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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晋.江.独.家.首.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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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砂汇聚成的人形发出了一连串怪笑, 一缕魔气逃逸而出,散作青烟消失不见。

但它带来了一个可怖的讯息。

隐匿多年的无情道,再现于世。

刹那间, 十几束目光如箭|矢般射向霜绛年。在那些仙君的身后,传出了拔|出兵刃的细微声响。

晏画阑护在了霜绛年身前。

威压袭来, 所有疑点在霜绛年脑海中一一串联, 之前的很多疑问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霜怀慕能准确说出他们在秘境中与黑蛟交战的细节?

为什么魔主知道他修无情道?

因为魔主通过某种方式, 再现了秘境中有关黑蛟的部分影像,发觉他不畏魔毒、身怀九刺, 早就得知他无情道修的身份。

而霜家这一闹,尽在魔主的掌控之中, 目的就是在仙盟一众仙尊与仙君的众目睽睽之下, 操控庄淑兰的尸身,曝光他修无情道!

一道道白衣金边的身影,向他们慢慢靠拢,包围而来。

麒麟仙尊沉声问:“刚才那魔物所言,可是真的?”

晏画阑嗤道:“无稽之谈。”

“这样便好办了。”麒麟仙尊道,“霜小友只要运行一个小周天, 修炼天地灵气,便能直接洗脱嫌疑。”

“仙尊管得未免太宽了。他没必要为了一项莫须有的指控而自证清白,我妖族的王妃,轮不到任何人置喙。”

晏画阑面上沉着应对, 袖袍下抓住了哥哥的手, 两人手心里满是冷汗。

他传音道:“别怕,一会儿我找机会带哥哥走。”

“不。”霜绛年传音, “若是就这么跑了, 不但我无情道修士身份坐实, 连你也会背上包庇邪道的罪名。你就当全然不知我修无情道,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我再找办法解决。”

他向着殿中众人,淡淡开口:“修炼无情道,我别无选择。师尊隐瞒无情道之事,引我为他传承衣钵。在我得知自己走上无情道之时,为时已晚。但是,在我修炼百余年间,从未害过任何一人。”

寒光凄清,在他肩头渲染出青白的光晕。他长身玉立,眉眼勾勒如画,恍若雪山深处的谪仙。

此情此景,所有人心中因“无情道”激起的敌意,为之一消。

他们不由想,这样的人合该餐风饮露,游之红尘之外,不被任何世俗感情所染指。修无情道,似乎也合乎情理。

短暂的动摇之后,他们被麒麟仙尊的声音呵醒,艰难地稳住了心境。

——邪道就是邪道,外表再怎么具有迷惑性,也会为祸三界苍生。

麒麟仙尊问:“妖王可知此事?”

霜绛年:“他并不知……”

“本尊全部知晓。”晏画阑打断他,“他句句属实,我们曾经多次神交,本尊看过他的全部记忆。他踏入无情道,确实是逼不得已。”

霜绛年眼睫颤动,低声道:“你何必要蹚这浑水。”

晏画阑宽抚地捏捏他的掌心:“哥哥是我至亲至爱。道侣之间,勠力同心,荣辱与共。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霜绛年握紧了那只烫热的大手,心中的空洞被填满。

不一样了。

...

和他小时候的踽踽独行不同,接下来的路,不管多么艰难,都有人陪他一起走。

晏画阑此话一出,便有仙君高喝道:“这么说来,妖王是知情不报,故意包庇邪道?!”

攻讦者是祺瑞仙君,他是霜怀远在仙盟中的旧友,本就对妖族害友人家破人亡之事分外不满,此时抓到线头,立刻紧咬不放。

晏画阑沉着以对:“既然王妃从未行过恶事,凭何要以恶人处置?”

“记忆亦可造假!”祺瑞仙君道,“待我等搜魂霜绛年之后,自可证明妖王的清白。”

搜魂?搜魂这等重刑,非死即伤。即便侥幸存活,余生也将在痴傻中度过。

“你放屁!”晏画阑怒极反笑,颈间竖起簇簇靛蓝羽毛,“何人敢动本尊王妃!”

