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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6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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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溶带领致尧堂众人前往东宫, 却暗中指派两人回银沙宫盯着,看尹必为何而来,以及……傅治被如何处置。

那二人到时, 见未戴冠冕的丞相跪在傅阶面前, 脸上是乞求的神情,“殿下打算将圣驾移往何处?”

傅阶冷哼一声, “尹丞相倒问起我来了?那你倒是说说, 本王该移往何处?”

尹必叩首道:“臣以为,殿下今日所为在世人眼中如何定性,全看今日之后陛下的状况。况且您执掌禁卫军, 陛下只使唤得动这些残废宫人, 难道殿下仍旧不肯放心?”

“原以为尹丞相只会算账,不成想嘴还挺巧。”傅阶挑眉,“说下去。”

“依臣所见,可将圣驾移往长生殿, 对外称陛下一心向道, 无意世俗,不愿理政。长生殿地处边远, 既无法逃离, 又无法举事, 殿下亦可派驻护卫。”

傅阶沉思片刻,唇角一勾, “尹必, 你不在衙门里避祸, 跑来这兵荒马乱之地, 就是为了同本王说这些?本王本不打算更换丞相, 但你这般为旧主说话……”

尹必磕了个头, 没再言语。

“长生殿……也好,本王的确需要一个借口。”傅阶看向一只脚迈进银沙宫的白忠,“就听丞相的,绑了皇帝,送去长生殿。”

“至于你,尹必,就一起去长生殿伺候旧主吧。”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深秋的寒意弥散在空中。其实白天也不暖和,只是厮杀中的人血都是热的,直到一切尘埃落定,肌肤才想起自己的冰凉。

陆子溶仅着一袭单衣,行走在前往东宫的小道上。步履尚且平稳,人却止不住地咳,经过一盏宫灯时,火光下他面色白得瘆人。身边的堂众脱下外衣给他,也无济于事。

他许久不曾如这般寒冷了,怪天气,怪心境,更怪……体内的「经年」。

还有时间。只是在这最后的时光里,他会日夜被寒气折磨。前世他是被这毒杀死的,他知道那有多痛。

但现下局面千钧一发,他不能撒手不管。

致尧堂从角门进入东宫。陆子溶和看守的禁卫军交接一番,将自己人换了上去,既看住四下大大小小的出入口,还有不少堂众上了房顶翻了墙。

“太子现下在何处?”陆子溶冷肃道,“我奉济王殿下的命令,前来处置罪人。”

那禁卫军的小头目道:“自然是绑起来了,这便带您过去。”

陆子溶带了几名堂众,随对方进入东宫。

东宫内的护卫早被统统抓来扔进牢房,现在正在抓的是客卿。禁卫军兵士将数名东宫客卿绑了,与陆子溶擦肩而过。

突然,队伍中某人挣脱束缚,踉踉跄跄跌过来,朝陆子溶跪下,高声哭道:“陆公子,求你放过殿下吧!”

陆子溶停下脚步,认出那人是向来「清高」的吴钩。

“殿下不是那等野心勃勃之人,造不成什么威胁的。济王若不放心,大可削他的权,不可不念手足之情啊!还有陆公子,殿下自幼长在你门下,他为了凉州、为了致尧堂付出多少心血,他到底欠你什么?!你背叛他也就罢了,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手?!”

陆子溶静静望向那人,眸光微颤。他本以为此事一出,再见到吴钩时对方会指着自己破口大骂,不曾想他是这样反应。

原来此人处处针对他,并非因为他挡了谁的路。或许吴钩只是将他当成了祸乱东宫的奸佞小人。

“吴公子所言不过是一孔之见,我与太子间的许多事你并不知晓。你不知晓他当年如何折辱我、迫害我,不知晓他为何想要我死,自然不懂我如今为何对他如此憎恶。”

陆子溶别过头,唇角勾出轻蔑,“你的主子或许是个好太子,但陆某同他有私仇,说情就不必了。”

两名兵士将吴钩抓回去,陆子溶问:“此人不该在牢里么?”

兵士道:“此人不久前才被打过,烂了一身皮肉,正打算给他换个地方。他在的那间牢房刑具齐全,腾出来以备陆公子之需。”

陆子溶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对方所指。

刑具齐全的牢房,自然要留给要紧的人物。

“彻查客卿及仆从所在之处,清点近日文书。”陆子溶吩咐手下的堂众。

偌大的园子里冷冷清清,满地灯烛无人点亮,到处黑漆漆的。东宫多水,越往里走便愈发寒凉,陆子溶脚下发虚,不得不让身边的堂众搀扶。

他最终被引到了园子里种花生的那块地,远远见到田边的树上捆着个人。陆子溶略一蹙眉,“为何绑在这里?”

那兵士道:“我们冲进来时他便在这里,和一堆干瘪的花生壳子坐在一起。我们听说太子身手不凡,还特意带了不少人手,谁料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按在地里了。”

“我们怕他反抗,将他整个头按到土里,想要弄晕他。可他一声不吭听话得很,我们最后就没伤他,扒了衣裳给绑了,等您发落。”

陆子溶望了望凌乱的花生地,沉默半晌,向绑人的那棵树走去。

几道粗麻绳将人紧紧固定在树干上,身形高大健美的青年人衣裳被扒、披头散发,下头留一条扯烂的中裤。鞋子也被卸了,脚面压着散乱的树枝,想来已被扎出了窟窿。

他眼睛上蒙着布条,嘴里也塞着布。不过身上干净得很,还没有伤。

陆子溶正要走近,却突然从身后窜出个人来——那人跑得极快,直直奔向被绑的人,一边跑一边拔出佩剑。

到了跟前,那人举起剑,对着傅陵的胸口便要刺下——

啪!

当啷!

一颗石子击中他手腕的穴道,他整只手脱力,距离胸口只有几寸的剑掉落在地。

陆子溶拈去石子在指尖留下的灰土,抬眸望向不速之客。他缓步上前,停在一丈之外,毫无波澜的眸上覆了层冰霜,凝视着呼吸粗重的温以竹。

——竟把他忘了。

温以竹一改往日从容,一手指着傅陵,冲陆子溶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他!他大势已去,如今就是个囚徒,他什么都给不了你!济王殿下不是让你来杀他的么?你不便动手,我来帮你!”

陆子溶去看绑在树上的人,他忽然想知道,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在此情此景中是何种反应。

傅陵一身狼狈,却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很是安静。

“济王殿下如何吩咐我,你倒听得清楚?此事非你职责所在,温公子,请你即刻离开。”

温以竹顿时红了眼,他抄起剑,再次指向傅陵,“堂主,先前不告而别是我不好,我日后定一心一意待你。我们本就不是舜人,何苦因他们的事生了嫌隙?我们现在杀了这个太子,带着致尧堂的兄弟姐妹回边境,回宁州,过我们的太平日子!”

荒谬言语让陆子溶失去耐心,他侧首吩咐手下:“拿下温以竹。”

几名堂众站得远,冲上来花了十几步。就在这点工夫里,温以竹的剑先是奔着傅陵脖颈去了。

陆子溶心下一沉,却见剑尖擦过脖颈之时,傅陵忽地向一侧偏头,那把剑来不及转向,生生插在了树上。

接着,傅陵趁温以竹尚在怔愣,用肩骨顶住剑尖,突然发力将整把剑摔向地面。即将落地之时,又用脚尖接住,仅靠声音辨别方向,将那把剑踢了出去——

刚好经行陆子溶面前,被他随手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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