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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9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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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惊无比:“夫君,你看,我枕头下有个红封。”

江寄月回过头,正好看到荀引鹤在灯下看着她笑,眉眼温柔,江寄月反应过来了:“你放的压祟钱是不是?”

荀引鹤这才走过去,从她手里抽出红封,放回枕下,道:“压一压,新的一年,一切邪祟都会远你而去。”

江寄月道:“我都这样大了,你还给我压祟钱。”

荀引鹤道:“就算你七老八十了,我也还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江寄月踮起脚,亲了亲他的眉心,荀引鹤顺势搂住她的腰身,夜还很长。

*

年初一要拜年,拜完便去法积寺上香,还要带上荀家的三姐妹,那三姐妹听了都有些意外,也有些抗拒,期期艾艾的,是想拒绝却又不敢拒绝。

荀老太太一锤定音:“都回去换衣服,准备出门。”

她能看出来江寄月想修复家庭关系,她自然百般配合,毕竟能说动荀引鹤配合的,也只有江寄月了,毕竟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江寄月也有些担心,一直在和荀引鹤咬耳朵:“你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柔,她们见了你的笑,就不会怕你了。”

荀引鹤颇为无奈:“我知道的。”

荀引鹤自然清楚该如何对待那三个小丫头,只是从前不把她们放在心上,所以也懒得装罢了,但既然江寄月看重,少不得需要装上一番。

他虽是这样想的,但对江寄月说的却是:“走吧,我们一辆车,她们一辆车。”

*

因为荀引雁被打发去了法积寺,郗氏这阵子过得还算舒心,可是年初一时郗母带着郗珠遗来拜年,一切就不一样了。

郗母说是来拜年,其实也是为了来致歉和修补关系的,郗氏做的那件事,实在令郗家蒙羞。

郗氏尽管已经猜到郗母会说些什么样的话,但听着郗母每一句都在指责自己,而只字不谈这些年她承受得痛苦,郗氏仍旧觉得一颗心坠得疼。

等好容易见了荀老太太,郗母去了她的院子后,那些话便说得更口无遮拦了。

郗母先扫了眼几间屋舍:“文氏呢?”

郗氏麻木道:“今早二哥与二婶去上香,顺便带上了三个姑娘,文氏去照顾三姑娘了。”

郗母道:“对文氏你就这样放任不管了?”

郗氏不耐烦道:“我该怎么管?自荀淑贞回来后,三爷以我不会生养为由,从没让我近过身,她恨我恨到死,文氏但凡离开片刻,就能哭到天崩地裂,你让我怎么处理文氏?”

郗母道:“我素日怎么教导你的,你竟一分一毫都没学去,反而这样没手段没魄力,连个庶女都拿捏不住。依我说,文氏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荀淑贞要哭,你便把她关起来,任她哭个尽兴,等肚子饿了,嘴巴渴了,自然就不闹了,你是三房嫡母,以后多是她仰仗你的时候。荀引雁要有意见,你去找老太太告状去,万没有让庶女欺负到嫡母头上的道理。”

郗氏道:“母亲可以这样收拾妾室与庶女,是因为父亲敬重你,可三爷对我何尝有一丝一毫的敬重,你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是如何羞辱我的,我但凡动荀淑贞一根头发丝,他就能把我生吞活剥,多可笑,明明他

这个做父亲的都不在意女儿的死活,偏要这般苛待我。”

郗母道:“说起来还不是你没用,你是嫡母,是正房太太,与那些妖妖娆娆的小妾不一样,你只要能立起来,就不该是这样的光景。”

郗氏道:“母亲只肯怪我,怎么不去指责三爷本性荒淫无度?”

郗母道:“男人总是那样……”

“休要和我提男人总是那样,二哥就不是那样的。”郗氏道,“二哥这样多年来,没有通房,没有妾室,从不在酒宴上胡来,也能青云直上,成了亲后,更是与二婶感情甚笃,从不去沾惹是非,二哥能做到的事,凭什么三爷就做不到?”

郗母大惊失色道:“你这话如何能说得?”又急道,“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还对相爷念念不忘吧?”

郗氏偏过头去:“无缘无份的事,又有什么资格念念不忘呢?”

