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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chapter 4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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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琉璃街是上午十点。街上店铺正忙着开张。两人下了公交,在路口分别。黎里走到街对面了回头望。燕羽背影单薄,脚步缓慢行在巷子里,伸手扶了下院墙。

她正想过去,燕回南跟于佩敏转进巷道。夫妻俩看见儿子,小跑来迎,取下他身上的书包跟琴盒,扶他离开。

黎里回家后简单收拾一下,去了学校。燕羽只报考了一所院校,而她除了帝艺,还有另外两所。备考时间紧张。

从一月底到二月中,她不是在琴房,就是在赴考路上。但每晚十一点差五分,燕羽睡觉前五分钟,她会发一条消息: 「在干嘛?」

燕羽通常会回: 「准备睡觉。」

黎里偶尔答: 「我也是。」绝大部分时候她不回,扔下手机入睡。她很忙,也很累,没时间闲聊。燕羽和以前一样,无事不聊天,也不主动找她。

但她的每条“在干嘛”他都秒回。偶尔没回,第二天也补上。

这对话定点重复,十几次后,黎里考完河大初试,回江州的火车上,收到燕羽消息: 「你过初试了。」附一张截图和网页链接。

黎里当即点开。复试名单二十人,她排倒数第三位。复试时间二月底。

她既惊又喜,又紧张。帝艺音乐系流行乐只招10人。复试和三面是20进12。整体40%的淘汰率。她初试几乎垫底,翻盘希望渺茫。

lili: 「复试只有两周了。大概率陪跑。」

yanyu: 「与其想些有的没的,不如沉心做事。」

黎里有些触动,定了定心: 「你呢?也进复试了?」

「嗯。」

意料之中。黎里还是登录帝音官网查了下,燕羽初试第一。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满分100。艺考什么时候有过满分?还是在帝音?且他居然甩开第二名整整3分!这在各考试科目合并换算成百分制的情况下,是极罕见且巨大的分差。

黎里迅速扫一眼名单。帝音琵琶专业只招8人,20人进复试。复试加三面淘汰率高达60%。初试

最后一名成绩是92.5分。可见竞争之激烈。

名单里既没陈慕章,也没章慕晨。

黎里说: [看了帝音复试通知

页面。爽。」燕羽回了个流着鼻涕发懵的表情,不知懂没懂她那个“爽”是哪层意思。

黎里没多说,燕羽也不多问。

两人认识这么久,彼此习性都了解。黎里不是嘴碎的人,没有对细枝末节展开分解的喜好。她也清楚,燕羽关注的事情极少,他对绝大多数事情无所谓。很多不在他注意力范围内的东西,他既不关心,也不好奇。

且他话真的很少。黎里见过很多男生平时话不多,手机里却很能聊。但燕羽不是。无关正事,他基本不聊天,一心都在他的琵琶上。他甚至可以整天不看手机。

当晚,黎里回到家中,跟何莲青说自己进了帝艺复试。何莲青并不明白。

黎里说:"比岚艺还要好。学费更便宜。"何莲青就懂了: “那你好好准备。”

"但我初试垫底,不一定能进。你别抱太大希望。"王安平听见,哧道: "去了也是陪跑,浪费路费。"

"花你半分钱了?"何莲青推操她上楼,又冲王安平道: "你少说两句。"

黎里回到房间,躺床上抱住小白狐,看手机。她昨晚的“在干嘛”,燕羽没回复。白天通知她出成绩时才解释昨晚很早就睡了。

已经十一点,黎里没给他发消息,等她洗漱回来是二十分钟后,手机依然安静。

她随意点开网页,系统自动推荐了一些重度抑郁的资讯,信息良莠不齐。她翻看半小时,只得了粗略的理解。

次日去学校,燕羽的位置仍是空的。自帝洲回来近半月,他一直没来过。

中午放学,黎里特意从秋杨坊穿行回家,经过他家时,院门紧闭。早已立春,但樱树还没开花,连花苞都极细小,像枯树上长了许多小豆子。

黎里拖着脚步经过,心情像近日白茫茫的天空。终于,她头一次在非晚安时段问了句: 「你在干嘛?」没有回应。

她不知他是仍生着病,还是练琴太专注,没看手机。回家后,她草草吃完饭,骑着摩托去了凉溪桥船厂。厂里一片枯寂,但废墟之上开了几株白梅,惊人的漂亮而有生机。

停泊的船海里没有他的琵琶声。黎里拿钥匙开门,进了小屋。

屋里也静悄悄的,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潮气。

桌上的水杯剩着半点水,薄薄的灰尘浮在里边。

黎里锁好门,骑摩托折返。她在江堤上一路驰骋,见到燕羽家那条巷子,冲下江堤。行到他家门口,大门紧闭着。她停了车,摁响车笛,连摁三下。

车笛在空巷中回响。小楼很安静,没有回答。

她等了会儿,抬头望天空,仍还不想走时,听见了开门的响动。燕羽穿着睡衣,套了个黑色外套,一张脸在初春的天光里格外柔白。半个多月不见,他瘦了点,头发也长了些,看着略消沉,但又不算太坏。他从楼里走出来,开了院门。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睡了很久,该醒了。”燕羽说,目光停在她眼里,微笑了下,"好久不见。"

