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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117章 涌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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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涌动

大殿之上, 陈翎目光微敛,但在十二玉藻冕旒掩盖下,旁人看不出端倪。

范玉和曲边盈还未回京, 湖城官银失窃一事是他让常世勇先压下来的。

此事在大理寺内知晓的人很少,要有,也是常世勇的亲信。

吴佐一是御史台的老人, 也是三朝老臣。

此事吴佐一会先开口,是大理寺内部出了内鬼, 常世勇的底儿被人揭了,大理寺内有对方藏好的人,常世勇搂不住。

至于御史台和吴佐一, 是特意的,还是被人当了刀子, 陈翎一时还无法下定论, 便继续听大殿中要怎么说。

居天子之位, 则要少说,兼听。

早朝之上, 每一句都不草率失言, 让臣子之间先驳论。

吴佐一忽然上前的一番话,也确实在早朝纸上掀起了不小涟漪。

事关平南侯府,平南侯府那是什么门第,天子的曾祖父同平南侯府祖上情同手足, 在陈家出天子前, 两家的子弟是在一处排序的。

平南侯府不仅依仗天家, 还背靠敬平王府。

平南侯府早前就富庶, 国中没几个州郡可以比拟, 湖城官银失窃一事又怎么会同平南侯府扯上关系的?

根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事!

平南侯府不可能缺银子, 也不会缺银子,就算平南侯府真的缺银子,用得上去窃官银吗?

都不需要平南侯亲自出马,就是平南侯世子在天子和敬平王跟前一句话,就能解燃眉之急。

湖城官银失窃一事硬同平南侯府扯上关系,那是无稽之谈!

大理寺没将此事上呈到天子处也是应当的,否则每日这种碰瓷的案件都要直接呈递天子跟前,那天子每日看折子都不够,还要匀出时间看这些无关紧要的卷宗,再多的时间都不够用……

吴佐一一开口,近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怕是御史台近来是在没有可以谏言的了,好容易遇到这么一遭事就火急火燎在早朝上提起,生怕旁人不知晓御史台的存在。

故而吴佐一言罢,大殿之中虽然哗然,但也没再窃窃私语。

启善从吴佐一手中取了要呈递的资料,双手递在天子手中。

陈翎接过,低头翻了翻。

吴佐一是御史台的老人,言官本就有谏言之权,即便这大殿中都觉得是吴佐一在无理取闹,哗众取宠,她作为天子都是要看的,这是给吴佐一颜面,也是给御史台颜面。

古往今来,天子在早朝上都断无没有理由便让御史台下不了台的道理。

这是其一。

其二,陈翎也确实想看看,能到吴佐一手中,让吴佐一这个御史台老人都觉得可以用于恳请的佐证资料,究竟是什么?

陈翎仔细翻过。

举证了很多湖城当地关于人证,物证的描述,这些描述,足以让大理寺彻查湖城官银失窃一事与平南侯府的关联。

陈翎早前就看过这些资料。

对方很谨慎,这些举证资料同她早前看过的一样。

而最后,又附了湖城当地府衙的恳请书,说大理寺无作为,虽然数月以来,一直有官员在查探,但查探之事,一干证据和叙述都清晰确凿,但大理寺却强压下此事,数月未果。

陈翎是在范玉的信上见范玉说起过,大理寺是有官员在查探此事的。

这封恳请书行文环环相扣,合情合理,难关御史台会义愤填膺。

此事常世勇怕是轻易躲不过去。

但常世勇是大理寺卿,对方不用将矛头直指他,也并无好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弹劾常世勇之事,实则是将平南侯府推到风口浪尖,让此事不能在明面下妥善处置。

陈翎一面看着,脑海中一面思绪着。

大殿之中,有人忽然开口,“吴御史,此事过了吧,平南侯府怎么会同湖城官银失窃案有关?大理寺每日这么多案件,这种案件多半是空穴来风,常寺卿未必就能看得过来,而且,如果真的事关平南侯府,同朝为官,更应谨慎,常寺卿此举并无不妥啊。官银失窃是大,但事关朝中要员,谨慎些总是好的呀!”

吴佐一轻嗤一声,“老臣乃御史言官,上达天子,下察百官。你又不是平南侯府,湖城官银失窃之事,你怎么就知道与平南侯府无关!”

“这!”对方噎住。

吴佐一继续道,“常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天子都没吭声,常世勇也没吭声。

此事乃天子授意,御史台忽然跳出,他要如何说,都要看天子的意思。

但吴佐一再次点到他的名字,常世勇不好不应,便也手持笏板至殿中,“此事尚未查明,不好言说。”

这是大理寺惯来的官腔官调。

是要和稀泥。< br />

吴佐一冷笑一声,“苍天可鉴,古往今来,富庶之处还盗窃官银的例子比比皆是,这种例子不是更应该谨慎吗?常寺卿身为大理寺一干官员之首,难道这都想不明白?!”

“这不比旁的贪污受贿更值得警醒吗?!”

吴佐一这番话出,掷地有声,更是殿中掀起滔天巨浪!

富庶之处盗窃官银……

方才还根本没往此处想的官吏,都在吴佐一一番话后,纷纷背上冒出了冷汗!

疏忽了,早前怎么没想到的!

富庶之处盗窃官银,还能是做什么的!

朝中各个都是人精!

