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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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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日的喧闹散去,整个西苑浸入寂静的夜色中,张灯结彩的新房也灭掉了最后一盏灯。

回廊拐角处,玉藻推开阿松阻拦的手:“女郎根本没来月事,你到底要做什么?”

阿松搬出主谋:“长公主有命,我只能奉命行事。”

朔月急了,低声吼道:“这不是添乱吗?这是女郎的新婚之夜啊!”

且不说谢原结亲时已被刁难过,单说他今日谦逊有礼、和气周到的表现,也叫人不忍再捉弄,一心希望他能与女郎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最重要的是,这样做对女郎有什么好处?

但凡谢原多想一层,都该怀疑是北山故意拿乔,在洞房里还给了他个下马威。

娘家再强大,也不该成为随意挥霍夫妻感情的理由。

夫妻第一夜就离心,往后怎么办?

阿松默了默:“我也不知。”

朔月还想说什么,玉藻拦住她,叹道:“夜深了,别再争了。事已至此,房中也无动静传出,静观其变吧。”

……

这一夜注定无事发生,各种意义上的无事发生。

次日一早,岁安是被热醒的。

身上发沉,浑身是汗,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低头看去,沾着眼屎的黑眸透出疑惑。

谁给她盖了两床被子!?

一抬头,满室喜红,岁安终于想起她是谁,她在哪儿、干了什么。

她昨日成亲了,御赐西苑行礼,昨夜是她的新婚洞房夜。

可成婚这件事儿,不止有身体的劳累,更有心绪的动荡,一番折腾下来,比想象中劳累百倍,她等在新房,困意汹涌。

然后她就睡了。

欸!?

睡了!?!

不对不对。

说好只是稍稍小憩,赶在谢原回房前就叫醒她的呢?!

岁安敲了敲脑袋,试图找出些可能被自己遗忘的记忆。

一片空白。

她的的确确一觉睡到天大亮,眼下……

岁安看向身侧,新婚夫君不见了!

床上有睡过的痕迹,岁安伸手去摸,一片冰凉。

她连忙扬声喊人。

朔月等人早已等候在外,闻声而入,分工伺候。

岁安起身更衣,眼神在房中寻找:“夫君人呢?”

若是昨夜一切正常没有意外,朔月她们几个这会儿必要打趣岁安——不愧是新婚燕尔,片刻不见便相思。

可现在她们一个比一个心虚,老实道:“郎君正在园子里练拳呢。”

岁安:“练拳?”

玉藻:“是啊,奴婢们过来时,郎君还交代说,让您多睡会儿。”

所以,谢原昨日的确宿在房中,只是因为她不负责任的睡去,这婚成的终究不大完整。

岁安理着思路,确定了一件事。

棉被,是谢原给她盖上去的。

立夏时节,虽还用不上冰,但西苑的喜床用的还是塞了厚棉的棉被,一床绣鸳鸯戏水,一床绣花开并蒂,在新婚之夜里拉满氛围。

可是,一面让人不要打扰她,一面用被子把她闷醒……

真的不是在捉弄她吗?

岁安望向朔月和阿松,多少有些不悦——我睡了,你们也睡了?

朔月和阿松连忙垂首,大气都不敢出。

岁安忽然生疑。

对啊,她睡着了,她们也睡着了吗?

昔日在北山,她们的确伺候的细腻,尤其她休息时,谁也不会打扰。

可昨日是新婚,想也知道不能让她直接睡过去,这也不像她们会做的事。

思考间,岁安的目...

光无意间一转,看到了镜中的自己——披头散发,睡眼惺忪。

试想一下,昨日谢原带着新婚的愉悦走进新房,却见到她睡得不省人事。

他们未饮合衾酒,未行结发礼,连夫妻之礼都……

思绪一岔,情绪就有些受不住,岁安忽然双手抓头,双脚跺地,懊恼哼唧。

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这一幕刚好被晨练归来的谢原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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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步一顿,侧身隐于外间,蹙起眉头。

谢世狄曾以他不懂风情为由,有事无事便同他传授些虏获娘子们芳心的杀招,其中又以无微不至的用心呵护为重点。

虽然他半点履行的兴趣都无,但因过耳不忘,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女子来月事,一忌凉身,二忌劳累,表现为易燥易怒,当以暖身甜汤浇灌之,否则会紊乱体虚,格外痛苦。

但若拿捏好这一点,必成会心一击,百发百中,百花丛中无敌手。

昨夜阿松那些话,谢原多少存疑,怎么这么巧在新婚夜来这个?

