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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9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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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

杨言非看着面前那具小小的尸体, 目光从他脖颈处的深紫色淤青到手腕上的狰狞伤口一一扫过,最后呆站在原地。

“这,这谁, 这么丧心病狂。”瑾微站在门口,喃喃自语。

昆仑奴眉心紧皱,脸色阴沉。

夜风吹动着头顶的灯笼,木制的勾子发出咯吱的响声, 听的人心中也跟着晃晃悠悠。

“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死法?”沐钰儿站在门边, 揉了揉额头说道。

“这人是相国寺的一个小沙弥,倒不是说他死得的有多奇怪,而是在他之前已经死了三个人, 三个人都是成年和尚,都是十年前出家, 死状都对应各自修习的佛法,死状皆颇为凄惨。”

她沉默片刻, 继续说道:“莲昭不论从哪方面来讲,都和那三个死者完全不一样, 我和少卿推断, 可能凶手还有要杀的人,那第四人没有坐以待毙, 甚至决定施压给凶手, 只是不知道他是无意选到莲昭的, 还是有意为之?”

若是无意,那这个案子至今还没有走到头,若是有意, 也许真相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所有人都站在这起案子的迷雾中, 看着骤然出现的, 不合时宜的莲昭尸体陷入沉默中。

杨言非靠近莲昭的尸体,伸手按了按已经泛白发青的手腕,浅浅的尸斑笼罩着稚子的皮肉,轻轻按下便会消失。

“这里是不是不是大动脉的位置。”他声音低沉地问道。

沐钰儿点头:“对,手腕三指往下,避开动脉,在侧边下刀,凶手下手利索,没有犹豫,刀刃锋利,目前看是一把切肉的尖长瘦刀。”

“是一把一尺长,一寸薄的切肉小刀?”杨言非扭头去看沐钰儿,瞳仁被她背后的的花枝烛灯一照,显出几分锐利的眸光来。

沐钰儿一惊:“对,和你的案卷对上了是吗?”

众人的视线紧跟着看向杨言非。

“他是不是被吊得很高,很难取下来?”杨言非脸色微微发白,可那双神色的眼眸中却又带着一丝压抑的光。

沐钰儿舔了舔唇角,随后上前一步,紧盯着杨言非的眼睛:“对,他被悬挂在屋檐上,那位置很高,便是少卿这样的身高踩着凳子都很难够到,而且脖颈后面是被打死结牢牢锢住的,所以整个人距离房梁很近。”

她呼吸不经意停了一下,随后沉重吐出一口气,那双琥珀色的眸光被侧面走廊上的光一照,显出几分斑驳地冷意来。

“他是被人套紧脖子,然后用绳子吊上去的,凶手直接在房梁上打出一个结,你若是不能把绳索砍断,尸体就只能一直挂在这里。”

这样的死法炫耀示威大过单纯的杀.人泄愤,称得上□□。

瑾微倒吸一口气。

“好狠毒的手法,丧心病狂,灭绝人性。”他握紧拳头愤恨说道。

杨言非抬眸,目光扫过众人,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最后一个问题,生前放血还是死后放血?”

唐不言抬眸看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冷沁沁的:“死后。”

“死后?”杨言非声音微扬,随后眉间紧皱,“确定?”

“对,致命伤是脖颈那处,颈椎整个断了。”沐钰儿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不解说道,“和你的案子有出入吗?”

杨言非沉默,好一会儿才点头:“我查的那个案子所有人都是生前受尽折磨,最后四肢各有一处划痕,血流而尽而死,凶手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沐钰儿眉尖一动,盯着杨言非看了一会儿,随后又侧首去看唐不言。

相国寺的前三具尸体同样是受尽折磨,尤其是第一位性空,是被人活生生破开肚子,挖空五脏六腑,最后血流而尽。

“那是不是不一样?”瑾微不解说道,”一个生前,一个死后,生前如此便是丧心病狂,死后却能说还能保留一丝体面。”

唐不言沉默地看着莲昭的尸体。

“我们拿到莲昭尸体死,尸体还是热的。”沐钰儿犹豫却又谨慎地说道。

“会不会是凶手来不及,毕竟要放干血而死,至少要两个时辰,我们子时末发现的尸体,若是凶手要生前放血,那杀.人的时间至少要戌时,可那个时候正是热闹的时候,我们在大雄宝殿,大部分都还未入睡,如此行事,一个不慎就会被发现,而且风险太大,因为他要滞留在食堂这么久。”

