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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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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薛军当下最大的难题便是粮道过长,一旦被敌军从中截断,将士们顿成瓮中之鳖,故而这一路稳扎稳打,严防死守,不敢有半点疏漏。

司其叹道:“阜康城主倒也舍得把阜康化作沙场。”

合州常州之所以不能抱作一团,就是因为城主们 都不愿做出牺牲,大有一种“凭什么我在前吃苦受罪,你们在后白占便宜”的愤懑。

薛进淡淡道:“你可知阜康城主有个女儿,叫彩莲的。”

“听说过,那女子生得……极为丰盈。”

“彩莲自幼便仰慕宁繁金,扬言非他不嫁,宁繁金死后,彩莲也随着去了。”薛进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又道:“阜康城主儿女缘浅,都是生下不久便夭折,只这一个彩莲,不仅长大了,还生得很壮实。”

司其明白了。

膝下独女之死,令阜康城主万念俱灰,且深深的恨上了薛军,不惜将阜康化作沙场,也要将薛军挡在门外。

“既然是这样,我们可要从合州调兵?崔无粗略估算过,阜康守城兵马在二十万之上,粮草火药都是十分充裕的。”

“不急,只要薛军压境,那二十万兵马便不敢妄动,他们粮草再充裕,总有吃完的时候。”

“薛帅的意思,是要和亳州军耗下去?可亳州军若反过来打我们该如何?”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他们若追来安阳……”薛进轻笑了一声:“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安阳山林众多,地道遍布四周,薛军手握地蛋,亳州军贸然杀入,当真是要死的不明不白。

商定决策,司其和廖三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这会再看薛进,就打量出一点不同寻常之处。

廖三眼中的薛进,气色较比之前好不少,双目有神,略含笑意,话……似乎也比之前多,瞅着,好像,过得还可以?

而司其眼中的薛进,得偿所愿,神采飞扬,全然一副饱食餍足的模样,从骨子里往外的透着快活,犹如鲸落深潭,掀起一池波澜。

司其老早就猜到薛进对安阳少城主有情意,可他是真没想到,薛进会放下沂江刺杀之仇。

“姑爷……”

“嗯?”薛进微微坐直身,询问夏莲:“何事?”

“小姐说,廖将军嗓子疼,让奴婢送来一碗冰糖雪梨羹。”

薛进看向廖三:“我怎么没觉得你嗓子疼。”

廖三假模假样的捏了捏脖子,清了清嗓子:“有点,有点疼,八成是昨晚着凉了。”

廖三一开口,夏莲便知道廖将军是哪一位了,她端着黑漆茶盘缓步走到廖三跟前,将碗冰糖雪梨羹摆在廖三手边:“将军慢用。”

“嗯,咳……代我谢你们少城主。”

“将军切莫见外,将军是我们姑爷的亲信,到安阳府,跟到自己家没什么两样,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

廖三抬起头,见夏莲一身小紫袄,满头小辫子,银盘似的一张脸,大方,体面,有福相,还甜滋滋的朝他笑。

廖三长得彪悍,行事更彪悍,寻常女子遇着他都躲得八丈远,也就楚熹不怕他吧,这冷不丁有个小姑娘对他示好,他还真有些……害臊。

司其眼看着廖三脸越来越红,暗自偷笑,学他清嗓:“欸,怎么,我这嗓子也跟着疼了。”

夏莲忙道:“雪梨羹还有,奴婢再去盛一碗来。”

“麻烦了。”

“多走几步路的事,哪里就麻烦呢。”

待夏莲离开,司其笑着对廖三道:“廖三爷,快醒一醒,瞧那小丫鬟的模样十八岁撑死了,你还对着人家脸红。”

“我几时脸红了!我看你才心怀不轨!”

“对对对,可有人心怀不轨。”

廖三从毛贼一路做到水贼,又从水贼一路做到薛军大将,打记事起就扎在男人堆里,家中没人替他张罗婚事,年过三十了还没讨上媳妇,搁早或许还能有事没事去一趟勾栏瓦舍,如今军令如山压在身,彻彻底底成老光棍了。

薛进深知这样不妥,有心思帮他解决一下婚事,可想寻一个年岁相当的着实太难,年纪轻的未出阁姑娘也不愿嫁他。

夏莲?夏莲是还没定亲,但那是楚熹的贴身婢女。

薛进能感觉得到,楚熹对身边这些婢女都颇为看重,甚至可以说纵容,让楚熹把夏莲许给廖三……若夏莲自己愿意,或许能行,夏莲自己不愿意,准是没戏。

送走了廖三和司其,薛进又回屋去。

“他们走啦?”

“嗯。”

“这都晌午了,你也不留他们吃个饭。”

“军中琐事太多,离不了人。”薛进脱了鞋,坐到楚熹对面:“说说吧,怎么送走的谢燕平。”

“你是不是早料到之敏会来接他?”

