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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第 18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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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帝非常愤怒。

他以前很喜欢戚瑾这个表哥,哪怕戚瑾身上有些文官常见的虚伪,元祐帝也只是偶尔腻味,其他时候依然欣赏自家表哥的文武双全。

三日前,陈敬宗单独见他,说出当年陈敬宗对戚瑾的怀疑,以及他耗费三年终于寻到的两个人证。

元祐帝不愿意相信,可陈敬宗没有陷害戚瑾这种大罪的动机,更何况此事还关系到金吾前卫死去的五千多名将士,面对陈敬宗的言之凿凿,元祐帝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唯一的顾忌,是母后那边。

陈敬宗说,如果无法让戚瑾亲口承认,他甘愿受罚。

元祐帝便去找母后了。

让元祐帝意外的是,母后并没有为陈敬宗的猜疑震怒,只是神色凝重地让他们安排,她会配合。

于是就有了今晚陈敬宗将昏迷不醒的戚瑾带进冷宫,再安排一只狗在远处吠叫假装他们位于城外村舍,降低戚瑾的戒备。

“为了一己私欲残害同袍,如今事情败露,你竟然还想调去边关,你也配!”

元祐帝走到戚瑾面前,一脚踹在对方胸口。

他想骂得更难听,可惜少年皇帝从小缺乏锻炼这方面口才的机会,只能全力踹戚瑾一脚来发泄怒火:“朕若用你驻守边关,你便敢勾结边国连朕也卖了!”

戚瑾倒在地上,视线扫过站在元祐帝身后的姑母,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如果只有陈敬宗,他会试图寻找生机,发现姑母、元祐帝也在,戚瑾便知道自己没了活路。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除了淡淡瞥向戚太后的那一眼,戚瑾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元祐帝,更不会再向陈敬宗低头。

戚太后被侄子的那一眼伤到了,如同得知儿子不愿意陪她吃饭的时候。

她是严厉,也的确为了儿子太子地位的稳固而狠心断掉侄子爱慕女儿的念头,可她仍然关心侄子,仍然在其他方面尽量弥补。

没想到侄子竟然偏执到宁可通敌也要除掉陈敬宗,冷血到宁可牺牲五千多同袍也要掩饰自己的动机。

更让戚太后难过的是,侄子可以低声下气地求陈敬宗,见到她马上就认命了,仿佛笃定她这个姑母恨他入骨,绝不会为他求情。

戚太后的确不会,但那是因为她容忍不了侄子犯下的恶,而非她对自己的侄子漠不关心。

是不是早在她强迫侄子放弃女儿的时候,侄子就恨上她了,并为此生了心瘴?

倘若她当年没有强加干涉,侄子是不是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也不会有那五千多人的白白捐躯?

直到戚瑾被侍卫带走,戚太后都没有说一句话。

“母后,咱们先回乾清宫。”

元祐帝见母后脸色不对,也没有急着说什么,上前扶住母后的手臂。

外面准备了两抬步辇,元祐帝没有用,带着陈敬宗跟随在母后的步辇旁边。

他不后悔彻查戚瑾,却担心此举伤到了母后的心,如果母后一开始反对陈敬宗的计划,元祐帝会不耻母后的私心,可母后大公无私,元祐帝越钦佩母后,此时也就越心软。

戚太后一路无话。

回到乾清宫,戚太后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不等儿子开口,她直言道:“通敌是大罪,戚瑾罪无可恕,侯府那边,皇上叫锦衣卫查查,若证明侯府无人配合他为恶,就请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只罚戚瑾一人,侯府其他人剥了爵位,贬为庶人,逐回老家吧。”

元祐帝恳切道:“母后何出此言,朕相信舅舅与此事无关,降一级爵位也够给天下交待了。”

戚太后摇摇头:“太轻了,就按我说的办,你若偏袒母族外戚,以后还如何震慑众藩王宗亲不得为恶?”

元祐帝垂下眼帘。

陈敬宗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戚太后看过来,眼中有无法短时间排解的复杂,也有欣赏:“当年我把华阳嫁给你,更多的是因为赏识你父亲的才干,时到今日,我终于确定,你本人也完全配得上华阳。”

陈敬宗跪下,低头道:“娘娘谬赞,臣少时顽劣,不曾跟着父亲饱读诗书,也没有两位兄长的君子之风,空有一身拳脚功夫与拳拳报国之心罢了。臣请娘娘体谅,臣盯着戚瑾不放,绝非对您对侯府有任何不满,只是金吾前卫的五千多儿郎冤死在戚瑾对臣的算计中,臣也沾了因果,倘若不能还他们一个公道,臣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戚太后:“若你沾了因果,撮合你与华阳的我,是不是也该自责?”

陈敬宗忙叩首赔罪。

戚太后苦笑:“起来吧,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叫你不必多虑,所有的罪恶都因戚瑾一人而起,与我无关,也与你无关。”

元祐帝:“母后所言极是,天底下求而不得的人多了,因为无法达成心愿便要加害得到的人,那外面那些落榜的举人,岂不是要杀尽所有中榜的进士?君子当修身养性,内省不足,戚瑾能做出那等事,只能说明他本就是个阴狠歹毒的小人,空长了一副好皮囊罢了。”

戚太后点点头,她当年确实对侄子无情了些,可侄子落到今日的田地,终究还是他自己的选择。

“此案交给锦衣卫,我不会再管,只想交待你们一件事。”

陈敬宗、元祐帝同时看向戚太后。

戚太后:“戚瑾谋害驸马的动机,只说他记恨驸马当年演武比试抢了他的风头,不要牵扯到华阳,更不要让她知道戚瑾一直在觊觎她。”

陈敬宗马上道:“臣也是这么想的,长公主心善,臣怕她会钻牛角尖,将金吾前卫将士们的死都揽在自己头上。”

元祐帝的怒火又上来了:“与姐姐何干?姐姐难道愿意被戚瑾那种人惦记?”

陈敬宗:“自然不会,就怕走漏风声,民间将长公主传成红颜祸水。”

元祐帝咬牙道:“你们放心,朕一定会跟锦衣卫交待清楚,审讯戚家众人时谁敢提到姐姐半个字,立即……”

他看看母后,将后面几个字咽回去了。

戚太后只当没听出来,对陈敬宗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华阳可能还在等着。”

陈敬宗领命告退。

周围没有外人了,元祐帝跪到戚太后身边,低声问:“母后,您会不会怪朕?”

戚太后摸摸儿子的头,再抚过那张渐渐褪去青涩的少年脸庞,眼里透出几分悲伤:“你明辨忠奸,正是明君所为,母后很是骄傲,曾经的小娃娃终于长大了。我只是为失去一个曾以为很好的侄子难过,为你舅舅、外祖母白养他二十多年心疼。”

元祐帝握住母后的手:“娘不用疼,我与姐姐会孝顺您,您不需要那样的侄子。”

戚太后的眼泪,便被儿子久违的一声“娘”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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