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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第20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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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望凝青打发走了那些上门贺喜的客人,正牵着柳南木的小手在庭院中散步时,就听见了侍女传来了方知欢在家中摔倒早产,诞下了一对龙凤胎的消息。

“……”柳南木考中榜首她就早产,真是很难不让人多想,“让管家挑一份礼送过去。”

诞下龙凤胎本是大吉之事,但方知欢动了胎气又是早产,不知道两个孩子会不会有后患。

“二婶她……”柳南木牵着望凝青的手,仔细斟酌过语句后,才委婉地道,“太过有心气。”

“争强好胜不是坏事,但是着了魔就不好。”暮风吹拂着望凝青的鬓发,她远眺天空,“羡人有,笑人无,路就会越走越窄,越走越难。”

柳南木若有所思,他听见院墙外传来了小贩们的吆喝声,很快便笑道:“母亲,可以跟我出去走走吗?”

望凝青自然是无有不可,简单收拾了一番便牵着柳南木走了出去,此时正值黄昏,街道两旁站满了推着推车的小贩、大声吆喝的菜农,看上去很是热闹。

望凝青远远看见了有人在卖糖葫芦,心想柳南木应该是听见了吆喝想买糖葫芦吃,却没想到一转头便看见柳南木蹲在鱼摊前,询问鱼贩子草鱼的价格。

难道是想吃鱼了吗?望凝青困惑地想着,却听见柳南木从“草鱼多少钱”逐渐问到“今年收成如何”,三言两语便打听出了鱼贩的民生。

“看来今年海边有飓风。”柳南木思索着,“因为靠海吃海,靠山吃山,所以收成都不稳定,价格上涨也……哎呀,母亲!”

望凝青收回了自己一指禅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不像孩童的孩童:“出来玩就别分心他事。不累吗?”

“嗯,怎么说呢?”柳南木腼腆地笑了笑,他很少笑,明明笑起来是那么讨人喜欢的样子,“对孩儿来说就像呼吸和走路,不觉得累,反而是随手可为之事。”

望凝青想要说些什么,却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个人,她正想道歉,抬头却撞进了一片湖光水色的清冽之中。

“母亲!”柳南木瞬间变了脸色,立刻冲上前来护在望凝青身前,而那戴着斗笠的男子却是从善如流地退了一步。

“抱歉。”貌如谪仙的男子撩着斗笠的白纱,眼神一瞬不瞬地落在望凝青的身上,“没有伤到吧?”

男子语气平淡,眼神透着一股不染烟火气的冷彻,但他却近乎失礼地凝望着梳着妇人发髻的望凝青,没有移开视线的打算。

“没有。”望凝青平静地回答着,见对方那般显眼的形貌,装作不认识实在没有必要,便欠身行礼,道,“见过监司大人。”

男子便是如今的阚天监监司,那位曾有一面之缘的化外方士,穆霁寒。

望凝青虽然对修仙之法很是好奇,但是她眼下身份还是殷家之妇,冒然与外男接触只会给殷泽添麻烦,因此只是得体地道:“监司大人行色匆忙,便不叨扰了。”

“无妨。”谁料,穆霁寒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就在望凝青与他插肩而过时,近乎耳语般低声问道,“你初心还在吗?”

严格来说,望凝青并没有搭理他的必要,但不知为何,望凝青停住了脚步。

“母亲?”柳南木困惑地抬头,看着突然停步的望凝青,他回头望去,却见那戴着斗笠的男子已经渐渐远去。

手中牵着婴孩稚嫩的小手,周围是市井之间的喧嚣嘈杂之声,望凝青漠然地望着远方被残阳染红的苍穹。

柳南木看着这样的母亲,不知为何觉得心里一刺,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母亲。”

小小的孩童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去攥女子的手,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化作烟缕淡去,飘向她执着了一生的浩浩长空。

但是最终,她到底没有御风而去,只是回握住他的手:“我们买串糖葫芦再回去吧。”

“……好。”柳南木压下了方才的不安,乖巧地回答道。

……

又是一年隆冬,齐国与夷族再次开战,昭勇将军殷泽奉命带兵前往边境,一同前往的还有升任百户所的殷家二子殷唯。

此次战事齐国足足派遣了十万兵马,显然抱着不破夷族终不还的决心,倒让早已习惯齐国小打小闹的夷族一时间方寸大乱。

本以为这次战事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却没料到这位率兵的昭勇将军兵行诡道,不仅熟知他们的排兵布置,甚至还有层出不穷的陷阱以及虚招。

从号角吹响的那一刻开始,齐国基本是压着夷族打,各种匪夷所思、剑走偏锋的兵术直把夷族军队耍得团团乱转,让人忍不住破口大骂中原人卑鄙阴险。

但是能将我方的伤亡降至最小,谁管对敌的手段卑鄙不卑鄙呢?殷泽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敌人更不需要讲究什么道义了。

对于上一世自己战死的战役,殷泽自然是保持警惕、全力以赴。

今年青城稻大获丰收,粮草充足,朝廷在大公主的提议下派出了更多的兵马,殷泽也从几年前便积极备战,这场战役的胜利几乎成了必然。

殷泽没有点到为止,而是率兵直接追进了草原的深处,几乎围剿了夷族的主力部队,并且留下了三位王庭皇子的头颅,捕获了近万的俘虏。

凯旋归朝之日,齐国君率百官亲迎,骑在高头大马上、被鲜花与欢呼包围的殷泽看着涌动的人流,一时恍如隔世。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柳袅袅还好好活着,他也没有战死,殷家没有败落,齐国更没有经历风雨飘摇的动荡。

他这滴小小的雨露,是否也滋润了尘世哪怕只是一瞬的时光?

“润世。”齐国君看着从马上一跃而下的青年将军,宛如看见了自己远道归来的孩子,“朕为你感到骄傲。”

殷泽牵了牵唇角,被塞外的风沙侵蚀得有些黑瘦的脸庞更显锋利,干裂的嘴角微微沁出血来。

皇帝拥抱了他,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脊:“回去吧,你的家人都在等你回家。”

殷泽笑了笑,齐国君是为体恤民心的君主,按照常理来说应该进宫大宴一场,以示君臣同乐,但齐国君却觉得比起无聊的酒席,久经沙场的将士们会更想回家。

殷泽解散了军队,纵马回到了将军府。虽然已经和离,柳南木也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看见那一身青衣、牵着孩童站在门口的女子时,殷泽还是鼻子一酸。

“我回来了,袅袅。”殷泽翻身下马,一把抱起举着手已经准备好代替娘亲抱他的小南木,往他的小脸上啄了一口。

“欢迎回家。”望凝青淡定地望着他,身后的府邸却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这是怎么了?”殷泽抱着孩子,皱了皱眉,却发现不管是望凝青还是柳南木都是一副很淡然的模样。

“没什么,二婶又抓狂了。”柳南木早已习惯了喜怒无常的二婶,神情倒是和望凝青越发相像,“二婶说在这里等二叔,父亲,二叔呢?”

殷泽抱着南木上下颠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终于想起自己把弟弟给忘了:“没事,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不认识回家的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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