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好过疏漏出错,所以今早醒来时,看着熟睡中的岁安,谢原默默将自己的被子给她盖上,塞紧,保暖,然后才出门。

此时此刻,谢原看着一向温和的岁安如同一只暴躁小兽,周遭噤若寒蝉,十分贴合症状,又觉来事一说不像作假。

谢原站在门口,清了清嗓,里面立刻安静,阿松和朔月一起迎了出来:“郎君回来了。”

谢原“嗯”了一声,走进房中,状似无意的瞥了眼岁安的方向。

前一刻还暴躁抓头跺脚的人,此刻正抓着一把长发对镜梳理,只是梳得不大走心,映在铜镜里的脸,一双眼分明是看着他的方向,两人视线正好对上。

岁安背脊一直,立马垂眼,认认真真盯着手里的长发,像是要数清楚有多少根。

谢原心觉好笑,走到衣架边随口吩咐:“更衣。”

哦哦,更衣——

朔月看向阿松,更衣。

阿松转身行至岁安身边,低声提示:“夫人,郎君要更衣。”

哦哦,更衣,岁安放下梳子站起来,一转身又愣住。

谢原晨间练功时会出汗,都只穿一件薄衫,方便施展。

薄衫轻透,谢原健硕结实的身形若隐若现。

要给他换衣服啊。

谢原将岁安迟疑看在眼里,忽然指名道:“来禄。”

候在外头的来禄连忙应声,小跑着进来,垂首道:“郎君有何吩咐?”

谢原:“更衣。”

来禄愣住,下意识看了岁安一眼,可岁安也因谢原那一句“来禄”愣住了。

来禄很不安。

寻常时候也就罢了,这新婚燕尔的,抢新夫人的活儿,合适吗?

谢原喊了两遍没人,语气渐沉:“更衣!”

来禄最熟悉谢原的性子,听出不悦之意,再不多作思虑,快步迎上去。

岁安看着谢原行至屏风后,默许来禄更衣,慢慢坐回妆台前,心不在焉的拿起梳子梳头。

难道他因昨夜的事生气了?

屏风后,谢原一边穿着衣裳一边想,既来了月事,还是叫她歇着吧。

此情此景,朔月实在没忍住瞪阿松一眼:看看你干的好事!

新婚第一日,夫妻二人这般生疏,连更衣都不叫人碰,往后还怎么过日子!?

阿松也不狡辩,走到岁安身边:“奴婢替女郎更衣梳洗吧。”

岁安点了点头,将梳子交给阿松。

于是,夫妻二人互不干扰,各忙各的,穿戴整齐后走出西苑...

,谢府留下的马车已等在门口。

时辰尚早,他们得赶回府中敬茶,拜见家中长辈,与姊妹打照面。

正当岁安思考着回去的路上要说些什么打破这个古怪氛围时,就见来禄积极地牵来了谢原的:“郎君请上马。”

谢原出行多骑马,这马也是昨日迎亲用过的,此刻脑门上还挂着一朵大彩球。

他手接过缰绳,才想起自己已不是独身,转头看向岁安,又扫一眼她的近身侍女,一个,两个,三个。

谢原当机立断——太挤,还是骑马吧。

他翻身上马,牵着缰绳对岁安道:“今日起得早,你若困顿,还能在车上睡会儿。”

他不乘车。

岁安得到答案,心中略有些失落,又有些不安。

只因新婚夜被她糊涂睡过去,别说叫她碰,连同乘都不要了吗?

朔月二瞪阿松:你看看!夫人上车,郎君连扶都不扶,新婚夫妻啊,感情就这么破裂了!

阿松避开朔月的眼神,硬着头皮道:“夫人请上车。”

岁安又看一眼谢原,他已策马行至车前领路,只好收回目光,提摆登车。

去谢府的路上,车内安安静静,无人说话。

岁安两手交握放在身前,指甲一下一下抠着,早间的疑问,此刻有了些变化。

昨夜朔月等人的确没有叫醒她,谢原也没有啊。

岁安近来其实睡得不大好,若谢原真的怒不可遏,但凡昨晚有一点点大动作,她都会立刻醒来。

可他只是安安静静睡下,没有一点打扰她的意思。

真的只是因为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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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安想了一路,思绪像一张蛛网,横竖交织着所有线索,直至马车停在谢府门口,谢原的声音从外传来,才稍稍收势。

未免下车时等不到郎君来扶令夫人尴尬,朔月等人飞快下车,先行将岁安扶下车。

另一边,下了马打算去接岁安的谢原见状,扯了扯嘴角。

罢了,她们都是跟随岁安多年的人,自然比他更仔细周到。

来禄早已报过信,很快有人出来迎。

“大嫂!”熟悉的声音从府门后传来,谢宝珊一身黄白长裙,都不用人教她改口,已热情的蹦了出来:“你们终于回来了!”

谢原把马丢给小厮,行至岁安身边,“你怎么在这?”

谢宝珊“哼”了一声,何止是她,昨夜从西苑回来,大伯母便给各院传了话,今早大郎与长媳将从西苑归府敬茶见长辈,让各院莫要耽误时辰迟来。

长媳如此背景,试问谁敢拿乔?

