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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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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中庭, 夜风大作,卷起落叶飞沙。

尹忠玉眯了眯眼,一个黑色的身影, 轻巧地落到庭院中。

从身形和动作判断, 八成可能, 就是玉娘。

尹忠玉眸色微沉, 没想到这玉娘, 居然轻功了得。

他下意识握住刀柄,眸色定定锁在玉娘身上。

在他身后,吴佥事端着小巧的□□,全神戒备,一旦发现有不对劲, 也会立即为尹忠玉做掩护。

玉娘落到庭院中后,悄无声息地打了个滚,将身影隐匿到柱子后面。

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外面有巡逻的守卫, 人来人往,极容易被发现。

但她从后厨翻过来, 便恰好避开了他们。

玉娘确认四下无人后, 迈着极轻的步子, 摸索到书房门口。

她拿出一根细铁丝, 伸进锁扣之中, 鼓捣了片刻后,“铛”地一声,锁头应声而开。

玉娘心中一喜。

她来锦衣卫指挥司多日,一直一无所获,自从得知夜屿今夜不在, 她便一直等着这一刻。

玉娘一闪身,进了书房。

书房外的假山后面,尹忠玉和吴佥事在黑暗中对视一眼。

能不能成,只等明日了。

-

京城一夜入冬。

翌日,舒甜自衾被中,幽幽转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头顶轻纱幔帐,愣了愣。

突然想起,自己昨夜宿在都督府。

舒甜醒过神,连忙坐了起来。

她速度飞快地穿上自己的衣衫,简单梳洗了一下,便匆匆拉开房门。

“嘶……”房门一开,冷风刹时扑面而来,吹得舒甜颤了颤。

这室内炭火充足,十分暖和,以至于她竟毫无察觉,今日冷了许多。

“董姑娘,早。”秋茗垂眸,福了福身子:“奴婢伺候你梳洗罢?”

舒甜抿唇一笑:“我已经梳洗过了,多谢秋茗姑娘。”顿了顿,她道:“我还赶着去指挥司做早膳,先走了。”

“等等。”秋茗开口唤道:“董姑娘……夜屿大人恰好也要去锦衣卫指挥司,马车停在门口,樊叔说,你若需要,可以同乘。”

舒甜愣了下,展露笑颜:“太好了!”

有车坐总比没有强,毕竟今日早晨实在太冷,她又穿得有些单薄,若是顶着冷风走去锦衣卫指挥司,只怕会冻病了。

舒甜提起裙裾,快步跑向门口。

冷风钻进她的长发,发丝飞扬,鼻尖冻得发红。

今日仍是冬洪赶车。

冬洪坐在车架上,侧头,发现舒甜一路小跑过来,忙道:“董姑娘慢些,不急!”

舒甜笑盈盈地奔到他面前,微微气喘:“终于到了。”

冬洪也憨厚一笑:“董姑娘上车罢?”

舒甜点点头,她提起长裙,踩着马凳,一步步登上马车。

车帘一掀,那个熟悉的暗红身影,已经端坐在其中。

夜屿眸光淡淡,瞥了她一眼。

她眼神清亮,嘴角带笑,甜甜道:“大人,早啊!”

夜屿长眉微挑,微微颔首。

他低声:“冬洪,出发。”

车厢外的冬洪连忙应声,马鞭一扬,便架着马车出发了。

马车微微晃动。

舒甜坐在侧坐之上,目光落到马车中的小木几上。

木几放在夜屿面前,上面摆着一个精巧的食盒。

舒甜忍不住看了夜屿一眼。

难道,这是大人的吃食?

舒甜想起昨晚,夜屿被添儿塞了一口小猪包,脸上鼓胀起来,无奈中只得乖乖地吃下去。

顿时忍俊不禁。

夜屿抬眸看她。

舒甜连忙敛了笑意,老老实实坐好,眼观鼻,鼻观心。

夜屿伸手,将食盒往外推了推,淡声:“这是樊叔准备的,我不需要。”

舒甜愣了愣,意思是……给她?

舒甜向夜屿投去疑问的目光。

夜屿没说话,默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热茶水雾缭绕,衬得他冷峻的眉峰,柔和了几分。

舒甜不客气地将食盒接过来,甜甜笑开:“多谢大人。”

她早上起得晚,又一路小跑着赶马车,早就饿了。

舒甜轻轻将食盒打开,顿时呆住。

“哇,是酥心坊的点心!”舒甜小声轻呼。

酥心坊是京城里最富盛名的点心铺子,价格不菲。光是这一小盒,抵得上寻常人家好几日的用度。

舒甜看向夜屿,巴巴地问:“这些……全部给我吗?”

