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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一只加更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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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仪向来浅眠。

如此夏夜,能安稳睡一个时辰就是好的。

又加上薛放突然袭扰,她本以为这一宿是不用睡了。

被他这么死死地抱着,杨仪也不敢睡。

谁知……当困意席卷,不过是闭了闭眼的功夫,已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沉昏睡之中。

中间,她似乎也因身体的不适而差点惊醒过几次。

但每次当她快要醒来的时候,似乎就有一只滚烫的大手轻轻地抚过她的后背。

那些想要纠缠她的阴邪森寒,就如冷雾惊散于暖阳,不敢相侵。

杨仪觉着很好,她无意识地往前靠近,逐渐将缩起的身子慢慢舒展。

唯有双臂困于薄被中,不能动,她只能恍惚地随便抓住点什么,紧紧地攥在掌心。

杨仪这院内人本来就少,小连又因被打了板子如今被罚在下处,院子里只有小甘跟孙婆子。

小甘忙里忙外,到底比平日累些,本来打算半夜起来看看杨仪睡得是否安稳,不料一觉竟到了寅时。

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小甘擦了擦眼睛,拉起一件衣裳披着。

打了个哈欠,她下地点了灯,捧着向里屋去。

借着烛光照了照,见帐子依旧垂着,小甘蹑手蹑脚靠近,小心翼翼把床帐撩开了一点儿。

帐子光线暗暗,却见杨仪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明如玉的脸,竟是睡得十分安稳。

小甘松了口气,重又将帐子放下。

正欲回去再睡一会儿,目光微动,突然发现窗户内闩竟是开着的。

她不由一惊,赶忙上前细看,果真是打开了。

难道是昨夜忘了关?但她睡前是特意挨个看过的……小甘呆了半晌,推测大概是杨仪先前起夜过,多半是她开的。

小甘并未在意,举着灯出外,看看窗上稍微有了些晨曦色,忽地想起杨仪早上还要喝药,便忙穿了衣裳,打开门去耳房看那炉子如何。

天还没亮,长房一爷杨佑持已经起身,他得去看看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矜贵客人睡得好不好。

谁知还没进门,就见丫头捧了水往外,杨佑持惊,赶忙拦住那丫头:“十七爷起了?”

丫鬟笑道:“都起了半个时辰了。”

杨佑持惴惴,赶忙进内,果然见薛放正在擦脸:“十七,怎么这么早?昨晚上睡得不好?”

薛放回头,被水洗浸过的脸,越发显得眉清眸正,他展颜一笑:“好着呢。”

羁縻州的日头远比中原要烈,薛放天生生得白,在哪里才晒的略有几分浅浅麦色,却更显得英武勃勃。

回来的这几日,肤色又开始转白,却在英武慑人之中平添几分斯文贵气。

倘若他不开口或者不动手,却如老太太所说,是个极“乖”的少年。

杨佑持看的眼直,一时忘了还要说什么,只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突然发现异样:“十七弟,你的束衣带呢?”

原来先前束在薛放腰间的革带,此刻竟没有围上,长袍只宽绰地垂着。

杨佑持以为他还没来得及束,一边问一边打量,想找了给他系好。

薛放却道:“别找了,把一哥的找一条给我先系着就是。”

杨佑持觉着奇怪:“你的呢?”

薛放眨了眨眼:“昨晚上……大概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你拿一条你的就是,又问什么?”

杨佑持听了,自以为他昨夜可能是去解手之类,迷迷糊糊大概丢了,心想横竖在府里,小厮等见了自然会知道。

于是赶忙折回,找了一条自己的镶银銙带。

薛放随手系好,整了整:“一哥,我出来一宿,今儿该去了,老太太那边你替我说了就是。我就不过去了。”

杨佑持满心还想再留他住两日:“昨儿不说多住几天的?”

其实要不是有杨仪在牵着,薛放早走了。

不过昨夜跟她说了大半宿的话,他心里那空着的地方总算是有了一点儿实落,何况再在府里耽搁,恐怕又多事。

当下不顾杨佑持的挽留,到底出了杨府。

此刻正是卯时过半,红日将升。

薛放舒了舒腰身,翻身上马,对着送出来的杨佑持一摆手,打马往前去了。

杨一爷望夫石一样立在原地,直到看他出了太府街,这才意犹未尽地转身回府。

扈远侯府。

正在扫门口的仆役听到马蹄声响,抬头,忙道:“快闪开,十七爷回来了。”

门外忙碌的门房小厮们,急忙退避两边,垂手恭候。

薛放才到门边还未下马,众人齐齐行礼:“十七爷。”

十七郎跳下地,大步进门去了,后面小厮奔上来牵了马儿去。

扈远侯府宅门大小,跟太医杨家其实差不多多少,实际算来其实还要阔朗些。

可惜如今人口不如杨家多,便显出几分萧索。

薛放的院子在东南方向,花园之侧,他穿过中厅向东,正廊下几个丫鬟经过,望见他,都忙止步退后。

等他目不斜视地进了角门,有两个丫鬟道:“昨儿十七爷又没回来,不知这次又去了哪儿?”

