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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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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池内,玄苍刚出现在这时就莫名地一阵心悸。

锐利的凤目下意识地朝四周看去,可除了被风吹散往天际而去的仙雾,便只有四方仙庭中的仙人。

“仙尊”

他们齐齐朝他拱手行礼,神情敬畏。

青衡仙官看见他的身影重重地松了口气,心想幸好仙尊今日没有前往下界,不然这种重大的场合少了他简直是群龙无首。

玄苍高站在众人之前,虚虚把手一压,神情淡漠,“无须多礼。”

刚才还热闹的场景在他到来后严肃无比, 四方仙庭的主事仙官朝他禀告天柱的情况。

“启禀仙尊,除了连接下界和仙界的天柱出现了裂痕,四方仙庭所守卫的天柱也是如此。”南方仙庭的金武仙君深吸一口气,眼神不敢乱动一瞬,“只是我找不到原因,如此下去,恐怕三界会逐一融合。”

三界融合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不说本身就不一样的气息根源,光是不同的天地法则碰撞,就足以引起一场大灾难。

其他三方仙庭的主事仙官纷纷出言符合,最后恭敬地看向玄苍,显然是在等他拿主意。

自渡劫飞升后,玄苍便自动归位于九重天,那些被封印的仙界记忆也———涌现,处理起事物来倒也得心应手。

“下界的天柱出现裂痕与大魔出世有关。”他神情不变,只是语气愈发冷冽,“蓬莱仙府为何会出现在下界,或许螣蛇需给本尊一个解释。”

螣蛇乃是北方仙庭的主事仙官,亦是看守蓬莱仙府之人。

“蓬莱仙府本身飘忽不定,虽之前一直在北方仙庭的范围内,但却从未开启过。”腾蛇仙官浑身气质阴寒,一双眼睛闪烁着冷质的光,“仙府在下界一直都有投影,我也没想到这次它会把真身放在下界,留在北方仙庭的才是投影。”

玄苍冷冷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在这轻轻一瞥下,螣蛇整个后背都在冒冷汗,他死死地掐住手心,低头间眼眸中的竖瞳几乎凝成一条线。

所有仙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他们不敢轻易抬头,也猜不透仙尊心头所想。

气氛一时十分凝固,就连青衡仙官都只埋头不语。

“隐瞒不报,打入下三十三天内十年。”玄苍薄唇轻启,抬手一挥,腾蛇仙君顿时消失在原地,”北方仙庭暂由金武仙君接管。”

金武仙君皱了皱眉,想起螣蛇底下的那一群极为难驯的部下,却也只能接下这份差事。

青衡仙官早先就接到了仙侍的消息,这时才瞅准机会开口∶“仙尊,慈贱殿的佛君来了一会又走了。”

他的语气顿了顿,接着说道∶“佛光与魔气相克,或许可以让慈悲殿出些力。”

“佛君”玄苍的神识在昆仑池来回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

青莲摇曳,他心中的那股奇怪的感觉却始终挥散不去。

倒是凤族的凤离朝前一步适时开口“那位佛君已经有事走了。”

既如此,玄苍便收回了神识。

等他走后,其他仙人纷松了口气。

”金武仙君,仙尊百年未曾出现在人前,为何我觉得他此次出现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了。”一直沉默的凤白仙君状似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感叹道,“感觉仙尊更加冷酷了些。”

一出现,就把螣蛇打入下三十三层十年,这可是以往从未做过的事情。

下三十三层是什么地方,哪怕是仙君进去了恐怕都难以有活路。

金武仙君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去帮他求情。”

在他看来,一个仙君连自己本职的事都做不到,仙尊没当场灭杀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凤白被他一噎,只觉得面上挂不住,当场带着凤离甩袖而去。

另一边,青衡仙官追在玄苍身后还想说慈悲殿的事情,以便有理由把下界天柱裂缝一事交给慈悲殿,也好阻一阻他继续去下界的举动。

“仙尊,仙尊,我有一事禀告。”他缀在身后急切地呼唤。

玄苍蓦地停下脚步,看向他的眼神冰冷淡漠.