但郗母分明看到有两行热泪从郗氏脸庞滑落。

郗母叹气:“你们两姐妹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相爷确实是上京独一份,可是他心思重,臣服深,很难把控,偏偏你们一个两个都还对他别有心思。”

郗氏听到这话有些不对,终于有些心情去看郗珠遗,自从嘉和君主的事情过后,郗珠遗已经很少出门了,即使今天出门,大节下的,也打扮得很素净。

郗氏道:“珠遗的亲事,母亲给订了吗?”

郗母道:“看着呢,可是说起来,她哪个都看不上。”

郗氏的目光紧紧盯着郗珠遗:“从前二哥没有成亲,我便还由着你胡闹,可是现在他已经成亲了,你也该死了心,订亲了。”

郗珠遗抬眼,用很坚决的口吻说道:“可是他还没有纳妾。”

郗氏听到这话,一下子急火攻心,眼前一黑,郗母忙扶住她,郗氏咬牙看着郗珠遗:“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郗珠遗便不说话了。

但那句话说得那么分明,郗氏想装听不到或者听错了都不能,她抓着郗母的手,看着郗母:“母亲便由她这般胡来吗?她是郗家的嫡女啊,怎么可以为人妾室!”

“不是为人妾室,而是平妻。”郗母道,“我原本也是不想的,可是你爹爹回来说,最近一段时间,相爷很针对他,原本陛下便有抬清流贬世家的意思,相爷又单拿郗家作筏,你爹爹招架不住,便想和相爷卖个好。”

郗氏道:“这些年不是没有人和二哥卖好,可若是真卖得了好,他的院子里也不会这么干净,爹爹有此举,实乃糊涂。”

郗母道:“无论怎样都要试试,你弟弟才入仕途几年,根基不稳,已经被相爷收拾地往西南地方贬官了,若是再不与相爷修复关系,恐怕郗家真的会变成第一个被收拾掉的世家。”

郗氏道:“都是爹娘的孩子,母亲便只考虑儿子,不考虑女儿吗?你方才还说相爷心思重,不好掌控,也明知他不近女色,却还要送妹妹进来受苦,是眼睁睁看她往火坑里跳是吗?当初耽误我一个已经够了,母亲还要让同样的悲剧重蹈覆辙吗?”

郗母惊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从前你不是这样的,你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大逆不道?什么叫只考虑儿子,不考虑女儿,没有你父兄在朝廷做官,谁给你撑腰?”

郗氏道:“但凡这些年你们多问一句,我过的就不是这样的日子。大弟的差事是拿我的亲事换来的,可是自我出嫁后,他有想起过一次我这个长姐吗?”

还没等郗氏哭完,郗母已经甩了郗氏一个巴掌,把她的哭声都打没了。

郗母气得手指发抖,指着她:“你疯了不成,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受什么委屈了?哪个女子不是像你般过来的,就连你母亲我也是,偏我们受得,你受不得?是不是素日我宠你太过,所以

才让你说出这般自私自利的话?”

郗氏捂着脸,只觉那些泪水倒流回了心里。

郗母放下手道:“没有你父亲为官做宰,你就嫁不到荀家,这是一则;没有你父亲挣回来的银两,出阁时,你就没有那么丰厚的嫁妆,能让你在婆家有底气,这是二则;因为你有家世可依仗,因此荀引雁就算再不喜欢你,只要你没犯七出之条,你就永远不会被休弃,你下半生就有依靠,这是三则;文氏好歹给荀家生了个女儿,若你父亲当真没给你撑腰,你以为荀引雁能松口让你随便处置文氏吗?这是四则。有这四则在,足以见得你的底气处处来自你父亲,可你不记恩便罢了,还要怪他们不给你撑腰,是不是白眼狼?你真该好好想想,该怎么涨点本事,拿捏你夫君,而不是在这里怪郗家,怪你的父亲和几个弟弟。”

郗氏的手都在抖:“母亲便是这样想的?所有这些都是我自私自利,是白眼狼,我活该对吗?”

郗母缓和了下口吻道:“母亲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你正视身上的问题,不要再沮丧下去了,该想想要如何破解当下的困局了。”

郗氏冷笑:“你们的法子就是送个女儿过来做平妻。”她重新抬起头,因为过于失望情绪反而迅速地平复了下去,“我知道了。”

但究竟知道了什么,她也不想和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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