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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他生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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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谷川彻一手按住一个,眸光沉沉道:“不,我去。”

随着猜想浮现在脑海里,他浑身的神经似乎都在叫嚣着不安,心脏被拽着沉甸甸地往下沉。Alpha下意识往腰间摸去,但因为日轮刀属于禁止携带的管制刀具,他平日里来东京市区根本不会带着。

“阿彻?我和你一起。”

诸伏景光下意识拉住他。

长谷川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想。

褐发青年回眸对目露担忧的好友粲然一笑,反握住诸伏景光的手腕,使了点巧劲让他不得不放手,“不用,景光,你知道我的身手不错。”

于是诸伏景光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他们刚刚所站的是餐厅的另一个拐角,距离不过二三十米,却仿佛有什么来不及阻止。

长谷川彻半敛起眼睫,再睁开时神色已经完全改变。他目露担忧,语气与当初被拦下求助时毫无区别,“您好,请问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需要我帮忙吗?”

他一手撩起遮帘。

里面的场景在平日里看来一切都很正常,滋滋作响的油烟,面带着微笑烤肉的男人。

以及穿着红白碎花裙,恐惧地环抱着双膝,埋首缩在沙发里端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正是如此,才显得格外诡异。

就像将恐慌与温馨分割在了两个世界。

长谷川彻没有继续看向那个行为诡异的男人,而是低头看向那个小女孩,温声道:“和哥哥离开这里,好吗?”

小女孩浑身颤了一下,没有抬头。

话音刚落,长谷川彻就感觉自己被一股视线死死钉住。

“你要带我的女儿,我的有里去哪里?”

男人缓慢转头看向撩起帘子的长谷川彻,他的目光呆滞无神,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他浑身的衣物都很朴素,发鬓也已经发白,面色冷硬。

“你是叫有里吗?和哥哥走吧。”长谷川彻往内里走了几步,遮帘被放了下来,挡住了诸伏景光的视线。

他向女孩伸出手,“别害怕,哥哥是警校生,你爸爸不会伤害你了。”

小女孩颤动了一下,终于抬起头。那双含着泪水的双眼漆黑,瞳孔里面一边刻着上弦,一边刻着数字伍。

“真的吗?哥哥能救我出去吗?”她的声音与平常女孩没有区别,“爸爸好可怕,我都说了不想去郊游,他还是非要带着我去。”

长谷川彻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浑身肌肉都紧绷着,背后不断溢出冷汗。

“嗯。”褐发青年手掌稳稳地停在小女孩面前,漂亮的脸蛋很有说服力,温柔又有力地劝道:“和我走吧,有里。”

没有日轮刀,又是夜晚。哪怕他身上带着匕首,但是在这么多普通人的闹市下,根本无法使出全力。

他护不住那些人。

女孩冰凉的小手搭在了青年的掌心上。

“我说有里,你不听爸爸的话了吗?”外守一的视线跟着他们移动,“没关系的有里,我们很快就会到另一个世界去。”

有里跳下沙发,紧握着长谷川彻的手掌,冰冷又柔软的身体紧贴着青年强韧有劲的大腿,“不,爸爸,我不想和你去那个可怕的地方。”

长谷川彻咬住舌尖,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不让上弦之鬼看出端倪。

外守一沉默了一会儿,“这样啊,有里这样说的话,爸爸就没有办法了。”

被上弦鬼操控着的人偶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引爆器。长谷川彻下意识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一股阴冷的力道控制在原地。

他瞳孔骤缩。

“不行哦,哥哥。”有里笑了起来,双眼弯弯,挡住瞳孔后,就似乎与人类没有什么两样了。她的声音很轻,只有长谷川彻一个人能听见。

不、不可以。

那根拇指离按钮越来越近。

......不可以。

这里还有很多普通人没有逃走,他们有自己的家庭,又是谁的父母伴侣和儿女。如果在这里发生爆炸的话,这些不幸带来的伤痛又该如何痊愈?

景光和零。

刚刚认识的伊达航,说刚出锅的烤牛舌很好吃的陌生青年。

全、都、会、死。

不可以。

可是人类与鬼的力量过于悬殊,哪怕长谷川彻再如何挣扎,也只能目呲欲裂地看着外守一即将按下引爆键。

“啪。”

禁锢住身体的力道猛地消散,长谷川彻因为未收力而向前猛地扑去,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他什么也没能抓住,除了一缕野外的凉风。

Alpha重重扑跪在地面上,垂着脑袋,愣怔着不知作何反应。冰凉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冷意,只有无尽的刺骨的冷意。

爆炸了吗?

