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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抛掷恩荣名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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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瑶漫不经心道:“你离家已久,你的亲属不可能不挂念你,要不这样吧,你今天就写三封家书,分别寄给你的父亲、哥哥和姐姐。”

谢云潇似乎窥破了她的心事:“京城起了内乱,御林军也惨遭劫难,五公主的驸马死于非命,秦州叛军被你率兵击溃……这些消息传到凉州,对你更有利。”

华瑶承认道:“是啊。"

谢云潇处处为她考虑,她的疑虑仍未打消。

她不太相信所谓的“父子之情”。她从小在皇宫长大,在她看来,父子也罢,君臣也罢,只要涉及权位之争,人人都会袒露一颗自私自利之心。

她指使谢云潇写信,只是为了挑拨朝廷与镇国将军的关系。偏偏谢云潇也是一个聪明人,他应该已经猜到了她打的是什么算盘。

此时的气氛尽在不言中,华瑶一时词穷。她随手敲了敲墙壁,发出一阵“砰咚砰咚”的响声。她又敲了几下,断定道:“这墙壁的后方……”

谢云潇接话道:“大概有一间密室。”

谢云潇的听力极佳,远远胜过寻常人。他和华瑶做出了一样的判断,华瑶便也不再犹豫。她唤来自己的侍卫,命令众人合力寻找密室的机关,又把沈希仪传召过来,仔细盘问了一遍。

奇怪的是,沈希仪对此毫不知情。无论华瑶如何旁敲侧击,沈希仪也没提到“密室”二字。

沈希仪的神色不似作假,华瑶姑且相信了她,甚至允许她陪伴在自己身边,将库房内的全部财物逐一清查。

沈希仪是算账的一把好手。她和金玉遐一同检阅账目,算账的速度总是比金玉遐更快。

金玉遐钦佩她的才学,忍不住与她闲聊了几句,越聊越投机。他二人尽释前嫌,相处得分外融洽。

半个时辰之后,华瑶的侍卫迟迟未能找到机关。华瑶的耐心已被消磨殆尽。她打了个响指,她的侍卫就列成一排,同时出剑,全力劈向那一堵墙壁。

华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红砖砌成的墙壁霎时倒塌,碎裂的砖石散落在各处,扬起一大片尘埃,如洪流般滚滚而来,又如炊烟般飘飘而去,呛得她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众多侍卫的手里都提着灯笼,交错的火光闪闪耀耀,映红了华瑶的双眼。她仔细地打量那一间密室,断壁残垣之中,竟有五六个锈得发黑的铁皮箱子。

那些箱子的外层都镂刻着精巧的忍冬花纹——忍冬又名“金银藤”,这种植物枝繁叶茂,耐寒耐暑,冬夏不绝,岁暮不凋,还有一种轻淡甘甜的香气。

据说,前朝的亡国太子偏爱忍冬,东宫的后堂长廊两侧遍布忍冬的花藤,民间就为亡国太子取了一个诨名,叫做“花藤太子”。

华瑶的脑袋里瞬间涌出无数个念头。她瞥了一眼沈希仪,沈希仪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似是没料到如此复杂的局面。

谢云潇一剑劈开了铁箱的枷锁。谢云潇的侍卫辛夷快步走上前去,亲手打开了铁箱。那箱子里装满了书画和碑帖,落款“萃雅楼主”,正是前朝太子的笔名。

在谢云潇的授意下,辛夷检查了每一只箱子,搜出来一堆生了锈的刀剑和锁甲,以及古书数卷、古画数幅、黄金二十锭、白银二十锭。

华瑶原本也没指望那几个破箱子藏了什么不一般的好东西。她扫眼一看,几乎没瞧见一样值钱的珍宝,兴趣就消减了不少。想来也是,前朝太子被她的祖宗打得落荒而逃,逃难的路上,又能带几件宝贝呢?哪怕太子侥幸来到了秦州,将他珍视的书画封入密室,这密室长久不见天日,纸张上的霉斑都快把墨迹吞噬了,纵然是孤本遗稿也卖不了高价。

不过,坊间传闻一百多年前,前朝太子逃到了虞州的山海县,削发为僧,皈依佛门,活到九十多岁才去世。

山海县与彭台县相邻如此之近,华瑶又在彭台县的库房里查获了这些古董,她的思绪就像烟雾一样荡开了,交融在疑虑之中。她轻轻地挪动一步,压低嗓音道:“谁的胆子这么大,私通前朝的叛党,不怕被株连九族吗?”

沈希仪立刻开口:“殿下,请您明鉴,我在彭台县任职五年,从未与叛党有过任何瓜葛。”

华瑶与她对视:“你的品行实属难得,我向来是信得过的。你是彭台县的父母官,也算半个彭台人,此地的风土人情,你最了解不过。”

沈希仪慢慢地弯下腰,态度比往常更恭顺:“既承殿下抬爱,微臣不敢推辞。殿下若有吩咐,微臣无不遵从。”

华瑶欣慰道:“我身边还有个谋士,叫郑攸,待会儿我把他叫过来协助你。你们戴上鹿皮手套,收拾一下箱子里的东西,清点造册,再呈给我瞧瞧。”

沈希仪领命而去。

华瑶把辛夷和金玉遐都留在了库房。她和谢云潇一起回到了住处。她内伤未愈,身体疲乏极了,迫切地需要休整。

可就在这个时候,华瑶的亲信又送来一封急报,说是秦三在邺城对上敌军,战况十分激烈,秦三可能需要援军。

天近傍晚,夕阳衔山,清幽的凉风灌满了华瑶的衣袖。她凭窗眺望,遥见芝江的江水空阔辽远,连接着浩瀚的苍穹,倒映着巍峨的山川。

她的身体轻飘飘的,似在空中御风而行,心底的各种杂绪都变得很淡了,淡的无处可寻。她平心静气道:“你回信给秦将军,让她不要恋战。倘若秦将军兵败势危,她必须向东撤退,我会安排人马接应她。”

亲信离开之后,华瑶倚靠着窗栏,转而望向了谢云潇。

谢云潇关紧窗户,抬手抚上她的额头,只停留了一个瞬息,他就不动声色地把手挪开了:“秦三为何会出现在邺城?”

华瑶盯着他修长的手指:“敌军的暗探早就混入了彭台县,秦三故意放出了假消息。她扮作押粮的官兵,沿着芝江一路向北走,敌军设了埋伏,她也留了后手。昨天中午,秦三打了个胜仗,我命令她率领四千兵马进攻邺城,试探敌军的虚实。”

谢云潇道:“今天中午,你同我说,秦三已去虞州运粮。”

华瑶打了个哈欠。她又困又累,含糊不清道:“嗯,今天中午,我糊弄了你。现在,我对你说了实话,你依然是我最亲近的人……”

她尚在病中,谢云潇无意与她争论。他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到床上,还把小鹦鹉枕交到她的怀里。她舒服地叹了口气,搂紧自己的小鹦鹉枕,很快就睡着了。

谢云潇独自坐在床边,稍微看了一会儿她的睡相,指尖将要碰到她的那一刻,他收回了手。她似有所感,脸颊稍稍蹭了一下枕头,这样细微的动作也显得十分可爱,他隐约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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