这一眼,直让青衡把嘴中的话咽了下去,等他再想开口时,玄苍已经踏上了前往下界的天体。

青衡脸上是浓厚的懊恼和不解。

明明仙尊已经成功渡劫归来,合该是无情道大成,浑身气势更胜往昔。但为何他却忘不了下界那位早已死去的凡人

……

凡人界,宗永城城门口,季子随低头看着脚边的青草,一时却无法挪动脚步。

此时正是草长莺飞的三月天,和煦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洒而下,万物几乎在一夜之间发芽生长,四处都是生机勃勃的一片。

时隔三年,他仰头看着已经有斑驳痕迹的城门,一时却近乡情怯起来。

行人接踵而过,有挑着各色蔬菜的商贩踏入城门之内,小贩的吆喝声从里面传来,随处可见的都是人间烟火。

季子随仍旧穿着当初离家时样式的月白长衫,如黑绸般墨发被他用玉冠束起,眉心的菩提朱砂印鲜艳无比。

琼金化成一只金色的小鸟隐在茂密的树叶后,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佛君,看起来不像出家人,更像是一位如玉般的公子。

在早市彻底热闹之际,季子随接到了第二十八位行人的好奇打量,他终于朝城内走去。

刚一到城门内,守城的官兵见到他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一亮,其中一位穿着春甲的守城兵大喊一声“季公子,你回来了!”

季子随被他喊得吓了一跳,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刚才喊话的守城兵已经转身朝后奋力跑去。

“真的是季公子!”其他的守城兵纷纷把他围住,偌大的城门顿时拥挤不堪,“跟季大人给我们的画像中长得一样,肯定是季公子无疑”

季子随看到琼金飞了过来,朝他摇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他刚准备开口问下情况,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许多人奔跑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匆忙而凌乱,像是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急切。

为首的妇人提着裙摆奋力地跑向这边,梳好的发髻松了小半,发钗边跑边掉,身后的侍女只能停下捡起。

“子随!”急切的声音还未到城门口就响起,带着一股期盼和不敢置信。

望着熟悉而思念的面容,季子随鼻尖蓦地一酸,他急走几步,生怕她摔倒在地,一把子扶住了她。

“娘”他轻轻地唤了一声。

惠清秋不敢相信他真的回来了,她紧紧地握住季子随的手,一行清泪落了下来,“子随,真的是你娘…娘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回来了。"她说完,伸手就去抚摸他的脸,一边流泪,一边喃喃道,"你瘦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对于修士来说三年不过眨眼,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不值一提。

可对于凡人父母而言,等待亲儿回来的每一个日夜中都在担忧中度过。

"瞿明漳呢?" 惠清秋始终不放开他的手,神着脖子朝他身后忘去,很快就秀眉紧皱,"他人呢”

季子随倒是忘了这么一茬,只觉得这个名字陌生得很。但他脑海中还有两人的记忆,他没有去纠结自己过去选择,坦然道“我们之间再也没了关系。”

春风阵阵,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一片。宗永城内喧闹声不绝,热闹非常。

惠清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第一反应是去看他的神色。

她看来看去,从他脸上并未看出伤心之类的悲观神色,尽管心下思绪百转千回,却不多问其他的,只拉着他的手点头道“你回来了就好。”

凡人界与修真界隔着无尽海域,她从来都不为季子随能跟玄苍去修真界而欣喜,只是时常为他担忧。

成为仙人什么的她并不羡慕,她更在意的是家人在一起。从前是他自己的选择,她不愿意做棒打鸳鸯的人,也不愿他为此怨恨。

周围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多,惠清秋时常抛头露面倒也不在意这些,却怕季子随长途跋涉累了,"回来了就好,你爹和你大哥还在营中没有回家,他们对你很是想念,你大嫂接到消息后也想赶来,但她刚生育不久,家里还有个娃娃,我便让她不要出来。”

“想必,她这时正在家翘首以盼呢。”

季子随走时,大哥与大嫂刚成亲不久,没想到时间一晃而过,两人都生了孩子。

时间过得真快啊。

一行人来时奋力奔跑,走时倒不急。惠清秋长久没见他,跟他絮叨了许多。季子随偏头倾听,时不时地附和两句,倒也知道了他走后的许多事情。

家人一切都好,只是对他着实思念得紧。

一行人刚到家门口,就见到一个穿着淡绿春衫的年轻妇人抱着一个孩子在台阶前翘首以盼,等看到季子随等人时,她眼睛一亮,连忙朝他们招手。

理所当然的,季子随被家人以无尽的热情迎回了家。

“已经送回消息给爹和子贤了,传话的人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明以柳暗暗打量着这位三年不见的小叔,只觉得他朱唇玉面不减当年,仙姿灼灼得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她不着痕迹地朝婆母众人身后看去,却没看到当初把小叔带走的仙人。她心思通透,见无人提起,也没当面多问。