爆炸了吧。

他好像听见了轰鸣声,又好像只是自己产生的错觉。心脏被挤压在真空中,难受地喘不过气来,磕破的膝盖有点痛,但很快又感觉不到了。

长谷川彻的大脑一片乱糟糟,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琥珀色的眸子黯淡无光,却又像是在内里深处焚毁着什么。

“哥哥是在哭吗,有里不喜欢。”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哪怕是上弦之鬼又怎么样,只要自己能牵制住它,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也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的死去。

长谷川彻撩起卫衣,从自己的后腰处抽出匕首,扔掉鞘壳,金属蓝色的刀刃在月下泛着冷银的光。

上弦伍叹了口气,“真的是,本来看哥哥长这么漂亮,还想多玩一会儿,没想到竟然是鬼杀队的人,真是扫兴。”

“不过那个人类也蛮入戏的,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她猛地后仰,穿着红白碎花的连衣裙,躲过了长谷川彻横劈过来的劲风。再面对着长谷川彻时,整个身形都变化得陌生,妖艳到像是月下的火红蝶。

唯有那瞳孔上弦伍的标识牢牢不动。

“哎,本来想变成你最重要的人的。”上弦伍摸着下巴,有些郁闷地眯起眼,“你这家伙没看出来啊,长得倒是无辜,怎么这么博爱啊。”

这爱的人也太多了吧。

父母、老师、挚友、同伴。

挑的话还不知道要怎么下手,干脆放弃了。

长谷川彻深吸一口气,他的心脏被沉甸甸地拽着疼,根本不想说话。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上弦月之鬼,像是盯住什么猎物一样。

“诶,你这人怎么变得这么不礼貌。”鬼站立在树杈间,红色的碎花裙早就被她的身型撑破,露出底下不似人的青色鳞片肌肤,“刚刚在餐厅不是还一口一个哥哥吗?”

她可不像猗窝座那个战斗狂,哪怕遇到的是鬼杀队的人,她也没兴趣下去拼个你死我活。

长谷川彻神情漠然。月光洒在他仰起的脸上,折进眼里的那抹浓郁的璨金,像是被尘世间舍弃的神子。

“无趣的男人。”上弦伍翻了个白眼,“还好我不喜欢吃男人的肉,哪怕你长得漂亮。”

长谷川彻的神色更冷了。

到手的玩具不太听话,梨绘姬摆摆手,“算了,不和你浪费时间。”

她的能力虽然多但却也有限,像是转换空间,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重新使用。不如等会去童磨那里找两个漂亮小姑娘,吃顿大餐。

只是刚要从树杈上跳下来时,身后传来轻刹的破空声,一股大力冲撞在她的背部,推着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我让你走了吗?”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带着让人胆寒的冰冷。

梨绘姬是面朝下被踩进地里的,整只鬼都气得扭曲起来,“你小子——”

这可是她自己的脸!

她披散在后背的黑色发丝蠕动起来,像是拉长的细蛇,密密麻麻地挺立起向长谷川冲去。褐发青年飞快地侧身躲过,一脚蹬上一旁的树干,又借着反推力冲向了包围堆的中心。

水之呼吸叁之型 流流舞动

树干‘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

匕首带起的水流如利刃隔开所有妄图阻碍过来的发丝,却又在即将插入上弦鬼的脖子时挥了个空。Alpha猛地翻向右侧,却还是被地上突如起来的发刺扎穿了左侧腹。

他倒吸一口冷气,抓住试图往血肉里钻的发丝,一边面不改色地硬生生拽出来,一边向后跃去。就在下一秒,原先的地面就被捅成了窟窿。

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眨眼间就在黑色卫衣上扩散出一大片,却又很快被止住。

长谷川彻喘了一口气,紧了紧了手中的匕首。他的匕首柄上缠的是防滑胶布,此刻已经被掌心的冷汗氤湿。

——

“——!”

降谷零大力掀开隔帘时,看到的就是被诸伏景光死死压制在沙发长椅上的男人。他上前拾起被扔到另一边的引爆器,按下了他暂停键,看着其他人上前帮忙将不断喊着「有里」的男人控制住,长舒了一口气。

但是当金发Omega环顾四周都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又猛然提起了心。

“我在厨房里找到了绳子,捆这家伙绰绰有余了。”黑色卷发的青年将一捆大概是捆扎货物的麻绳递了过来,一边抱怨一边将外守一里里外外地捆了个结实,“真的是,我的烤牛舌还没吃完呢。”

萩原研二无奈地笑了一声,“小阵平,这种时候就不要惦记吃的了吧。”

“我知道。”松田阵平灵巧地扎上了一个死结,露出死鱼眼,“只是!入学前!美好的夜晚!被打扰当然很不爽啊!”

“而且出警速度也太慢了吧,这些警察都是只会吃饭的废物吗?”