“听这意思,陆之敏真的来了,娘子当时是不是觉得,天大地大,没有你的容身之处,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要么说薛进狐狸成精呢,能掐会算的,给他扛个旗他都能上街摆摊算命了。

楚熹不想承认自己那一瞬间的窘境,默默 转移话题:“陆深也来了,他说把之敏和谢燕平送回沂都后就要去阜康。”

“我知道,昨日刚打探到的消息,六万沂都兵马驰援阜康,信州那边战事正酣,陆广宁抽不出身,会让双生子领兵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薛进知道,楚熹便不再多说什么了:“你让开一点,挡着光了,没瞧见我在练字吗。”

薛进故意往窗边坐,一团黑影完全将楚熹笼罩。

“啧……”

“我有事求你。”

楚熹一愣,视线挪到他身上:“别,千万别说求,这个字太重了,我可担当不起。”

“怎么担当不起?”

“我怕你说什么,我头一次开口求你……”

薛进双眉一挑,笑道:“商量,我有事同你商量,这样总行吧。”

“商量可以。”楚熹搁笔,两臂交叠搭在案几上,一本正经的看着薛进:“夫君请讲。”

“廖将军年过三十,尚未成亲,我想请你帮他张罗张罗。”

“这事你不该找我呀,要找你舅舅才对,他多擅长,我都想,以后他岁数大了,提不动刀,拉不动弓,回乡做个媒婆正好。”

薛进不禁哼笑:“娘子考虑的倒是很长远。”

楚熹无比真诚的笑:“作为夫君的贤内助,为夫君做打算是应该的。”

“那廖三……”

“我跟你说老实话,我很乐意帮这个忙,可我上哪给他找啊……哎!真有!我真想起来一个!我们府里有个厨娘,前年她丈夫病死了,还不到三十,模样也好,还带着一儿一女,我觉着不错,这刚一成婚,廖三爷就儿女双全了,多有福气啊。”

薛进一直忍着没打断她,等她叽里呱啦的说完,终于憋不住了:“你看廖三那脾气,是能甘愿给人做继父的吗?”

楚熹打心眼里觉得这两个人合适:“继父怎么了?只要他好好对那俩孩子,那俩孩子自然会视他为生父,给他养老送终,披麻戴孝,不挺好吗。”

“……你真这么想?”

“你干嘛这表情,要吃人似的,啊,我明白了,不就是传宗接代那点事吗,三十岁又不老,再生两个呗,当然,不能厚此薄彼,偏心眼可是要天打五雷轰的。”

薛进听她说再生两个的时候,额头上青筋都爆起来了,满脑子是他死后楚熹带着他一对儿女改嫁的场景,可听到后面那句,脸色稍稍缓和:“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廖三就是那等心眼比针鼻还小的禽兽呢,万一他偏心眼苛待继子呢,我以为……那个厨娘应当安心守寡,起码把一对子女养大成人,再考虑改嫁的事。”

楚熹很不赞同薛进的看法:“为什么啊,她的小女儿才三岁,假若十六岁嫁人,还得十三年,十三年之后她都四十多啦!大好时光都糟蹋啦!”

这件事于薛进而言,已经和廖三无关了,他就较这个劲,非把楚熹的歪念头掰正不可:“好,倘若换做你,你领着一对儿女,改嫁给一个人面兽心的混账,你该如何,你对得起自己的儿女,对得起死去的夫君吗。”

“……至于吗?”

薛进坚定的点点头:“至于。”

楚熹想法明确,思路清晰,都不用考虑,脱口而出:“那就和离呗,再嫁不就好了。”

薛进握紧手掌,尽可能让自己像个理中客:“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万一不能和离呢?就好比那厨娘嫁了廖三,身份天壤之别,她要和离,廖三不干,这怎么办?岂不是只能委屈了一对儿女。”

“这……”

“所以还是得先抚养儿女长大成人。”

“不不不,你让我想一下。”

“好,你想。”

薛进仿佛打赢了一场胜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心里想,以后的事的确谁也说不准,未雨绸缪总归是没错的,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儿女长大成人后最该感恩他。

楚熹琢磨好一会,终于开口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什么办法?”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嗯?”

“宁肯得罪天王老子,也不要得罪枕边人,廖三要敢苛待我的儿女……什么我的儿女,反正我要是遇上那等人面兽心的混账,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好了,行了。”

“我还没说完呢,我有一百种办法让那个混账死的悄无声息,然后我再改嫁,总不会那么倒霉,又碰上一个混账吧,当然,碰上也没关系,干掉就是了!”

薛进手抚着额头,面无表情的盯着案几上的纹路。

楚熹很得意,比打赢一场胜仗还得意:“快快快,还有什么假若,放马过来!”

薛进轻叹了口气:“你都成黑寡妇了,我还有什么假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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