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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10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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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引鹤有些烦,如今他是老婆孩子都有了,属实是不愿在这样的事上多浪费时间了,荀简贞多闹腾一下,就意味着他得少陪江寄月一会儿,要知道开年了,他又得忙呢。

荀引鹤道:“如果你乖乖上轿,等花轿出了上京,我便让你父亲死,如何?”

倒也不是荀引鹤愿意妥协,主要是他也在思考什么时候让荀老太爷死比较好,如今郗氏是摆明了不可能管家了,那么一切的担子都得落到江寄月的肩上,她还怀着孕,实在不想让她操劳过度。

所以最好喜事丧事连办。

荀引鹤昨晚就在想了,让荀老太爷死在婚礼后头便挺好,可再仔细想想,荀引鹄被喂了这样久的药,其实身子也拖不了多久了,估计没过几个月就得去了,这时间未免挨得过于紧了。

索性合并一下,让荀简贞冲喜,本就预告着荀引鹄身子快不行了,所以他接在婚礼后死也正常,至于荀老太爷,随便找个悲从中来,一时没顺过气来的理由也蛮正当的。

如此一来,正好什么都是现成的,只要把红幔扯下来换了白幔,他刚好又可以请了丁忧,回

家帮江寄月操持,江寄月大着肚子也不至于被太过折腾。

等葬礼结束,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陪着江寄月待产了。

很完美的计划。

只是这样一来,倒显得那孩子来得很不是时候,江寄月这般想家,他本可以借着扶柩回乡的理由,带她回香积山小住两年。可现在江寄月既然已经不好挪动了,那什么扶柩回乡也变得不必要起来。

荀简贞道:“依着他的身体状况,就算给他停药,不出三个月,他本来就要死的,我所要的本来就不是他的死,而是我在死前守在他身边,跟他讲完世界上所有刻毒的话,再看着他咽气,他这样的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荀引鹤少见的妥协却换不来荀简贞的感恩戴德,他失了兴趣,让侍刀把荀简贞带了下去。

*

江寄月还在上房等着荀引鹤,她原本是想和荀引鹤一起去找荀简贞的,可是来了上房后,荀老太太知道她怀孕里,喜不自禁,再三请来昨晚那位大夫问了又问,又和江寄月说了好些孕期需要注意的,江寄月就彻底被绊住了。

好容易从上房出来,荀引鹤也从静文堂回来了,看到她就笑:“娘又赏了好些头面?”

荀引鹤只让江寄月吃桐丹院小厨房的吃食,所以荀老太太从不把点心什么的给江寄月吃,就算遇到了好吃的,也只会递方子,让小厨房的厨娘学着去做,做来再给江寄月吃。

此时她怀孕了,荀老太太自然更是小心,论理该送的补品统统换成了金打的头面和银票,让江寄月自己去买来吃。

江寄月看了眼侍剑手上端着的六个匣子,道:“我真怕再这样下去

,就会把娘亲的家底都掏空了。”

荀引鹤道:“你要是心疼娘,我的家私还有些,你还回去些。”

江寄月便抿嘴笑,又问道:“你今日和大姑娘谈得怎样?我知道让她放弃并不容易,可是我

实在担心她会彻底走上不归路。”

荀引鹤挽着她的手道:“你的担心原也没错,昨日我本来只是些猜测,没问准她不敢告诉你,现在倒是可以和你说了,她往娘每日喝的素粥里下了毒。”

江寄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着荀引鹤:“为什么?和恨你是一样的理由吗?”

荀引鹤不答反问:“你觉得她的恨,有道理吗?”

江寄月道:“我不知道,可如果设身处地,我能理解她,只是娘没有办法吧,如果她真的有能力去反抗父亲,她最该反抗的,该是把你留在身边,可是她连这都没有成功。因而我觉得,大姑娘是否也可以设身处地为他人想想。欸,也不对,她那样的处境,我还要求她保持理智,似乎也有些强人所难了,只是再恨娘,也不到要把她毒死的地步吧。”

江寄月又再次陷入了混乱的境地,她原本的爱恨分明在荀府统统不算数了,这里的很多人总

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让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评判了。

荀引鹤揽着她的肩道:“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不值当的事。我与她说了要把她嫁掉的事,

她并不情愿,可是她这样危险,我也不敢让她继续留在府里了,所以无论如何,婚事都要再两个月后办掉。”

江寄月道:“两个月?她现在连人家都没说好,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荀引鹤道:“我还嫌慢呢,实在是书信一来一回,路上需得耗费时间,其余的办起来倒是便宜的,所以才定了两个月。”

他这样说,便是已经有了人选,不用江寄月操持了。

江寄月盯着他看。

荀引鹤道:“怎么了?”

江寄月摇摇头,道:“没什么。”

两个月就决定了一个女孩下半生的幸福,荀引鹤根本是在用打发叫花子的态度在打发荀简贞,可恰恰是荀简贞这般危险,江寄月想劝荀引鹤慎重些,负责些,都无从劝起。

果然人总是自私的,明明也很可怜荀简贞,可是一想到她的存在会威胁到荀老太太乃至荀引鹤的生命,江寄月便也会选择沉默。

荀引鹤摸摸江寄月的肚子:“他今天怎样?有闹过你吗?”

江寄月便从方才的纷杂思绪中回过神来:“他还小呢,哪就能闹我了,除了孕吐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外,我还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怀了。”

“这还叫什么感觉都没有?”荀引鹤目光沉了些,望着江寄月仍旧平坦的小肚子,慢慢地把视线移开,轻道,“讨债鬼。”

江寄月道:“什么?”

荀引鹤道:“没什么,你早上就没吃下什么,我出来前让小厨房滚了肉沫粥,回去多少吃点。”

江寄月只好点点头。

但那盅小火慢滚了半个时辰的粥,江寄月也没吃进去多少,全吐了。

荀引鹤在旁听得面皮发青,原本对孩子稀薄的喜欢都是建立在与江寄月的纽带上,如今那点禁不起任何推敲的喜欢早被江寄月吐散了,荀引鹤急躁起来,把大夫叫来。

可是大夫也没有办法,只能想着办法给江寄月开胃,其余的也只能说些等熬过孕初期这样没用的话了,迎着荀引鹤阴沉沉的目光,大夫实在说不下去了。

荀引鹤道:“非得待在娘亲的肚子里折磨她,就不能把孩子剖出来,让他自己长大吗?”

大夫听得毛骨悚然。

江寄月在里间叫他,荀引鹤忙倒了盏茶

送进去了,江寄月用茶水漱完口,荀引鹤又递她蜜饯,江寄月含了,瞪他:“你方才在外面乱说什么?”

荀引鹤道:“原是担心你才随口乱说的,当不得真。”他摸摸江寄月的肚子,“孩子应当没听到吧。”

他的表情太真,江寄月狐疑地看着他,不知该不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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