天刚亮时,谢宝珊就被母亲从床上铲起来穿衣洗漱了,出了院子,府中全是在为迎接长媳做准备。

“大嫂,快进去吧!”

这丫头,改口倒是改的溜,谢原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岁安,神色微怔。

她看起来不大好,察觉他看过去,又立刻松开表情,可那心神不定之态终究难以掩藏。

“怎么了?身上不舒服?”谢原低声问。

岁安迎上谢原的目光,却问:“是要见全部长辈和姊妹吗?”

谢原扫一眼她下腹位置,说:“理论是这样,但若……”

一只白嫩嫩的手伸到了面前,谢原下半句话卡在了喉头——但若你不适,也可以在见过父母后先休息,等无碍了再去各房拜见。

他顺着这只手望向岁安,她张白生生的小脸上只传达了一个意思:牵。

谢原笑了一下,顺从的牵上她的手,可碰到的瞬间,只有熟悉的冰凉感。

昨日她出门时,他握住的也是这么只凉手。

...

谢原眉梢轻挑,什么都没说,牵了岁安的手,温热的指腹在她手背与指尖轻轻搓揉升温。

谢宝珊倏地瞪大眼睛,满脸“这是我一个小小少女可以看的吗”的惊喜与震惊,转头就往府里跑。

都出来看!

阿兄成亲之后变得好腻哦!

谢原对着谢宝珊的背影摇摇头,牵着岁安进门。

岁安落后他小半步,脸上是一闪而逝的小雀跃——主动果然是化解矛盾的利器,要多加练习,融会贯通才好。

但一想到稍后要面对的阵仗,她又笑不出来了。

……

和岁安所想的一样,新妇入门,阖府惊动,还没走进正堂,已闻内里笑声不断,皆是夸赞谢原有福气的客气话。

她拎拎神,随谢原一道入内,不知谁提醒了句“来了”,堂中说话声顿时小了,一双双眼睛尽往那新鲜出炉的长媳身上瞄。

不得不说,撇开出身背景,岁安的确是个美人胚子,七分俏父,一双水汪汪的杏眸却像极了其母。

靖安生长公主名声霸道,少有和颜悦色之时,以至于岁安温柔带笑的露出酷似其母风情时,会让人直觉受宠若惊。

“新妇向公婆敬茶。”

奴仆端来茶盏,岁安跪下,双手捧过递给谢父。

谢世知含笑接过,飞快饮下温茶,立马从身上摸出个大红包来:“愿你与元一相知相敬,白头到老。”

岁安应声,接过红包递给朔月,又换婆母。

孙氏直接打破了世俗人对婆母的刻板印象,饮茶后亲自将岁安扶起,一枚更厚更沉的红包塞进她手里,亲切又温柔的说:“往后元一欺负你,你只管同我讲,我打他!”

谢原好笑,在后面拉长调子:“母亲——”

孙氏瞪他一眼——别打岔!

而后望向岁安,迅速切回亲切笑脸:“听闻你从前居北山,这谢府里短了什么或是哪里不习惯,你告诉母亲,母亲来安排。”

谢世知“啧”了一声,只道孩子们这两日都劳苦,这些交代关怀不急于一时。

此话一出,其他三房终于找到了发声机会。

最先开口的是五房全氏,也是谢宝珊的生母:“大郎媳妇儿是摊上了个绝世好婆婆,咱们谢家里头,唯大嫂子为人最亲和;话说回来,也合该大嫂子有福气,得了这么个俏生生的媳妇儿!”

岁安看了眼孙氏,孙氏引荐:“这是你五婶。”

岁安向全氏见礼:“见过五婶婶。”

全氏连忙摆手,恨不得也亲自起来扶一把,谢宝珊的事,让全氏很是高兴一阵子,得知北山与谢府的婚事,她是最高兴的。

二房的郑氏也开口了:“就是就是,大朗媳妇儿,往后在家里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我!”

孙氏:“这是你二婶婶。”

岁安再次见礼。

谢原还有两个姑姑,早年出嫁,今日不在,在座长辈,便只剩至今独身的六叔谢世狄了。

谢世狄自岁安进门起便含笑打量着她,这会儿终于轮到他,谢世狄二话不说,直接甩出个全场最厚的红包。

二房和五房看直了眼。

这是包了多少啊!?

只见谢世狄“啪”的一下打开扇子,摇出风流倜傥的姿态,伸出一只手虚点她两下:“这是六叔对你最诚挚的祝福,不过呢,希望你永远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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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神秘的礼物喔。

岁安刚生好奇,一只手已从她手中拿过那个丰厚的礼包,岁安两手一空,转头看去,就见谢原将礼包丢给来禄,一脸戒备:“多谢六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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