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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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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野圣良刚要问他怎么突然想出来,一张口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深夜的温度比白天低了许多,冷风似乎要顺着每个毛孔钻进来,他不禁拢了拢胳膊。

下一秒,尚带着温热体温的外套盖到了他的肩上,公野圣良下意识抓住了衣襟,转头就见像是不怕冷一样的黑发少年只穿着件单薄衬衣,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出屋檐下。

……绷带没有制热功能的吧,公野圣良想了想,拿下外套跟着走了出去。

除非横着盖,不然裁剪得当的风衣遮不住两个人。一个人穿总觉得受之有愧,所以他选择两个人一起吹冷风。

“穿上吧,”太宰治不太真切的声音从风中传来,他没回头,轻笑声中带了些揶揄的意味,“不然又发烧了怎么办。”

公野圣良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苦恼地挣扎一阵,他只好拢紧领口,亦步亦趋地跟着太宰治,最后把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两步之内,“外面有什么想看的吗?”

太宰治提到了发烧,他自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暴雨后的月亮,但今天并不是满月日,夜空只有几颗稀疏的星。

“唔……”盯着头顶光秃秃的天空,太宰治似乎也犯起了难,耸了耸肩,头疼地叹气道:“就是因为不想看到那条闹腾的蛞蝓才出来的……”

这不是没什么区别吗。

都是一样的不合心意,难以言喻,风还怪冷的。

公野圣良只当他又是心血来潮,反正相处这么久,他也习惯黑发少年时不时冒出的奇怪念头了。

他合上掌心,抬头望向或深或浅的云,月亮被隐在层云之后,只依稀透出朦胧的纱似的薄光,静谧安宁,很容易让人忘记这是座多灾多难的城市。

远处有微弱的虫鸣,在这生命即将落幕的初秋,嗜此不疲地留下最后一点痕迹。

公野圣良是很能适应环境的人,并不是指他生活能力强,而是指他像有保护色的动物一样,做什么都没有违和感。此刻他站在清凌凌的月光下,没有再说话,以不甚强烈的存在感安静融入夜色中,仿佛就该如此。

抵坐在栏篱上的太宰治目光落到他身上,眼中的光芒闪动了一下。

他忽然伸出手抓住了风衣外套垂落的一只衣袖,然后用力一拉——对他没有防备的公野圣良就这样朝他趔趄两步,微微睁大眼。

属于另一人的气息很快凑近了,并没有浅尝辄止。距离太近,他甚至能看清黑发少年头顶的发旋。

太宰治的双手半环过他的腰身,缓慢地沿着布料走线向上摸索着什么。过分贴近,呼出的气息在颈侧徘徊萦绕,激起一阵战栗。

太近了……公野圣良很不适应地偏了偏头,然而还未等他做出下一步动作,忽然听见了黑发少年较之前轻快许多的声音:“找到了。”

“……?”

公野圣良一愣,目光偏移,低头看到太宰治的手仍停在外套口袋中,指间夹着一把打火机。

他仍然不解——出来不是为了看月亮而是看打火机吗?

太宰治收回倾起的前半身,单腿支起坐在栏篱上,划开了打火机。

一点摇曳的橙黄灯火间,忽然炸开一朵灿然的花。

金光毕剥作响,骤然绽放的烟花棒成了黑夜中唯一灼灼明亮的光源,映入眼底。

太宰治把烟花棒递给他,深不见底的鸢色眼瞳也被这热烈的光芒短暂映亮,整个人蒙上一层无害的滤镜:“许个愿望吧。”

“……”良久之后,公野圣良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太宰治摸着下巴歪歪头:“比如,庆祝新生?”

