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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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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林倾白法力的消散,金光法阵应声破碎。

漫天的金光就像是飘雨一般,随风散落。

而林倾白的身体就在这一片的金光中,重重的落在地上。

四周的飞沙扬起,而后又飞落在了林倾白那身银色的战甲之上。

在这一刹那,无论是魔族之人,还是仙族之人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纷争,转过头目不转睛的望着林倾白。

方才喧闹的足以震天动地的声音,在这一刻骤然停息,只留下风吹纷草的沙沙声。

阎秋司从空中缓缓而落,衣摆随着风被吹得翩诀而起。

若鬼剑上的鲜血还没有干,他手上的血也未尽,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阎秋司站的地方距离林倾白有些远,他就这样隔着天上纷纷落下的金光,望着远处林倾白的身体。

林倾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白如苍花。

死了?

真的死了?

阎秋司歪着头愣愣的望着林倾白坠落的地方看了许久,双脚却像是钉死了一般,一步未挪。

若是以前他定会第一时间冲到了林倾白的身前,查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不论他是真的死了,还是留有一口气,阎秋司都会狠狠的补上一刀,然后将他的头割下来,悬挂在魔族的城门口。

或是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正殿中,让他每一次看见林倾白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时,看见那颗被他亲手割下来的头时,都能感觉到那种大仇得报,心中畅快之感。

可是现在阎秋司却忽然不想上前一步。

他沾满了林倾白鲜血的双手正烫的厉害,不自觉的颤抖,像是方才流在他手上的不是血,而是煮沸了的熔浆。

他脑中无法克制的想起林倾白死前最后的神情,是那般的痛,像是刀锋刺穿血肉的痛,又像是望着他在痛。

而他最后说出了两个字......

当时周围的声音杂乱,而林倾白的声音太虚弱。

阎秋司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只是看见他的嘴型动了动.......

好像是说出了那两个字......

好像是他无比熟悉的那两个字......

好像.......

所以,他说了什么......

他最后到底说了什么?!

阎秋司望着远处的那一处白色,想的绞尽脑汁,恨不得将方才那一幕重头来过,让他听清楚林倾白到底说了什么!

这时人群中忽然响彻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尖叫声:“师尊!师尊————”

牧妍哭着喊着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她跑的太快了,腿一软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手脚被地上的石头滑出了血痕,满身是土,可是她却一下都未曾停留,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了林倾白身前。

在看见林倾白此时的样子时,她身子一抖,再也站不住了,狠狠跪倒在林倾白的身前。

林倾白的眉眼轻闭,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只是银甲早已没有曾经的光辉,被划的满是刀痕,胸口处被刺穿了两个血洞。

牧妍痛的几乎窒息,她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息,抬起食指颤抖的凑近了林倾白的鼻尖。

在万人的注目之下,她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的落了下来,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师尊————”

“我的师尊!!我的师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声音哭的仿佛在割心掏肺,她叫喊的嗓间溢出鲜血,痛的天地俱

灭。

她足足等了十二年!他们仙族足足等了十二年!

十二年日日夜夜的等!才将林倾白盼了回来!

又没有了.......

这次彻底的没有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咬着牙摇摇晃晃站起身,双手凝剑,握剑的手剧烈的颤抖,剑锋指向了阎秋司,声音嘶哑的说:“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说完她也不顾自己的实力与阎秋司悬殊多大,提着剑直直的冲阎秋司而来。

正在这时一根金色的飞剑从牧妍的身后飞出,率先攻向了阎秋司的面门。

阎秋司身子未动,抬手一挡便将那飞箭挡开,却在抬眼之间看见玄彻飞身冲他而来。

玄彻红着眼睛,紧咬着牙,速度极快,眨眼之时手中的刀剑已经劈到了阎秋司的身前。

于此同时牧妍和莫御罗也冲到了阎秋司的身前。

几人攻击凌厉,围攻阎秋司一人,有了恨意的加持,他们几人的战力比方才在战斗之时强上了数十倍,满目都是血意,每一次的攻击都是拼了命的要杀了阎秋司,与方才阎秋司的疯魔相差无几。

他们口中一会叫喊着让阎秋司偿命,一会又喊着让阎秋司还他的师尊。

阎秋司却并未看向他们几人一眼,他的目光只是定定的望着林倾白,抬手之间将攻向他的法力统统化解,固执的还沉浸在方才的那个问题之中。

他到底说了什么?

林倾白临死前,到底说了什么?!

这边哪怕是几人一起围攻阎秋司,哪怕是他们几乎耗尽了自己毕生的法力,依旧无法撼动阎秋司分毫。

阎秋司甚至只抬起了一只左手,手中未拿武器,空手挥法力就将几人甩开,纷纷倒地不起。

到了最后只留下玄彻一人。

他被阎秋司打的伤痕累累,双手鲜血的捏紧了手中的长剑,却已经恨意凌然,爆出了全身的法力冲向了阎秋司。

“阎秋司,你还我师尊————”

这一次的法力攻击来的最烈,阎秋司只觉得烦,他这次未躲,任由那道法力击在他的胸口,随后他的左手一转掐住了玄彻的脖颈,手上猛地用力,想要将玄彻掐死。

可正在这时,忽然天地震荡,似地震将至,空中乌云密布,一道道的闪电在乌云之中闪过,惊天夺日,蕴藏着无尽的能量。

这番天空异变明显不对。

然而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空中一道天雷闪现。

那道天雷带着霹雳电光,在乌云之中闪着能与太阳相比的烈芒。

“灼日天雷!!!”

“这是灼日天雷!!!”