萩原研二看着其他几位准警校生转头看来时阴测测的目光,笑着打起哈哈,以免幼驯染被人暴揍,“你这不是把未来的自己也骂进去了嘛。”

卷发青年不服输地哼了一声。

要是平时,以降谷零的性格大概还会和人辩论几句,但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情。他拉过自己神情有些恍惚的幼驯染,低声问道:“hiro,阿彻呢?”

Tetsu。

诸伏景光像是被这两个音节猛然惊醒一样,他的那双澄蓝色的猫眼瞪大,反手抓住降谷零的肩膀,“zero,阿彻消失了。”

“消失了,什么叫消失了?这是什么意思?”

降谷零语气有些干涩,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幼驯染绝对不会瞎说。可是为什么不用‘不见了’而是‘消失了’?

可是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难道是被人打晕然后通过某些手段运出去了?可是这个隔间并没有窗户,而且阿彻身型并不瘦弱,身手也不差,怎么可能呢。

诸伏景光哪里能解释得清楚。

他当时思来想去,不太放心阿彻一个人,最终还是拜托伊达航去门口喊人,自己先赶了过来,看能不能帮上忙。却没想到跑到一半的距离时,突然会听见熟悉而陌生的名字,脚步又下意识猛地顿住。

借着长谷川彻掀起遮帘的空间,诸伏景光看向坐在烤肉桌前的男人,那张僵硬的笑脸一瞬间就勾起了他幼时的记忆。

可是有里......早就死去了啊。

他想看清那个小女孩的脸,遮帘却又被放了下来。就在他有些愣怔的时候,情况似乎走向了最糟糕的地步。

诸伏景光猛地冲了进去,扼住了犯罪嫌疑人的手腕。可是当他转头想要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时,却发现这里只有他和外守一两个人。

随后就是急忙赶来帮忙的降谷零看见的场景了。

这件事对外说出去简直不可思议,但阿彻就是和那个小女孩一起凭空消失了。

诸伏景光苦笑一声,用手掌痛苦地捂住了脸,“我当时就该拦着他的。”

而不是放任状态明显不对的阿彻一个人去面对。

“我说。”松田阵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脸看两个白痴的表情。

“你们俩的同伴不见了是吧?”他晃了晃手机,“为什么不打个电话问问......唔唔?”

卷发青年挣扎了几下,被自己的幼驯染捂着嘴堵住了话语。

“真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听见的。但我觉得小阵平说的没错,如果电话打不通,或者我们还可以查查监控。不用担心,毕竟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呢。”

萩原研二冲明显关心则乱的两人眨眨眼,“时机不等人,不如现在就打吧。”

——

长谷川彻的手机响起来时,他正握着断了一截的匕首倚靠着树干喘气。身上堆积的疼痛已经到了一个阈值,汗水沁出额头,咸湿的水痕流进眼角非常刺痛,但他已经无力抹去了。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刺穿到破破烂烂,好在都不是什么难以治愈的致命伤。

他们的战场从空地转移到了林间,折断了无数树木。

Alpha的信息素阻碍器也被割断,留下颈侧的一道深重的红痕,这是伤口痊愈后还来不及修复的痕迹。他的爱丽丝虽说是细水长流型,但是也经不住短时间内频繁的完美治疗。

长谷川彻实在没有力气去控制腺体后,属于Alpha的压迫力让蓝风铃的气息变得极具有攻击性,浓郁的信息素席卷在了这片林间——好在这里荒无人烟。

匕首的另一截断在了上弦伍的喉咙里,对方那惊恐的表情,想来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出现了。

铃声响了几秒,长谷川彻才想起来要去掏手机。好在战斗虽艰苦,但是手机放在了裤子口袋里,没有被摧毁。

长谷川彻的手指因为身体内残留的各种疼痛而轻轻颤抖,但是内心却涌起了一股希冀,那点光像是支撑他清醒着的唯一动力。

屏幕在暗色中亮起,来电人:诸伏景光。

Alpha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都紧张到发抖——到底是因为紧张还是身体实在太疼了,这已经不重要。

太好了。

太好了,他们阻止了爆炸。

他们还活着。

偌大的欣喜如潮水般击垮了他,长谷川彻脱力般顺着树干滑坐了下去,蹭出了一道深红的血迹印。

他松开手,草地包裹住那柄防滑胶布已经被磨损到一定程度的匕首,发出闷声。

长谷川彻用不太灵活,但姑且还能动弹的左手点开屏幕,对面传出让他有点控制不住热泪盈眶的焦急声音。

“阿彻,你现在在哪?”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夹杂着一点嘈杂的背景音。

“我就说能打通吧,笨蛋。”

“先听听对面怎么说啦,小阵平。”

“没事吧,需要我们帮忙吗?”

长谷川彻抬起头,目光穿过高大的树木,望向繁星点缀的夜空。

这世界是有多美好啊。

他笑着弯起眼,轻声道:“我很好。”

“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快就能回去与你们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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