“祺瑞。”麒麟仙尊不赞同地呵止祺瑞仙君。

他看向霜绛年,目光带着锐利的审视:“小友可曾有过利用他人修炼的念头?”

“我发誓。”霜绛年竖起三指,郑重道,“若我有以无情道损人利己之心,当即天诛地灭。”

极重的誓言。

麒麟仙尊眼中锐色缓了缓,道:“你可还有其他想说的话?”

霜绛年镇定道:“魔主的目的,就是引我们内讧。他在此时挑起人族与妖族的纷争,说明魔军进攻仙盟,就在这几日。大敌当前,切不可自乱阵脚。还请仙尊三思。”

他所言不错,殿内仙君们暗自点头。

“有理。”麒麟仙尊道,“在本尊击退魔军进犯、抓获魔主之前,你可愿留在仙盟?”

“不行!”晏画阑道,“哥哥身怀心疾,我们此行正要去找医师救治。若再拖,就来不及了!”

霜绛年亦道:“无情道非我所愿,脱离无情道的方法,我们已经找到了。七日之内,我定重塑肉|身、碎丹重修。我可以发誓。”

“空口无凭!”祺瑞仙君高叫,“无情道修士断绝天地联系,他所发誓言,本就得不到天道承认!”

也有其他仙君向麒麟仙尊进言:

“此等邪道极擅隐匿,若此次不留住,恐怕日后再难觅得其踪影。”

“盟有盟约,界有界法。还请仙尊切莫为一人之故,坏了千万年的约法,酿成大祸。”

麒麟仙尊扫过殿内诸人,视线最后落在晏画阑那张肖似凤凰的脸上。

他闭上了眼,长叹一声。

“辰儿,你与爱侣的遭遇令人惋惜,但仙盟,不是本尊一人的仙盟。本尊肩上担负着的,终究是守护天下苍生的责任。”

他张开苍老的眼眸,目光沉沉落在晏画阑身上:“而你身上所肩负的,也不仅仅是你自己,而是整个妖族。”

“本尊当然会承担妖族的责任。”晏画阑收敛了笑意,面色冷肃,朗声道:“但我妖族之人,定不会让妖王的救命恩人被他族欺负!定也不会允许,任由良善之人含冤入狱!”

殿外传来高喝:“臣等愿追随陛下,保护殿下,万死不辞!!”

是随晏画阑前来的妖族侍从和亲卫。

“而作为我自己,”晏画阑眼中盛满戾色,“除非我死了,没人能动哥哥一根头发!”

后半句话变得嘹亮雄浑,一只庞大的孔雀妖拔地而起,羽翼击退众仙君,载起霜绛年,直冲长空!

...

晏画阑只希望麒麟仙尊来不及阻止他,否则对方有一招,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破解。

身后,麒麟仙尊的嗓音响起,一股玄妙的灵气突破时空的界限,笼罩了他们。

“天地寂灭——万古同生——”

怕什么来什么。

麒麟仙尊竟然直接发动了时空停滞之术!

这是身为神兽的天赋技能,就像凤凰能□□重生,像孔雀能吞噬万物,而麒麟掌控着时间,在这个领域里,没有任何人能插手。

晏画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时间的寒冰中冻结。

但和上次在丹会上的完全静止不同,这次他的思维还能活动,能眼睁睁地看着,在这个万物静止的空间里,麒麟仙尊一步踏来,伸手就要触碰到霜绛年。

不要。他想。他不许!