唐不言点头:“司直说的很有道理,陈策要求两人以上成对,无事必须回厢房,若是有人消失这么久,一定会被人发现。”

“你的案子呢?”沐钰儿沉吟片刻后问道,“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瑾微连忙把手中的蓝皮册子递了上去:“东西在我这。”

“这东西是我昨日亲自从长安拿回来的。”杨言非说,“事情发生的地点正好赶上陛下迁都,那一年,钰儿你也是有记性的,长安其实乱的很。”

沐钰儿点头:“不少官衙为了能及时跟着陛下一起过去,很多案子都推脱不受理。”

“当时凤台不是明令禁止不准如此行事吗?”唐不言蹙眉问道。

沐钰儿笑着摇了摇头:“少卿如今外放多年也该知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情况,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凤台虽然下了三道旨意要求各府衙都要应收尽收,不得耽误办案,但那也要有人来敲鼓才是,他们直接找了地头蛇,把大部分人和事都压下了。”

唐不言脸色瞬间严肃。

“对,这个事情本来报案的是一个佃户,长安的京兆尹为了息事宁人,让当时的里长,把人连哄带骗带回去了。”杨言非索性直接坐在门槛上,叹气说道。

“多亏了侍郎想起来‘十年’的时间点,但一开始我们在洛阳所有档案中都查无此事,这才看向长安,档案上自然是一点也查不到,结果你猜这么着,多亏了我们侍郎运坚持不懈,说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城内,一定在偏僻的乡下,就和几个年纪很大的衙役套交情,这才得到一点线索。”

“所以知道了!”瑾微激动问道。

“对!”杨言非点头,“我算是看明白了,别看我们郑侍郎平日里瞧着不上心,可真碰上大案子,也是非常有心的,我瞧着半个月的时间瘦了十来斤,怀胎八月的肚子都成了五月了。”

沐钰儿指着档案上的第一行字,不解说道:“事情发生在云雾山的一个山脚,一户乡绅人家,云雾山不是在长安东面最边缘了吗?听说地势颇为陡峭,怎么还有乡绅住那边。”

唐不言自沉默中倏地抬眸。

杨言非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大概是另辟蹊径吧,我昨日刚从长安回来,顺便去了那个云雾山,山脚下早就没有人住了,太远了,进城要花一天的时间,而且那里动物多,时不时会有畜生伤人事件,我本来打算去找那个乡绅家看看,结果只剩下废墟,连个木桩子都没留下。”

“谁也不知道这里到底什么时候着火的?”沐钰儿盯着其中一页,惊讶说道,“是因为村中没有老人,不记得此事,还是谁也没看到?”

“这户人家真的很偏僻,说是山脚下,其实算得上是住在山里的,也不知道住在这么里面做什么,平日里也不怎么和山下的村民来玩,不过行事颇有善心,有几年干旱洪涝,他们都出手帮过村民,只是自诩自己是礼佛之人,不能和世俗接触太多,所以大家来玩都很少。”

沐钰儿脸色严肃,一边听着杨言非的话,一边仔细看着册子上的记录。

“火是大半夜,被打算出门赶集的老汉发现的,等他们跑过去的时候,发现火从前堂直接烧起来的,地上都是血,留了满地都是,一共二十三具尸体,齐齐挂在横梁上,整个屋檐已经是熊熊大火,所有人都赤.裸着身体,身上全是淤青和鞭子伤,地上的血就是从四肢流了下来。”

瑾微听到眉间紧皱。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停,整个屋子都烧成空架子了,等人进去时才发现一具具悬挂在屋檐上的焦尸,结果因为他们家的房梁很高,尸体取不下来,最后还是因为火把架子烧空了,撑不住了掉下来了,这才能安葬。”

昆仑奴粗黑的眉毛紧皱着,随后愤愤说道:“过分!坏人!”

“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侍郎说山腰处有一个寺庙,叫什么织文寺,说是里面的菩萨很与众不同,也很灵验,我们就打算去问问,谁知道寺庙也都关了,村民说出事没多久寺庙就关了,僧人们也都不知去哪里了,里面都荒芜了,不过里面的供奉的一个佛像还挺有趣的。”

杨言非摸了摸下巴:“连我们郑侍郎这种饱读经书的人都没见过,真是奇怪的,脚都是交叉着垂落的,瞧着颇为华贵。”

沐钰儿眼皮子一跳,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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