四个字,像往她心上挤了柠檬汁。的确是好久了呀。她从来没觉得半个月有那么久,她都独自去两个城市考试回来了。

"好久不见。"她说,低头握了握车把手,明明想过等见到了有很多话要说的,临了,却只会笨拙重复他的话。

“你还好吗?”她又匆匆抬头。他点头,脸色虽苍白,嘴唇却是红红的。

"我……是送货,刚好经过,看看你怎么样。"燕羽听言,目光移向她空空的车篓和踏板。“都送完了,要回去了。”她找补地说。“哦。”他点点头,一副表示相信的模样。

她却觉着那点相信大概是做做样子,不好直视他,眼神也飘忽了下: “那……我先走了,你继续休息吧。"

她刚要拧车钥匙,燕羽轻声说: “我休息够了。”

这话说得黎里微微茫然: "啊?"

燕羽后退一步,肩背将院子门向后推开几度,铁门吱呀一声: "进来坐坐。?"“现在?”

"我爸妈不在家,都去店里了。进来吧。"

黎里把摩托停去别家院墙脚下,随他走进院子。

步道旁摆着几排种了蔬菜花草的小盆,黎里说: “你家院子好整齐。”“我妈妈比较整洁。"他说,回头看她鞋子难脱,道, "别换鞋了。”“但……”她觉得不太好,问,"有鞋套吗?”燕羽找了鞋套给她,她边套着,打量下他的家。客厅宽敞,窗明几净。

br />燕羽关上大门,走进卧室,她自然随他进去。他本是想自己先回房换件衣服,没想她左看右看地跟着进来了。

他也没作声,衣服是不能换了,坐进了床边的单人沙发里。

今天多云,但云层薄,天光很亮。卧室窗子大,光线很好,衬得黎里的脸美好而明净。

燕羽起先只是匆匆瞥了她两眼,但她在打量他的屋子,没看他,所以,他大胆了些,目光一直游在她脸旁。

大概因是他住的地方,黎里对每个细节都很关注。房间不小,也很温馨。书桌上垒着各类空白纸、稿纸、线谱;核桃木的镇纸颇有古典气息。衣柜书柜都是原木色,各种乐器盒堆放在柜子上、墙角里。另有一整面墙壁的玻璃柜,摆着各类奖杯证书金牌,挤得满满当当。

她望着,心想,原来这就是他的人生啊。

床是单人床,大概是他小时候买的,床头是可爱的蓝色鲸鱼形状。天蓝色的被子很蓬松,掀开了一角,是她在外头摁车铃时他刚睡过的地方。仿佛里头还留有融融的热气。

她看着床单上的褶皱,想着几分钟前,他在那里头滚过,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跟他进房间的行为有些越线的暖昧。

这丝暖昧像只小蚂蚁,从她脖子里冒出来,沿着脖颈一路爬到脸颊上去。

她略感不安时,余光却见他在看她,那只蚂蚁一下掉落心尖。她假装看他书架上的书,又走几步去拨动地球仪,却发现他目光随着她的走动而移动,轻纱般笼在她面上。

蚂蚁在心尖飞速爬动,黎里一下下转着那地球仪,除了手指,浑身的姿势都不自在。燕羽一瞬便知她有所察觉了,立刻别过头去。

房间里是漫长的悄悄。

黎里稍站直,瞥见垃圾桶里剪断了的医院住院腕带,又见他确实苍白: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黎里,”燕羽望住她, "你再待一会儿。"

他眼神太过清澈柔软,她心动了动,却说: “要我在这儿干嘛,又不能干什么。”指尖的手机转了转,胡乱道, "只能打游戏。"

燕羽轻声:"那你就在这儿打游戏。"

黎里没讲话,想了想,坐到他书桌前,面朝他这边,滑开手机屏幕,点开游戏界面玩了起来。手机音量

不高,发出擦擦的打斗声。在春日中午的房间里,格外明晰,像那儿藏了只骚动的小虫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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