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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惊鸿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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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又是一年初春到。

拂晓春风从长岭吹来,掠过冰封万物,染上绿意,沿路逐渐复苏。

东方才刚刚肚白破晓,上京就热闹腾腾起来。

来来往往的人站在长街两旁,堵得水泄不通。商贩们连忙支开木板,挂上围帘,铺上瓜果木筒。沿路但凡茶馆,开张不久便座无虚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马车停在道路两旁,好不热闹。

走南访北的江湖侠客解下长剑,唤来小二上一壶热茶。

闲来无事,不免好奇发问:“今日是有什么大事?为何这般热闹?”

旁桌的人对视一眼:“大侠应当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吧。竟然不知今日是南烬国数十年一度的大事。”

“我的确昨日才入上京。”侠客也不遮掩,反而爽朗一笑:“兄台不如同我说道说道?”

这一句话,可算是打开了话篓子。茶馆众人顿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大侠有所不知。”

对桌的书生展开扇子,慢悠悠地说道:“南烬国素来有皇子隐姓埋名,外出历练的传统。今上膝下总共七位皇子,彼此年龄相差不大,以大皇子打头,前些年皇子们接二连三开启历练,今日便是诸位皇子历练归来的日子。”

“原来如此。”侠客恍然大悟。

书生一番解释通俗易懂,要不少远道而来的旁观者登时明白。

南烬国皇子历练的传统,在整片大陆相当出名。

其他列国的皇储,要么遵循嫡长子继承制,要么取决于帝王偏爱,总归逃不开“立长、立嫡、立贤”的规矩原则。只有南烬国独树一帜,不管皇子们在年幼时多么受宠,加冠前都得出宫历练,且历练必然伴随莫大风险。历届南烬皇子,中途死在历练道路上的数不胜数,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更遑论夺储。

正是因为这别具一格的立储方式,南烬国每回立储都会吸引全大陆的视线,不少游侠商队甚至会刻意赶来,在上京留上数月,旁观凑热闹,一睹这多年难得一见的盛事。

“那南烬国又是如何确立储君的呢?”有人不明所以。

“这便是大家最为关心的话题了。”书生顺势收了折扇:“出宫历练的五年里,皇子们须得隐姓埋名,在不得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做出一番功绩。”

“今日便是四方巫祠主持,南烬国巫祭大典开启的日子,皇子们自然得马不停蹄地赶回上京。至于如何确立储君......大典三道流程一完,便能水落石出。”书生卖了个关子,笑道:“如今是初春,待到深秋大典应当就能结束,届时大侠若还在南烬上京,自然就知晓了。”

正说着,街道上忽而传来一阵惊呼。

靠窗的小二也不跑堂了,拎着茶水壶站在廊边张望:“是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殿下率先归来了!”

茶客们纷纷起身,凑到围栏旁去看。

高大巍峨的城门缓缓开启,逐渐惊起一阵马蹄声。

端坐在马上的青年并没有多少随从,但甫一入上京,骤然见到周围人山人海,牵着缰绳的手猛然收紧,神情染上微不可查的紧张。

“殿下,殿下。”随行的巫祝连忙低声提醒。

仇正一这才回过神来,勉强牵制住已然有些焦躁的马匹,堪堪迎着众人的视线,有惊无险地从城门口一路骑行至道路尽头。

上京主道路的中央,是南烬国的大巫祠。

“大巫祠开了!”

大巫祠建在上京正南方向,沿着南门街可以直到,位置极其精妙,前通南门,后立皇宫,飞阁流丹,正好压着阵眼,镇一国气运。

街上行人堵得水泄不通的时候,朝臣们也逐渐抵达大巫祠。

远远地高处,白玉台阶上,宫门大开。明亮的皇辇下挂上串串流苏,后妃们携着宫娥缀在背后,远看如同缀着一朵朵五彩缤纷的云。

如此盛会,自然是座无虚席,文武百官,王公贵族,南烬国有头有脸的任务尽数到场。

仇正一在大巫祠祭坛前下了马,将缰绳交给马夫,看到阔别五年的父皇母后,不免有些眼眶发红,连忙快步上前跪下:“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皇后声音哽咽:“好!好孩子!你平安归来了。”