季子随终于再一次踏入了家门,等他的爹和大哥回来,两人对他又是一阵嘘寒问暖,等到热闹地吃过晚饭,已经是亥时。

此时天朗月清,硕大的明月高挂苍穹,默默地注视着凡人界春夜安静的一切。

他曾经住的梧桐院仍是一副小桥流水,清幽静雅的景象,院子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归来。

季子随推开厢房门,他习惯用的书桌,上面笔墨纸砚摆放的位置跟他离去时一模一样,明显是有人时常打扫整理才得以保持。

金色的小鸟扑扇着翅膀,金色华服的少年落在他面前,好奇地问,“佛君,这就是你渡劫前在凡人界的家吗”

琼金是第一次来到凡人界,这里虽无仙界仙气缭绕之景,可红尘气息浓郁,人们之间淳朴又热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虽陌生,却并不讨厌。

“这是我的家。”季子随含笑道,他熟练地坐在书桌前,拿起最上面的书籍,打开正是如他猜想的那般,夹着书筏的正是他离开家时看的那一页。“我来时已经告知了青灯方丈,我这段时间就留在这里。”

他是佛君,是慈悲殿真正的主人,只要不是太出格的决定,青灯方丈向来不会过问。

琼金就更不会了,他指了指书桌摆放窗前的一颗榕树,认真地说道“那我就在那筑个窝就行。”

那棵榕树是季子随生下来那年他父母亲手所种,如今已树冠茂盛,确实是个筑窝的好去处。

琼金筑窝的速度很快,不到片刻一个就地取材的窝就置于榕树树冠之中。季子随看着他化成金色小鸟飞了进去,想了想,伸手扔出一片白莲花瓣给他。

"这个足以给你的窝遮风挡雨。" 他含笑道。

月华如水,季子随在旧时的书桌前看了会佛法。等月亮西斜,他也没有打坐,而是钻入床榻上在白日阳光下晒好的蓬松被子中睡去。

月影沉沉,惠清秋打了个哈欠,对着枕边的人开口∶“明日,你去官府把子随的婚帖拿回来吧。”

季丰腾地一下爬了起来,眼睛中在喷火,“你说的是真的?之前他不是说会陪子随百年吗?我还以为他要等子随寿终正寝后才去当那仙人,这才答应子随与他成婚的请求。”

“那是谁把子随送回来的”

"我管他是谁送回来的,只要子随回来就好。" 惠清秋不管这些,只叮嘱他,"你明日去把他们的婚帖拿回来,反正那瞿明漳的户籍也是你办的,拿回来也容易。”

”既然两人不在一起了,婚帖放在那也不是个事。”

季丰捋了把胡子,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很对,随即点点头,“那总归要有个由头。”

“由头么”惠清秋虽对玄苍恨得牙痒痒,但到底存着对仙人的敬畏,思考了一会,才说道,“那就当他们已经和离了吧。”

一夜安眠,时间很快过了几日。

季子随在家过得很是舒心,惠清秋虽觉得自家儿子去了趟修真界后变得有些无欲无求,但他能归家她就已经很欣慰了。

”团团。”季子随熟练地抱着怀中的娃娃,手中碧绿的菩提叶串成的吊坠在她面前摇晃,逗得不亦乐乎。

八个月的奶娃娃正是好玩的时候,她肉乎乎的手努力地够面前的菩提叶,够不到也不生气,反而咧着无牙的嘴笑了起来。

”团团很喜欢你。”惠清秋慈爱地看着孙女,对他说,“她平时脾气大着呢,没想到抱到你手上倒是乖巧。”

佛气善待万物,任何生灵都很喜欢这种独特的气息,团团虽不会说话,但小孩子先天气息还未散尽,对佛气的感受比大人更加敏锐。

季子随最近闲来无事,就顺手接过了白日陪团团玩的重任。

一只乌鸦安静地从两人头顶飞过,他抬头瞥了一眼。有朝那棵枝繁叶茂的榕树看去,一只金色小鸟宛如利箭飞速而去。

他把菩提叶塞在团团手中,见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后熟练地颠了两下,小娃娃就闭上眼睛乖乖地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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