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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守墓人 “你想签订连接更深的契约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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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雨声依旧持续不断,祁究身处一片潮湿的墓园。

一望无际的墓碑耸立在雨夜的荒野上。

周围没有橡树林,也没有低低盘旋的黑鸦,只有绵延不断的雨水落在石碑上,发出淅沥的喧嚣。

祁究身处碑林之中抬眼四望,绵延不尽的墓碑带来的视觉冲击,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规则图鉴」本就是死者的世界,他们这些名为「死亡旅人」的闯关者,不过是游荡在弥留城里的灵魂。

——所以这些都是旅人们的墓碑吗?

冒着雨水,祁究开始顺着身边的墓碑逐一看去。

这些墓碑彼此挨得很近,只简单的留了死者的黑白照和名字,别的身份信息无迹可寻。

不知是不是梦境有意安排,很快,祁究便看到了属于季小野和顾真真的墓碑。

还有女巫,祁究从照片上认出了这位特立独行的女性,女巫的名字是塔西。

然后祁究看到了秦让的墓碑,再之后,是祁小年的……

所以这片碑林是副本系统的核心区域吗?类似于储存了用户信息的系统?

墓碑之下埋着什么呢?或者说只是一块写着名字的石碑、一块立于死寂之中的纪念品,实际上碑下什么都没有?

行走在潮湿的墓园内,祁究内心涌出无数荒诞疯狂的猜测。

与此同时,他在寻找自己的墓碑。

这种感觉很微妙,在被雨水浸泡的夜晚寻找自己的坟墓。

他在泥泞的墓园走了好久,别起的裤脚都沾满泥土。

兴许是这里的墓碑实在太多了,祁究一直找一直找,许久都没看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墓碑。

直到他眼睛都找花了,终于在一片高地上看到了接连成片的白色水仙花。

灼灼绽放的白花如同无数摇曳的光斑,点亮墓园泥泞晦暗的夜晚。

祁究很快就认出来,墓园高地这簇水仙和栽种在自己院子里的品种一样。

他朝高地走去,发现盛放的白色水仙花丛中,插着一枚被血染红的十字架。

和祁究从副本神父那拿到的、此刻压在他枕头底下的十字架一模一样,雨水将十字架上干涸的血渍重新打湿,周遭黄色的泥土浸染了浅淡的红色。

来到高地之上的祁究呼吸微窒,眼前的情景让他觉得熟悉。

这大概就是人们所描述的“既视感”,某时某刻突然涌出一种不可名状的熟悉感,可若要细究,会发现这种熟悉感根本毫无根据。

但祁究不一样,他想起来了。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梦到过「此时此刻」。

那时他只有七岁,刚被祁冬尧夫妇从福利院接回来不久。

一次绘画课上,年轻老师让他们随心所欲发挥,描绘梦中美好的场景。

在福利院长大的祁究对外界的一切尚不熟悉,他不了解成人判断小孩子行为是否得当的标准,也不了解这个世界对孩子的评价规则。

七岁的祁究是个诚实的孩子,就在此不久前,他做了一个非常“好看”的梦,梦里有绵延不断的雨水、灼灼绽放的白色水仙花在夜色里摇曳。

水仙花生长于高地,潮湿的血色十字架斜斜插在泥土里。

高地之下是和雨水一般绵延不绝的墓碑和荒野,安静极了,年幼的祁究站在淅沥的雨水之中,错觉自己曾守护着这片广袤又安静的土地。

摇曳的水仙在雨雾中连成一片白色的发光体。

小祁究看呆了,当时的他认为,没有哪里比此处更纯粹也更美丽了。

但那堂绘画课教会了祁究人类的评判标准,教会他如何理智地收敛自己的行为和想法。

年轻老师并没有被他以为的“美”所感染,不仅如此,她还一脸凝肃地叫来了小祁究的监护人,让监护人带小祁究去检测心理健康状况。

“从福利院领养回来的孩子和寻常孩子不太一样,还是需要好好教育引导一下,否则之后如何……很难说呢,实在不行,不必要给自己找麻烦,毕竟你们还有别的孩子。”祁究记得当时那位年轻老师如此建议说。

养父母并没有苛责他,而是十足耐心地、按照老师的建议带他去进行了心里评估。

小祁究非常聪明,评估时他已经大致了解了人类的评估准则,他按照对方认为“正确”的答案回答,最后得出的结果非常良好,养父母也为此松了口气。

但他的梦境仍然在继续,仿佛一个平行世界在他睡着后运转。

他似乎熟悉这里的一切,但又从未真正出现在这里。

这里有寻常人认为的“恐怖”。

此时的小祁究已经很清楚,梦里发生的这些在现实是不被允许的,是“非正常”的表现。

但所谓梦境之外的真实世界,又是真正的“真实”吗?至少对他而言,哪里才是“真实”呢?

小时候的祁究对此持有质疑,但他知道这样的质疑会让他看起来“不正常”,也永远不会有答案,他是聪明的孩子,不会在这方面平白给自己造成困扰。

在祁究进入青少年时期后,梦到「平行世界」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直到十八岁生日那天被子弹穿透心脏,他真正来到这个世界。

梦境截然而止,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真实。

梦里的场景再次和此刻的“现实”重合了。

是他在绘画课上描绘过的场景,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就在这时,雨水突然停下。

弥留城的雨是永远不会结束的,有谁撑着伞出现在他身后,黑色雨伞遮住的方寸之地,淅淅沥沥声反而更响了。

祁究微微抬头,灰色的雨幕被黑色伞面取代,雨水在伞缘溅起小小的白色水花。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人是谁。

“神父,你的另一个身份是守墓人吗?”

祁究用闲聊般的语气问道,他的唇角也随之微不可察扬起。

身后的神父安静道:“一份闲得发慌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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