她记得,五年前仇正一离开上京时,仍旧是位面容稚气的少年。

而现在,记忆中的小小少年已然长成为侧脸清癯的青年,常年养在深宫中养尊处优的气质悄然消散不少,晒黑了,瘦了,也有了真切实感。

大庭广众之下,仇正一自然不好意思同母后说什么,匆匆相见后便退到一旁,安静等待着巫祝将卷轴交由太巫过目。

按照规矩,每位皇子出京历练,身旁只能携带两位随从,还有一位大巫祠的巫祝。随行之中巫祝不会对皇子提供援手,甚至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同皇子进行交涉,只负责记录皇子在历练过程中做下的功绩。

很快,太巫就验证了卷轴的真实性,交予言官。

言官便站到祭坛之上,在声音里施加内力,高声宣读。

“南烬国大皇子仇正一,化名言和,从上京出都后沿路施善,凡有所求,必有所应,五年来救助民众上千人不等......”

一条条功绩被当众公示,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没想到大皇子殿下便是颇有声名的大善人。”

“的确颇为有名,我有一位东越商队的兄弟曾经受其救助。”

“大皇子殿下当真仁善之心。”

......

远远地听见讨论,仇正一不由得抿唇,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这副模样,倒是要站在身后的容老丞相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连连叹气。

大皇子本性软和,不喜争斗。只可惜背后的母族是当朝四大世家中实力最强盛的一支,又是中宫皇后所出,即便自己不愿,却也一脚踏入争斗中心。

原先关于皇子历劫一事,容家为他安排了一条最合适挣取功绩的坦途路,要他沿路肃清贪腐,铲除容家政敌。只可惜仇正一自己内心抗拒,一路上压根没肃清几个,做起来效果还不如他在外做善事。

热切的讨论声里,侠客远远地看了眼,旋即不大感兴趣地收回视线,另起话题:“实不相瞒,在下此回来南烬国,主要是为参拜学祠而来。诸位兄台们可知晓学祠的位置?又有什么参拜规矩?”

“帝师”这两个字仿佛有种奇怪的力量,叫方才还在惊呼的周遭静了下来。

茶馆里立马出声附和:“我也是为参拜学祠而来。”

“我亦如是。”又有人感慨:“帝师对我等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就是!千里迢迢从东越国而来,可不就是为了一拜学祠!若是没有帝师,俺现在还在村里放羊,哪有机会游历天下。”

这几年来,南烬帝师原昭月的美名传遍大陆。

她不仅开放南烬国私塾学府,鼓励民众积极求学。还亲自将编纂的典籍印刷成册,无条件推广,其内容通俗易懂,售价便宜。让寒门学子,山村野夫也有资格接触文课武学。从而参加列国文考武考,改变自身命运。

此种无私教化万民的行为,说一句万古流芳也不为过。

所以民众们自发为她建立寺庙,燃烧香火,将她看做活菩萨一样的存在。帝师本人虽然不赞同这种行为,但抵不过各国前来南烬拜谢的热情民众,所以只好特此在大巫祠内设立一座学祠,供众人瞻仰燃香。

“不仅如此,据说帝师大人近来还在培育良种,真乃菩萨下凡!”

见茶馆里在谈论帝师,说书人也放下惊堂木,跟着参与进来。

众所周知,想要在茶馆里说书,那是免不了胡编乱造,道听途说,必要时候甚至还得自己编上一段。

可一涉及到帝师,就连年过半百,经验丰富的说书人也忍不住捋着白胡子,连连赞叹,说帝师大人爱民如子,仁善心肠,绝口不提半句不好。

有人问道:“久闻南烬帝师贤名,不知又是祭坛前其中哪位?”

说书人:“帝师自然位列文武百官之首!”

顺着他的话,茶客们纷纷望去。

只见那段通往皇宫的白玉长阶末端,赫然立着一位穿着广袖流仙裙的女子。冰肌玉骨,人面桃花。要漫天云彩也压不住她,黯然沦为陪衬。

虽说隔得太远,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却也能看得在她身后,才站着南烬国当朝左右丞相和枢密院大臣,足以见得凌驾于百官之首的尊贵地位。

方才仇正一拜见完仇帝极其母后以后,也拜见了这位名义上的老师。

二皇子仇扬耳随后归来,此时正恭恭敬敬站在帝师面前拜谒。

紧接着随后,本该是三皇子归来,出现在城门口的却只有一位随行的巫祝,手中握着染血的卷轴,快马加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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