生活里的意外之喜。

“天气不错,祝你心情愉快。”

感谢那位匿名的“S”同学,让他拥有了难得的,两小时的愉快心情。

王琛有个笔记本,那上面印着一行字,Lifegoeson.

无论如何,生活总要继续。

五一陪同夏漓去逛电脑城。

她和王琛,是他在明中真正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对于朋友,他一贯能力之内尽心尽力,况且列那两份配置清单也没有耗费他太多时间门。

她一定要请他和王琛吃饭,反倒让他觉得她太客气了。

男生买单,在他这里是常识,是以有些不能理解,她为什么好像很不高兴。

他好像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受挫的神情,下意识就想补救。

不爱喝甜饮,但提议让她请客。

这提议让她目光一瞬间门又亮了起来。

那一刻,他稍稍明白了她不愿意让他买单的心情。

他跟闻疏白是从小长到大的关系,认识时间门长了,很多时候就没那么讲究,而王琛在某些时候又缺根弦。

相较而言,女孩子的心情也许要幽微得多:或许在她这里,交朋友应当礼尚往来,有去有回,是循环互利的过程。

那么,假如他当她是朋友,就应当遵循这种平等的规则,不应该因为她是女生而有所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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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晏斯时好像是在那个夏天,去新加坡参加SAT考试,顺便游览海底世界之后,喜欢上了海洋。

深邃静谧,但因为有了鱼,一切都热闹起来。

那种热闹与人群的喧嚣不同,只是存在却不打扰。

那天他是一个人去的,没有跟陶诗悦和王琛同行。

一个人就不必迁就他人的行程,那时候海底世界在做一个集章的活动,他得以不紧不慢地逛遍整个场馆,完成了全部的打卡集章。

那张盖了章的明信片原本打算作书签之用,但那天早上在连廊里,听见了夏漓和他们班男生的对话,才知那天是她生日。

临时准备来不及,又怕显得缺乏心意,就想到了那张明信片。

送给夏漓时,她的惊喜远远超出他的预期,哪怕他搞错了时间门。

他是后来回教室后意识到,原来去年第一次跟她见面的那天,是她的生日。

出生在夏至日的女生。

这种巧合是否也构成了她性格某一部分的特殊性。

暑期高三补课,晏斯时待在家,一方面照顾霍青宜,一方面开始准备申请学校的资料。

整个暑假都过得有些没意思,好像时间门只是在机械地流逝,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开学以后,整个高三年级的气氛明显为之一变。

国际班搬到了七班的同一层,去洗手间门会经过七班的教室。

他有时候穿过走廊,会无意识地往七班教室看一眼,但空间门密压压的,每个人桌上都堆叠着山一样高的教材,让人很难一眼看出来,夏漓究竟在哪座“山”的后面。

这样紧张的节奏里,夏漓还能抽出时间门给好朋友过生日。

但那么鲁莽,不提前做好一手准备,差一点撞到班主任的手里。

是搬到高三教学楼之后,晏斯时对七班的班主任老庄有了初步的印象,因为他老是会在晚自习时跑去七班教室外的走廊巡逻,一脸严肃,好像只要手底下的学生放松一分钟,天就会塌下来。

让他逮到,恐怕如夏漓这样的好学生也难逃一顿训斥,那蛋糕想要保下来,更无异于天方夜谭。

有些不忍心见这样的“惨剧”发生,他便主动承担了打掩护的职责。

那蛋糕放在他桌上,一直无人来认领。课间门他去洗手间门,才知七班在数学考试。

国际班下晚自习很早,他早该走了,但还是等到七班考试结束,递交了由他保管的蛋糕。也分得一杯羹。

王琛也分得一块。

王琛吃完了自己的那块,又来觊觎他手里的:“你拿了半天了,反正又不吃。”

“谁说的。”他提起叉子,切了小块送入口中。

那整个秋天,是晏斯时记忆中较为轻松的一段时间门,因为霍青宜的状况稍稍稳定了下来,不再那样频繁反复。

入冬后的某天,或许是听闻了这个情况,晏绥章打来电话,说爷爷让他回北城,把霍青宜也带回去——妈妈带着儿子一直住在娘家,没有这样的道理。

晏斯时很少生气,只有跟晏绥章沟通时才会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他无法理解,始作俑者为什么对当前的局面毫无反思。

