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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5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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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能始终做自己。”◎

喻婵向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就猜到程堰想说的,大概就是实验室那天的事。

她现在最不想聊这些。那段记忆是她最不想面对的伤疤,每每忆起,她总觉得精心装扮的自己不亚于一只急于开屏的孔雀,沾沾自喜的样子像极了马戏团舞台上最滑稽的小丑,自以为惹人注目,其实只是被人当做笑料百出的乐子罢了。

可程堰没给她逃避的余地,半蹲在她面前,堵死了唯一一条逃跑路线:“不是说没躲着我吗,那刚才是怎么回事。嗯?小骗子。”

他的机车服领口半开,露出一节雪白的脖颈和锁骨,血管分明,讲话的时候,喉结性感地滚动着,嗓音自带一种金属质感,像最纯净的金石在磨砂上发出的空鸣,低沉慵懒。

心尖好似被人烫了一下,喻婵慌忙收回视线。湿漉漉的海风忽然燥动着,吹得人心烦意乱。

他叫她,小骗子。

喻婵在心里暗暗苦笑。如果她真的是个炉火纯青的骗子就好了,最起码能骗过自己那天听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抱着那个遥不可及的梦,守在程堰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进退两难的境地里挣扎。

刚刚,她的确是一心想避开程堰,才专门选了个两边都有人的空缺,补了进去。

没想到这样的细节也会被他注意到。

她不愿把自己的小心思摆在台面上和程堰拉扯,只想随便解释这只是巧合搪塞过去,尽快翻过这一页。还没开口,就听见程堰继续说:“嗯,小骗子又想拿巧合当借口了?”

心里的想法再次被猜中,喻婵脸颊微微泛红,彻底不敢看程堰的眼睛,低垂着头,指尖不停地拽着衣角摩挲,半天才找回情绪,冷冷地回了句:“没有的事,学长你想多了。”

程堰哼笑一声,还是那副不正不经的模样,声线里透着股慵懒的劲,听着就像老式电影里的男主角念白:“喻婵。”

风把他的轻呼送到喻婵耳边,撩动她两侧的发梢,动作似轻柔缱绻的情人。

在一片欢呼喝彩声里,他的声音格外清楚,和落在她脸上的海风一样轻,薄得像层纱:“受了委屈不该是你这样的,我要是你,早把面前这个狗男人打一顿出气了。”

喻婵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惊讶地抬头,想要确认这又是个什么玩笑,却发觉自己根本看不懂他的表情。

他是认真的……吗?

难道他已经知道,那天下午的那些话,其实早就被她亲耳听到了?那他现在提起这件事,又是要干什么?取笑她的不自量力,还是要亲口警告她以后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把心思用在不正的地方,妄想用不属于自己的方式,夺人眼球?

喻婵的脑子又变得乱糟糟的,千丝万缕的线头融成一团麻,没有条理,没有头绪。

不用他亲口说出来,这点儿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她最知道,什么叫做知趣。

“学长,”她木着一张脸,克制住想要流泪的冲动,“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程堰被喻婵眼里闪烁的水光烫得心口微疼,骂了句自己不是个东西,收起眼里的调笑和轻慢,拦住要离开的喻婵,声线郑重且认真:“我……对不起。”

“本来这话早就该说的,但是在手机上说总觉得懈怠了你,而且既然是要道歉,总得给当事人一个出气的机会,这才就这么拖到了今天。喻婵,那天在实验室,我很抱歉说了那些混蛋话,它们并不是我的本意。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喻婵一愣,显然没料到自己会收到关于那件事的道歉。这句话仿佛具有某种魔力,那一瞬间,之前因此产生的所有悲伤和挣扎,都有了一个合理宣泄的出口。

就像一个在黑暗中苦苦摸索的旅人,终于在体力耗尽的最后一刻前,看到了熹微的光。心里某根一直绷着的弦,悄无声息地松了。

“一!”

远处的倒数结束。

海滩上的巨大篝火瞬间点燃,橙黄色的火光映亮了所有人的脸,大家手拉着手,绕着篝火唱歌跳舞,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加入进来,组成了能照亮黑夜的热情火花。

喻婵从篝火上拉回注意力,惊鸿一瞥,在程堰的眼睛里看到了细碎的银河。见她看过来,他勾唇浅笑,让人十足心动。

她闭上眼睛理了理心里的情绪,对于程堰刚刚的问题,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应了句:“嗯。”

程堰不知究竟有没有听见她的回答,眼里的意味似笑非笑,人群中的第二波热浪停下来的时候,他忽然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喻婵点头答应,总觉得程堰接下来要讲的,是件很重要的事。

“我有一个朋友,她从小被父母哥哥娇惯着长大,再加上家里有点积蓄,养成了她肆意妄为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兴趣来了的时候,连天上的星星都想摘下来。”

“大概,”程堰顿了顿,“你可以想象一下尤利娅的样子,比她再任性娇纵十倍吧。”

这个比喻实在生动,喻婵脑子里瞬间就有了画面。

“某一天,她去海边参加篝火晚会,在那认识了个坐在人群之外抱着画板的小画家。她的圈子里大多都是些满嘴金融指数的富二代,或者就是些不学无术的纨绔,这种忧郁的艺术家类型反而是第一次见。她觉得新鲜又稀奇,和画家在海滩一角聊了一整晚。”

“然后,就是俗套的一见钟情。她和画家就此坠入爱河,两个人度过了如胶似漆的热恋期,矛盾也逐渐出现。画家喜欢温婉端庄的女人,但是她太跳脱了,就像一团抓不住的火焰。”

“为了画家,也为了她的爱情,她脱下了赛车服,扔掉了滑雪板,穿上以前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淑女裙,一步一步变成了画家最喜欢的样子。”

讲这些的时候,程堰的眼睛始终落在人群里,他似乎正在透过那些喧闹的表象,思念一个很远很远的人。

这个故事里的主角,是他认识的人吗?

“变得温柔贤淑之后,他们很快就结婚了。女孩以为,只要她牺牲一下,变成画家喜欢的样子,就能把握住他永恒的爱,就能和心上人天长地久。”

“可是婚后的现实和幻想中的样子完全不同,画家借着她家里的名气和财力飞黄腾达之后,就开始对她冷暴力,打压她的自信,洗脑她只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女人。在外人面前,他们永远都是和睦的恩爱夫妻,画家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模范丈夫。没人知道,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

喻婵的心猛地揪成一团,本以为这是个老套但美满的爱情故事,没想到故事的走向居然如此可怕。人心难测,谁都没办法预料到,枕边人会是这种披着羊皮的狼,每时每刻想的,居然是怎么弄疯自己。

这种感觉,只是想象一下,就已经细思极恐,浑身发冷了。更不用说,故事的主角,正在亲身经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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