丹田中的火焰呑嚼着禁锢之力,率先破出寒冰,身周的时间好像在缓慢融化。

静止的时间里,晏画阑的眼珠转动了一下。

麒麟仙尊知道他有意识,语重心长道:“辰儿,我绝不想与你为敌。但你尚还年轻,不懂其中利害。无情道一脉曾带来可怖的灾难,若是无情道修士得道升仙,取代天道,那未来几万年九州将受其统治,那将是漫长的浩劫。”

他诚挚道:“我答应过你母亲,保护好你和晏青,无论付出何等代价。”

麒麟仙尊的手,握住了霜绛年的右肩。

晏画阑艰难地张开口,想要解释,烫热的鲜血堵在嗓子眼里。

他一挣扎,全身脏器都好像在时间的利刃中搅动,疼痛万分。

麒麟仙尊不忍,想要打晕他。

却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徐徐响起。

“星轨。”

星空入侵,覆盖了寒冰,满眼皆是星辰,星辰中似乎暗示着命运的轨迹,无尽的星空似乎包罗上下千万年的宇宙洪荒。

在他们上空,不知何时站了一名白衣男子,雪发雪肤,睫羽间笼罩着经久不化的霜雪。

是国师。

晏画阑发觉自己能动了。

他不及对国师表达感激,便趁这来之不易的自由,抱起哥哥冲出了审讯大殿,将诛仙台远远抛在身后。

麒麟仙尊欲追,命运的锁链却将他锁在原地。

“放下你的执念。”国师道,“你一字不差地遵循凤凰的遗言,却不知万物奔腾不息,天命有变。一心为着过去的那个她,反倒适得其反。”

“你不懂。”麒麟仙尊嘴唇颤抖,“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或许,现在的她并不希望你这么做。”

国师将一片枫叶递给他。

枫叶落在麒麟仙尊掌心,化作一个丹凤眼、玉雪可爱的小女孩。

恍惚间,麒麟仿佛回到了幼时,就是这幅模样的小女孩,坐在梧桐枝上大大咧咧地摇晃着小脚丫,喊他师兄。

“……凤凰?”他不可置信。

“不是哦。”小枫摇头,“不过凤凰说她很喜欢儿媳妇,以及,她已经去投胎了,不想复活,你不要浪费心力。”

她纯真地歪了歪头。

“她还说,如果晏青执迷不悟,...

走上绝路,请你务必阻止他。”

“——哪怕是杀了他。”

*

仙盟百里之外的深林里,晏画阑扶着树干,咳了一大口血。

霜绛年吻上来,丹田相贴,灵气快速在双方体内循环,以简单的双修恢复灵气和伤势。

唇分,晏画阑舔去他唇角染上的一缕血迹,笑了笑。

“哥哥,要是我们一边双修一边打怪,岂不是三界无敌?”

“到这时候了还说笑。”霜绛年心疼地望着他。

“我是认真的。”晏画阑煞有介事,“等有空了,咱们日日夜夜双修,说不定没几年就飞升成仙了呢。”

霜绛年呼了一口气。

好感度[95]。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系统还带在渔回身上,从仙盟那里传来消息:[刚才好像是国师说服了麒麟仙尊,麒麟仙尊并没有为难妖族,已经在筹备抗击魔主的事宜。]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晏画阑,两人心里都轻松不少。

他们即刻便启程去大椿的湖心岛。

一日之后,他们和妖族边境线擦身而过,晏画阑遥望着巍峨的城池,发了会儿怔。

霜绛年:“怎么了?”

“还是有些担心。”晏画阑道,“仙魔大战一旦打响,妖族难逃战祸。只希望这一天能来得晚一些。”

霜绛年道:“他若还存着一分良知,应该不会攻击妖族。”

“哥哥,”晏画阑回眸,探寻地望着他,“你是不是知道魔主的身份?”

“只是猜测,我没有证据。不过你要坚信,即便经历再多的背叛,这世上也有许多人爱你。黑暗或许很漫长,但只要耐心等待,终有一日阳光会降临。”

霜绛年握住他的手,真挚道:“这个道理,还是你教我的。”

晏画阑眉眼弯起来:“我是哥哥的阳光吗?”

霜绛年眼神微暖,不置可否:“如果那些年我放弃了希望,放弃了自我,我就等不到你了。”

他从来不明说“爱”,字里行间却满溢着爱。

晏画阑心里暖得快融化了,笑眯眯道:“我不一样。哥哥对于我……”

还未说完,忽然没来由一阵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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