他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配合晏绥章那套父慈子孝的表演。

打完电话,听见一声轻咳,才发现空教室里还有其他人。

走近发现是夏漓。

或许同类对同类总有最敏感的嗅觉,她出声的一瞬间门他便察觉到她也心情糟糕。

她说话带一点沙哑和瓮声瓮气,但光线昏沉,凑近了也看不清神情,只听声音,能辨别她可能哭过。

他不喜欢这样的低沉的氛围,但自知无法安慰什么,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一起出去散散步,吹吹风。

到了灯火明亮处,他看了她一眼,见她鼻尖泛红,眼里犹带着一些潮湿的水雾。

风很冷,穿堂而过时,她打了一个喷嚏,他没想太多,怕她感冒,脱了外套给她。

去点饮料时,注意到她点了红豆奶茶。

上次是红豆面包,这次是红豆奶茶,或许她喜欢红豆口味的东西。

经过幽深的步行街,夏漓问了他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事关世界末日。

那一刻他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因为好似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毫无出路。

假如真有世界末日,那至少他会知道,12年12月21日就是所有一切无能为力的终点。

悲哀在于他并不相信这种玄学,因为足够清醒。

清醒的人哪怕片刻将精神寄托于虚无都做不到。

他唯一希望,在“末日”之前一切都好起来。

但他只能说,他的心愿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不确定出来散步是不是起了反作用,他的能量场太低,有时候甚至会生出自厌的情绪。甚至之后两人待在尚智书店,气氛仍然低沉。

但愿夏漓没有后悔逃了晚自习。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将夏漓送回到住处的楼下,她叫住他,却反过来关心:你心情有变好一点吗?

他在那瞬间门愣了一下,因为看见她目光里落着路灯的光,一时明灭,一种欲言又止般的隐晦。

好像是在这刻,他生出后知后觉的心情。

但像此刻吹过他们的风,来不及捕捉就消散了。

而这一刻恍有所感的心情,在那那个下雪的走廊里,再一次复现:

那天是圣诞节,由七班的英语老师起头,一时整层楼所有班级都跑出去看雪,一十班也不例外。

明明走廊全是人,却都不约而同保持静默,无疑是个很奇特的场景。

下雪对他而言已是见怪不怪了,他看了两眼,收回视线。

准备转身回教室时,下意识朝着走廊那端,七班教室看了一眼。

没有想到,夏漓正看着他这边。

两人目光撞上。

那一刻,有隐隐难以捕捉风声,在心口回荡。就像那天晚上。

夏漓邀请他去福安古寺祈福,他没有拒绝。

纯当是讨个吉利。

千年古刹静默肃然,他低头面对佛像时,脑中却一片空白。

只有一种纯粹的悲哀。

他不缺虔诚,但正因为虔诚,所以无法违心。

是以,什么也没有祈求,就这样走了出来。

出殿时,林清晓正拦住一个七班女生问有没有见到夏漓。

他也不由自主去找她的身影,就看在她正站在古柏树下写祈愿的红布条。

走过去时,出声将她吓了一跳,害她字写错——他看见她迅速涂掉了正在落笔的内容。

愿所愿得偿。

好像缺少指向性。

她拿了红布条,踮脚去挂,似乎想挂得高一些。

他便帮忙,尽量挂得高得谁也够不着,或许能让她的祈愿最快抵达佛祖的耳畔。

挂好了,转头去看。

夏漓正仰头看着寒风里摇摆的那一抹红色,神情无比虔诚,仿佛那上面所写,就是她此刻最重要的事。

叫她可以拿许许多多的东西,换得它成真。

晏斯时看着她,没有出声。

那一刻,他想起一则偈子,忘了是书里还是电影里看来的:

不是幡动,也不是风动。

/

[08]

那样兵荒马乱的岁月里,一点后知后觉的隐晦心情,还没来得及展开成为故事,就猝然输给命运无常。

那个意外发生的下午,很多年都是他反复挣脱不得的噩梦。

后来,他忘了许多事。

明明一切都有迹可循,可惜被记忆尘封。

像一只落满灰尘的匣子,里面装着那个夏至以来,所有的故事。

等着有人一口吹尽尘埃,一一揭示。

替他补完那偈子的后半句:

是心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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