一片纷乱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灼日天雷,顾名思义,威力巨大,甚至可以将太阳灼穿,地面劈裂。

世间万物,无一物可以抵得住它的击打。

此乃天道降罚,无人可阻。

众人皆是满目惊恐,不知天雷要劈到何人,却见那天雷由空中劈下,带着凌冽的电光,直直的朝林倾白而去。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天雷已经将要逼近林倾白的尸体。

阎秋司心中猛地一缩。

他松开了紧捏着玄彻的手,张开翅膀一个飞身冲上前,双手紧抱住林倾白的尸体,继而那一道天雷重重的击在了阎秋司的双翅之上。

就这样,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之中,本该对林倾白恨之入骨的魔皇,却在天雷将至之时抱住了林倾白的身子。

天雷寒光一闪,几乎将阎秋司击飞而出。

阎秋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半分

都站不起来了。

天雷能量巨大,地上的砂石皆因被劈到天雷的余光而纷纷裂开,风一吹便变成了粉末。

然而天雷却是见一击不中,又是一道天雷直劈而下。

那天雷如同世间最锋利的尖刀,劈山山裂,劈海海崩。

阎秋司的翅膀则是最坚硬的盾。

他一动不动跪在地上,拼命的抱着林倾白的身体,双翅微微聚拢,将林倾白护在其中。

因为翅膀的遮掩,周围的光线昏暗了一些,这让阎秋司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林倾白的这张脸。

林倾白双眸紧闭,脸部的轮廓生冷,鼻子高挺,长得就是一副淡心淡情的模样。

阎秋司还是恨他。

十分的恨他。

只要看见这张脸他就能想到当初林倾白是如何杀死他,又是如何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却将林倾白紧紧的抱在怀中,替他扛着这足以劈死仙魔的天雷。

就仅仅因为林倾白死前的那两个字吗......

阎秋司甚至没有听清林倾白最后说的两个字是什么,只不过是因为那两个字和他曾经的名字有些像,他便又生了执念。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搞错了。

只是因为那两个虚无缥缈的字,而抱住他的仇人,这多荒唐啊。

太荒唐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想着,阎秋司双手就像是焊了铁一样,半分都未松开。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场所有人都看见天雷一道一道的劈到阎秋司的翅膀上,打的他头发飞散,羽毛焦糊,翅膀冒着火光。

渐渐的阎秋司也有些撑不住了。

他原本跪在地上挺直的脊背,在天雷一次次的重击之下,一点点的弯了下来。

周围魔族的将士看不下去了,叫了一声:“王上!”

坊婳冲上前想要阻止这一切,却在靠近天雷几米之时,便被天雷劈打而下的气势给生生击中,而后撞击而出,俯在地上吐出了鲜血。

仅仅是靠近天雷,便会如此这般,周围之人更是目光震惊的望着阎秋司。

他们不明白阎秋司是如何撑下去的,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皆知魔皇阎秋司恨林倾白到底,恨不得将他割肉放血,然而现在林倾白死了,只要让天雷劈到他的身上,他就可以魂飞湮灭,甚至连一个死后的全尸都保不住。

那便永生永世不可超生。

这样对于阎秋司而言,应该是大仇得报,最和他的心意了。

可是那一日,天雷足足劈下了八十九道,将地面都轰出了一个深坑。

阎秋司抱着林倾白跪在仙临门前,跪在那个深坑之中,跪在一地的鲜血之上,生生的承下了八十九道天雷。

一动未动,甚至连一句痛呼声都没有。

若非是他那双黑翅在天雷之中一点点的凋落,变得焦糊,折断,众人还真的以为阎秋司已经成了一个不知疼痛,坚不可摧的雕塑。

可能是天雷已尽,在众人都以为阎秋司会被劈死在天雷之中时,天上的乌云缓缓散去,阳光又重新照了进来。

“王上!”

“师尊!”

魔族和仙族之人纷纷冲上前,却看见阎秋司一点点的抬起头,脸色苍白,鼻子眼睛嘴巴皆是溢出了鲜血。

他没有顾上众人,而是仰头望向了空中刺眼的阳光,看见天雷已散,他的双翅这才一点点放开。

那一双原本壮观漂亮的黑羽翅膀,现在上面的羽毛几乎全落,骨节折断,露出了烧糊的红肉色,甚至看不出这一双翅膀原本的样子。

而林倾白却是躺在阎秋司的怀中,依旧是面容平和的闭着眼睛,

被护的半分都没有受伤,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二人相比,阎秋司浑身是血的模样,倒更像是那个已死之人。

“王上.......”

“王上,你.......”

坊婳红了眼睛,甚至连一向冷淡的枫绾也声音轻颤着。

阎秋司却是未说一语,他一只手抱着林倾白,另一只手单手撑着地,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起身的瞬间,他身后流不尽的鲜血从他的黑翅之上一滴滴的滚落,而他的双膝也已经跪的血肉模糊。

这番惨烈的模样像极了魔族地牢之中关着的犯人。

阎秋司生性残忍,犯了罪之人从来都不会给人一个痛快,而是喜欢将人慢慢折磨致死。

那些人受了刑法折磨将死的时候,就像是如今的阎秋司这般,浑身没有一处好的地方,每走上一步身下都是一个血脚印。

唯独不同的是,犯人在受了刑之后,脸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痛苦,大哭,等各种各样狼狈的表情。

可阎秋司没有。

他抬起衣袖想要将脸上的血迹擦掉,可他的衣袖之上也早已被鲜血湿透,也不知道是林倾白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反而是将他脸上擦的更加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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