让一个自杀主义者说出这种词显然有点强人所难,太宰治感觉全身毛孔都要炸开了。

他是唯二看过公野睦资料的人,并且那份资料仍然封锁在他办公室上锁的抽屉中,里面事无巨细地记录着他被关进港口黑手党之前的每一桩事,但没有年龄,也没有生日。

人活在世其实并不需要这些累赘的东西,没有这几个数字反倒一身轻,某种意义上生日和年龄的存在是为他人提供便利的——在其死后,将人归纳为墓碑上的几个字,只需要毫不费力的一眼,就算看透了一个人的一生。

太宰治并不关心该如何活着,有那时间不如去和死亡近距离接触,对“新生”这种充满希望与积极意味的词汇更是敬谢不敏,光是比划个口型都觉得被狠狠刺伤了。

——他本来是这样认为的。

黑发少年有点悻悻地撇过眼。

任何绝对的信条后迟早都会加上一句转折,这一定是报应。

烟花棒燃到了头,但有人依旧视如珍宝般紧紧握着燃尽的钢丝,眸光忽闪,也是是光线不良造成的错觉,那其中有一闪而过的雾气。

“结束了……”公野圣良有点舍不得丢下已经光秃秃的烟花棒,“现在许愿是不是晚了?”

“……”太宰治仰头,无声地对着夜空低叹一声。

半晌,他才轻轻吐出一句:“我帮你许过了。”声音很低,有着模模糊糊的沙哑。

违背了他的理性与欲望,多此一举、又异想天开的愿望。

——祝你心想事成,所愿得偿。

--

回到公寓里时,公野圣良正见到肩膀伏在桌案上不断耸动的坂口安吾,还有胳膊被前者用力拉住,额角蹦出十字青筋、表情无语又不好动真格的中原中也。

赭发少年见他终于进门,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身,也不管手臂还被人拽着了,立刻就要急切地迎过去:“你们——”在外面做什么了?

看到对面人的样子,中原中也忽然说不出话了。

公野圣良对上中也的视线,由内而外如潮水般涨起的欢喜让他鎏金的眼睛微微闪动着光,“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们能来。”

他语气很郑重,像是在进行什么重要的仪式,末了又忍不住笑起来:“你呢,中也,今天开心吗?”

……这问题也太犯规了吧,让他怎么回答啊。

中原中也简直想把人拎过来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剖明心意。

答案当然是——“那不是肯定的吗。”

中原中也的蓝眸认真凝视着他,低声道:“下次再一起吧,我和你两个人。”

公野圣良微怔,眸中弥漫上更真切的笑意,正要回答时忽然被一道慢吞吞的声音打断——“背着我聊这种话题真的好吗?那我也要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坂口安吾从桌案上垂死梦中惊坐起,眼镜腿都带歪了,脸上还残留着羞耻和茫然,“结束了吗?”

太宰治不紧不慢地走到几人身旁,在经过公野圣良时坏心眼地顿了半秒,脚步一转挡到了他面前,啧啧称奇:“安吾,你不会喝茶喝醉了吧?”

坂口安吾:“……”心好累,不会再爱了。

中原中也已经忍了太宰治一晚上,现在怒气值终于突破了屏障,“太——宰——!”

太宰治灵巧躲过正面袭来的拳头,柔弱无辜地地靠在公野圣良背后,只对着中原中也露出一双嘲笑意味拉满的眼。

一阵鸡飞狗跳,公野圣良被动夹在俩人之间,对上一旁坂口安吾摇头无语的表情,不知怎么的,忽然感到一阵庆幸。

这从未有过的心情让他难以控制住心脏的悸动,可能是他一不留神没控制住表情,刚才还在吵吵闹闹的两人忽然安静下来,齐齐看向他。

“怎、怎么了吗?”

“想起什么了?”

“不,没什么。”公野圣良听到自己的声音,要说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可能是终于坚定下来了吧。

“我会认真记住今天的。”

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坏事,也许今天确实是他的新生。

……

在此之后的某日深夜,公野圣良被特别设置的提示音惊醒。

【仲会总部今天没有营业,刚刚发现周围的居民也都消失了,恐怕仲会察觉到了有人在调查他们。公野大人,我们还要继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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