夜屿看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舒甜喜笑颜开:“我早就想尝尝酥心坊的点心了。”

舒甜低头看了看,食盒里有驴打滚、核桃酥、还有桂花糕。

她先是捻起一块驴打滚,驴打滚外面的黄豆面,便零落了些许下来,可见粉撒得很足。

驴打滚最早的北方兴起,因为最后一道工序的时候,要撒上黄色的豆面粉,就好像野驴在郊外打滚时,扬起的尘土,故而得名“驴打滚”。

舒甜轻轻启唇,咬了一口驴打滚,顿时眸光一亮。

驴打滚的豆面粘在唇舌上,香甜无比,绵软、香糯。

还未开始嚼,里面的豆沙馅儿就迫不及待地融化在口里了,甜丝丝地向喉间流淌。

两种不同的豆香,在糯米的包裹下,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呈现出美妙的滋味。

舒甜轻声赞叹:“真好吃,果然名不虚传!豆面细腻,糯米绵软,恰当好处。”

夜屿闻声,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

舒甜清秀的眉眼,弯成两轮小小的月牙,红菱般的唇上,还挂着些许豆面。

夜屿眸光微顿,豆面……应该是甜的罢。

舒甜注意到夜屿的目光,转过脸,冲他一笑:“大人想不想尝尝?”

四目相对,夜屿移开目光。

他轻咳了声,道“不必了。”

舒甜笑了笑:“不过这驴打滚确实不适合大人吃……”她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手,正色道:“大人脾胃虚弱,糯米不易消化,如果吃多了,很可能胃胀、胃痛……另外,甜食也要少吃,容易嗳气。”

下次她要告诉樊叔,不要给夜屿准备这样甜腻的吃食才是。

夜屿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舒甜见他面色平静,忍不住想多说两句:“脾胃之疾靠养,非一朝一夕之功。药补虽然有用,但食补更加重要。大人平日可试着吃一些温性食物,例如牛羊肉、南瓜、山药等……”

舒甜抿唇一笑:“若是大人得空,可以来饭堂,我为大人做些养胃的食物。”

夜屿手指微动,忽然抬眸。

舒甜以为他要说话,含笑凝视着他。

忽然,外面骏马长嘶,马车巨震,急急刹停!

舒甜毫无防备,身形一晃,向马车帘外跌去!

她一声惊呼还未出口,突然感到左臂一紧。

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拉了回来。

舒甜一下跌回夜屿身边,面颊撞上他的肩膀。

舒甜抬眸,看向夜屿,眼睛水汪汪的,白皙的面庞上,红了一块。

夜屿眸光落到她脸上,低声:“没事吧?”

舒甜坐起身,默默摇头。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夜屿大人要是胖点儿,可能就不会这么疼了。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木几上的食盒,还好还好,点心还在。

夜屿提高声调:“怎么回事?”

马车稳定了些许,冬洪连忙答道:“大人,有人拦车!”

夜屿伸手,撩起车窗帘子一角。

行至闹市,车马川流不息,行人熙来攘往。

马车面前,有一群身穿白色素衣的妇孺、孩童,他们跪地不起,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为首的是个老妪,看着约莫五六十岁,满头银发,饱经风霜。

“梁府一家老小,求见指挥使大人!”

她跪在马车前,字字颤音,充满悲戚。

她这一喊,身旁的子子孙孙们都跟着呼喊起来——

“求指挥使大人开恩!”

“指挥使大人,见见我们罢!”

“求求您了,梁府上下,给您磕头了!”

一群人又哭又喊,引得行人纷纷驻足,侧目眺望。

街道两旁的摊贩也无心做生意了,小声议论起来。

“他们的哭喊什么?梁府,哪个梁府?”

“还有哪个梁府,不就是前段时间被抓的江南巡抚梁潜嘛!听说锦衣卫花了半年时间,搜集了所有梁潜的罪证,然后一锅端了。”

“就是那个‘梁剥皮’吗?虽然锦衣卫一直是皇帝的走狗,但抓梁潜这事儿,确实大快人心啊!”

“但又有人传,说那梁潜是冤枉的,不少人在为他奔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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