“别是……真的歇在哪个相识风流女子那了吧。”

“别听人信口胡说,我是知道的,昨儿太医杨家的人特意来知会,说是被杨府老太太留下,在他们长房一爷那里歇着呢。还以为会多住几天,倒是回来的早。”

“原来是在杨家,前儿他们还在那议论,说是跟一起什么纨绔之类的上了青楼……太太听说了,告诉咱们侯爷,侯爷倒是没说什么。”

几个丫头说到这里,其中一个靠近另一个耳畔,低低说了几句。

那丫头惊道:“真的?”

“那当然,我昨儿听太太房里的姐姐说过一句。”

“如果是娇红姐姐,哪倒确实是个尖儿,咱们府里数她生的最好,也伶俐,太太竟舍得?”

“你懂什么……舍不得孩子,也套不着狼。”

“你敢说十七爷是狼,你忒不知死!”

正说笑,竟见前方门口走出一个半老徐娘,两人吓得忙站住。

那妇人看看他们:“十七爷回来了?”

“是呢方妈妈,看着才回房去。”

方嬷嬷忙对身后丫鬟一摆手:“去,赶紧去告诉太太。”吩咐了这句,妇人又盯着那几个丫头:“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丫头忙道:“没、没说什么。”

方嬷嬷冷笑了声:“没说什么?敢情我耳朵聋了,”望着那两个丫鬟色变的模样,她怒喝道:“还不打嘴,等我动手呢?”

两个丫头慌忙跪地,自己打起嘴巴来。

妇人搭手看着,哼道:“不知死的蹄子们,这是撞在我手里,若叫太太听见,叫你们从此嚼不了舌!”

薛放屋内,小厮们往浴桶内倒满了水:“十七爷,您试试看冷热。”

薛放瞥了眼:“行了,出去吧。”

两个小厮提着空桶跑了出去。

薛放把杨佑持借给他的那银銙带解了,搭在椅背上,又脱下外衫。刚要放,忽然心头一动。

他拿起衫子,凑到唇边,轻轻地嗅了嗅,果真有很淡的一点香气。

薛放吁了口气,有点难舍地把袍子放下,解衣入水。

方才他瞅的时候没留心,整个人进来才发觉这水是有点儿烫的,不过倒还好,不至于如何。

他抚了抚水面,浇了一盆泼在脸上,仰头靠在浴桶边上,水汽氤氲中,脸不知不觉红了。

不安的,他后悔自己刚才回来没喝两口水,这会儿虽泡在水里,给这热水一蒸,竟觉着很干。

手无所适从地动了动,碰在身上,却有种异样的感觉。

他掬水搓了搓胸前,却想到昨夜被他拢在这里的人。

那种干渴难熬的感觉更甚,而腹下几乎也即刻有了反应。

“该死……”薛放喃喃了声,声音喑哑。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他以为是小厮们不知做什么:“出去!”

背后的人停了停,然后竟是个女子的声音,十分娇柔婉转地:“十七爷,奴婢……奴婢来伺候您。”

薛放扭头,却见一个身着水红衫子的丫头立在身后,身段袅娜。

他皱起浓眉:“谁让你进来的?我不用人伺候,走。”

那丫头本来正欲上前,闻言止步:“十七爷,是太太叫我来的,从今后我就在您房里……听凭、使唤。”

她倒很会说话,最后的“使唤”两字,娇娇弱弱带着几分羞怯,显然不是伺候穿衣打扮那样简单。

薛放屏息,然后他吁了口气:“我再说一次,出去。”

丫头吃了一惊:“十七爷,我……”她的目光一瞥瞧见他放在桌上的衣物:“既然这样,我先帮您把衣裳拿出去洗了……”

“别动,滚!”薛放怒吼了声,有点像是震怒的狮虎咆哮。

丫头本还满脸春色,猛然听了这句,吓得倒退,双腿却发软,几乎跌倒在地,她不敢再做别的,踉跄着退了出去。

被这么一打扰,之前那点儿心猿意马却也阴差阳错的没了。

薛放也没心思再泡澡,匆匆洗了,抓了十几块帕子把头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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