方才是因为平南侯府这个名称的缘故,才人人都未往此处想!

但细思极恐……

光是这些风声都足以积毁销骨。

这事要么常世勇同他们一样,压根儿没往这处想过,但若是想了,应当知晓此事大理寺做不了主。

常世勇就是想压,也压不下。

要压,也不是常世勇能压住的。

很快,不少目光都纷纷看向大殿之上的靛青色龙袍——吴佐一哪里是在参常世勇,这根本是在参天子啊!

若不是天子授意,给常世勇多少个胆子,常世勇敢这么做?

吴佐一说的是,常世勇在大理寺卿位置上这么多年,不可能连这一丝基本的觉悟和判断都没有。

/> 御史台原本就有当众谏言的权力,这是冲着天子来的啊!

让天子正视听!

所以常世勇方才不是不吭声,而是不能吭声,因为天子都未吭声!

常世勇能做到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上,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在吴佐一都抬出刚才那翻话的情况下,常世勇竟然还未慌乱,虽然仔细看,常世勇也面色煞白,但大抵都还算镇定自若。

“吴御史,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常世勇毕竟是大理寺卿,在殿中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此事事关大理寺上下声誉,并非我常世勇一人;此事也事关平南侯府,吴御史身为三朝老臣,御史台之首,不更应当知晓,什么叫大理寺查案,讲究证据确凿,此事尚未有定论,又事关平南侯府,秘而不发有什么不对?难不成让风言风语积毁销骨?”

吴佐一对上,“那常寺卿如何解释,几个月过去了,大理寺上下什么都没查到?按照大理寺的能耐,不早就应当将湖城掀个底朝天了吗?难道说,大理寺内阳奉阴违,看着在做查探之事,实则消极怠工,沆瀣一气?”

“你!”常世勇恼意,但还是强压下这股子怒意,尽量平和道,“吴御史,此事牵连甚广,不是像你们御史台,上上折子就还能完事儿。大理寺办案要有大理寺办案的节奏,一步一步,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宵小之徒,不是动动嘴皮子这么简单之事!”

殿中都听得出常世勇是特意激吴佐一的,吴佐一也确实义愤填膺,“你!”

常世勇趁机打断,“吴御史,你我各司其职,就是你们御史台这手是不是伸都太长了些!”

“你!”吴佐一又想出声,常世勇再次打断,“说大理寺上下阳奉阴违,消极怠工,沆瀣一气,吴御史,我们大理寺凡事都要拿出证据,你若拿不出我们大理寺阳奉阴违,消极怠工,沆瀣一气的证据,就是污蔑,造谣,天子脚下,岂容御史台如此作为!”

“我是言官,自然要谏言,大理寺卿一职是要职,大理寺上下官员皆为朝中要员,既在陛下身侧,在朝中,老臣就应当果敢直言!”

“言官谏言是可,但以谏言霍乱朝堂就是罪过!湖城官银失窃一事,本是机密,此事背后错综复杂,眼下根本无法定论,大理寺根据案情特性做单独处理,就是不想无中生有,让朝中人心惶惶,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吴御史,倒是你,非要让朝野上下生乱,是何居心!”

“常世勇,分明是你想一手遮天,同平南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笑话,我乃天子朝臣,食君之禄,自是忠君爱国,常某所做之事问心无愧!倒是有人企图浑水摸鱼!敢问吴御史,大理寺都未查探出湖城官银失窃一事同平南侯府有何瓜葛,吴御史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此事牵连平南侯府?!如此大闹朝堂,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老臣是言官,看到不妥之处,为何不应仗义执言?老臣只看到大理寺横在其中,阻断了上通下达!”吴佐一再次叩首,“老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平南侯府此事非同小可,看似涉及官银失窃,实则疏忽,可危及江山社稷。我燕韩几百年基业岂可被有心之人毁于一旦!陛下啊!”

吴佐一带头,大殿之中,御史台官吏悉数出列,“恳请陛下彻查此事!”

大殿之中这一幕来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平南侯府在燕韩也有百余年声誉,百余年前也是燕韩国中世家,御史台之言不仅针对了大理寺,还矛头直指平南侯府,平南侯府一系有官吏出列,“荒谬!大理寺都说了此事尚无定论,御史台就仅凭谏言之权,在此其其下跪要挟天子!”

&nbsp ;当即有人响应,“可不是吗?当初谭王之乱,是平南侯世子亲率驻军护驾,陛下还嘉奖过平南侯府和世子。转眼不过一眼,怎么御史台就开始捕风捉影,欲给天子功臣摸黑吗?这不是寒了平南侯府的心?也寒了当初救驾朝臣的心?”

御史台中也有人反击,“当初谭进驻守北边,不也战功赫赫,但后来呢?一样谋逆!一事归一事,有何不对!”

“你!”官吏气恼。

御史台官吏继续道,“古往今来,功高盖主的例子还少吗?”

“那我问你们御史台,平南侯府这么多年没反,谭王谋逆未反,为何偏偏眼下太平盛世的时候要反,你们御史台谏言的时候,不会多想想吗?编也编得像些啊!”

许久未吱声的吴佐一忽然开口,“平南侯府若生了异心,定有同党,既不是平南侯府的人,如何知晓眼下的平南侯府不会反,没有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吴佐一的这番话极具指向性。

同党,天时地利人和,还有方才御史台中的那句功高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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